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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公子澄 ...

  •   [第五章]

      涂山狐族太子。
      自从得知了涂山显的真实身份,庄嬴从睡梦中惊醒过两次。
      两次惊醒,空落竹屋里都只有她自己,寂寂无声中,庄嬴听见自己悸动的心跳,她终于明白涂山显急于变强是为了什么……原来,他和她的命运是极为相像的,而认真说起来,倒是他肩上的担子要更重些。
      庄嬴的确担心拖累涂山显,但她尚自嘴硬说:“我不是担心你,我只是不想欠你恩情。”
      涂山显说:“反正不想欠也欠下了。你好好休养,尽早痊愈,别让我白费心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庄嬴当然想尽快好起来,但是很奇怪,她越是这样期盼,每日昏睡的时辰反而越来越多似的。

      迷蒙中,好像有人在解她的衣带。
      衣衫褪下,肩头接触到微凉的空气,猛地一个激灵,庄嬴惊醒了。
      “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甩在涂山显白皙的俊脸上。
      “你做什么!”
      庄嬴惊白了脸,慌张爬起,拢着衣衫退靠到竹屋的一角。
      目光飞快扫视身周——真见鬼!她的剑,竟不知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涂山显好像是被庄嬴的一巴掌打懵了。
      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慢声说道:“力气很大,看来恢复得不错。”
      庄嬴见他将欲起身,急忙装出强硬的样子说:“对,没错,我就是好了!我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她紧紧抓住衣裳遮蔽自己裸露的肩头,尤其将领口护得紧。
      涂山显盯着她看了良久,皱皱眉:“你不会认为我想……想那个你吧?”
      庄嬴的脸色从白转红。
      涂山显转而笑出声来:“这有什么?在你睡着的时候,我还亲过你呢。”
      “……涂山显!!!”
      “我在这里。”
      涂山显不理会庄嬴怒气冲冲的嘶吼,转身之间,手上多了些什么。
      一截小小的竹筒,装着捣碎的新鲜草药。
      庄嬴见他挨近,热着脸连忙伸手喝令道:“你别过来!”
      涂山显说:“我给你换药而已。”
      “不用!”
      “这就奇了,怎么不用?你背上的伤,自己看得见?”涂山显不以为意,“这些天都是我给你换的药,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可能都看过了,你实在无甚好在意。”
      庄嬴羞恼,脸上更热:“说了不用!”
      涂山显置之不理,仍旧越靠她越近。
      庄嬴只恨不知悬翦剑在哪里,不然早就几剑招呼上去了:“涂山显,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那你还敢……”
      涂山显握住她手腕,只是稍稍用力就将她摁倒。
      庄嬴惊惶,挣扎个不停:“涂山显,你放开……快放开我!”
      涂山显不应,再度扯下她肩衣。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了,烫得快要烧起来。
      庄嬴咬牙,闷着一口气,撑双手试图爬起。
      涂山显终于不耐烦,正色告诫道:“别动,伤口会裂!再这样折腾下去,你会没命回邯郸的。”
      提到邯郸,她果然乖乖听话,不动也不闹了。
      涂山显瞄着她赤红的耳根,尽量动作轻柔而利落地给她换过了伤药。
      在包扎的时候,涂山显轻声说道:“我之前亲你,不是想占你便宜,只是看你奄奄一息,怕你死了,因此着急要渡你精元。”
      庄嬴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讷讷应声:“知道了。”

      伤口包扎好,庄嬴起身,背对涂山显将衣裳穿好。
      涂山显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就很想跟她说一句心里话。
      他支起一条腿,撑着脸与她道:“小庄,那是我的初吻啊……不过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算了,我就不计较了。”
      浓长的眼睫定了定,庄嬴系衣带的手也跟着定住了。
      涂山显笑眼弯弯如新月:“作为小小一介凡人,有幸被涂山太子亲了,是不是很受宠若惊?”
      庄嬴不言语,静静再将衣带系好了。
      涂山显久等不见她回答,不免好奇凑近前,伸手拍拍她:“小庄——”
      “滚。”
      “你说什么?”
      庄嬴自觉非常折辱,羞中怒更甚,脸红得能滴血:“我让你滚!”
      劈头盖脸的怒吼,令涂山显下意识掩住双耳。
      庄嬴气血虚弱,吼完人就晕眩倒下。
      涂山显忙忙地张臂捞住她。
      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
      庄嬴捂住自己的双眼,难受地张了张嘴:“我……”
      “没事的。”涂山显宽慰道,“你失血太过,本就应该安心静养。别多说话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熬药。”
      庄嬴头晕目眩,睁眼便看到竹屋在转,她不敢再睁开眼睛了。

      不多久,青黑色的汤水沸腾,药香在小竹屋里萦绕开。
      涂山显把捣碎的某种根块扔进了沸腾的药汤中。
      一刻后,热药汤被端到了庄嬴身边。
      “没睡着吧?来,趁热将药喝了。”涂山显说。
      庄嬴睁眼,好多了,起码屋子没有在打转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费力坐起来,并不急于从涂山显手里接过药碗,她盯着冒热气又散发腥苦气味儿的汤药,抬眼问道:“为什么我没有继续转好的迹象?”
      “你指什么?”
      “我觉得自己精力不足,每日沉睡时辰太多。”
      “正常。”
      “正常?你说你分了精元给我,这些药我也天天在喝,怎么会……”
      涂山显说:“我找到你的时候,一支铜箭射穿了你的身体,你的血流得满地都是,试想一个人没了半身的血,精力恢复起来如何不慢?”
      庄嬴秀眉微蹙:“我不是没有受过伤,按照我的预计,躺着养了这么多天,起码我不会再整日整日地昏睡了。”
      涂山显眼睛转一转,抿唇道:“这大概是因为,我熬药时多加了茯苓,茯苓凝神安眠。”
      庄嬴惊然望着他。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多休养。”
      “……”
      “真的,我发誓!”
      庄嬴没多说别的话,只是推开了药碗:“这药,我不喝了。”
      涂山显毅然反对:“不行。”
      庄嬴仍旧摇头:“我赶着回邯郸,不想在此地多耽搁。”
      涂山显心中莫名一阵焦灼,他再次重申道:“我说过了,不行!”
      “但我的确……”
      “你的命是我给的!”
      他露出尖利而雪白的牙齿。
      庄嬴悸怕僵住。
      汤药往她眼前一推,涂山显冷颜:“喝了这药,否则,我将取回我给你的东西——知道怎样取回么?当然是我吃了你。”
      庄嬴白着脸,飞快捧过药碗,仰头喝尽。
      药碗放下的时候,涂山显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既不冰冷也不凶戾。
      他拿走药碗之际,思忖一二,回过身来解释道:“小庄,我只是想吓吓你,上次是,刚才也是。我是仙族,虽然是只狐狸,算是兽类,但我不吃人。”
      庄嬴惊悸难平,半信半疑看他。
      涂山显笑笑,继续说:“我就是觉得,你受了这样重的伤不将养好,就是回了赵国也做不得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火堆像是要熄灭了。
      涂山显走过去,放下空碗,往火里丢了一截粗壮的枯竹。
      “对了,”火焰旁的年轻人忽然转头道,“你在昏迷的时候,好像叫过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个人的名字,应该是田澄。”
      庄嬴心上怦然跳动,泛白的脸上染了一层胭脂色。
      涂山显瞧她一眼,再往火焰里撒了一把干枯的碎叶:“他是你的夫君?”
      “还,还不是……”
      “那就是说,虽然现在不是,但以后会是?”
      她低头没有说话。
      腾跃的火苗映亮涂山显的半边脸,他微然一笑,好奇探听道:“你要嫁的是个什么人?”
      “齐国公子。”
      “齐国?”涂山显诧异扬眉,“我没有听错?据闻,今年开春齐魏才伐过赵吧?你竟可以摒弃前嫌,安心嫁与齐国公子?”
      “国与国之间的事,个人难以左右,那些不是田澄的过错。”
      “你如此护着他,是因为喜欢他?”
      庄嬴没有否认:“田澄是个很好的人。”
      涂山显提醒道:“他对你再好,架不住头上还有个齐王,你若嫁到齐国,齐国照旧对赵国用兵,你夹在中间岂不是很为难?”
      “原来你不是很了解人间的事。”庄嬴轻笑,“我嫁给田澄,代表的是赵齐联盟,赵与齐本就比邻而居,加上姻亲关系,就不会再轻易起干戈了。”
      涂山显听了,有一阵静默。
      他又问:“为什么不直接嫁给齐国太子?这样的话,老齐王一死,你就是新王后了,王后的心意,难道不比君夫人的管用?”
      庄嬴脸色变了:“你未免太多话。”
      “我不懂,当然要问。”
      “……齐王尚未立太子。”
      “哦。”涂山显了然点头,想了想,再问,“齐王没有嫡子?”
      “田辟疆和田澄,都是齐王嫡子。”
      “那为何不立太子?”
      庄嬴垂下眼:“循例,嫡长子田辟疆应立为太子,但齐王更宠爱幼子。这也是,我父亲愿意让我嫁给公子澄的原因之一。”
      田澄有望继齐王位,这本就是一份厚重的聘礼。
      涂山显嘴角勾起笑意:“人间的事啊,还真有趣。”
      “明天,带我离开这里吧,去魏都大梁。”
      再一截枯竹被扔进火堆的时候,庄嬴急切地开口恳求道。
      火星子溅开又飞快熄灭。
      涂山显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但他收回手时似有迟缓,庄嬴相信,他是听见了的。她再道:“只要在路上,而不是长久停在一个地方,我心里就能踏实了。”
      竹屋四面透风,秋意已浓,委实不适宜久居。
      她的伤,要彻底好,所需时日不短,何况如此荒凉的地界,要吃没吃的,连挖个草药都费事。
      而等到秋深入冬,竹屋更禁不起隆冬风雪,自然是要尽早离开的。
      越是细想,涂山显就越是觉得有走的必要了,他环顾周遭,自己都有点嫌弃这个小破房子了,于是他认真地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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