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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不外如是 ...

  •   “卿陪朕下棋吧?”

      “臣不会。”

      “卿为朕抚琴一曲?”

      “臣不会。”

      “这雪景不错,不如卿以此景吟诗一首?”

      “臣不会。”

      “卿觉得这幅傲梅临霜图如何?”

      “臣愚钝。”

      “卿是故意的吧?”朔日朝谒完毕,诸事停议,景骊偷得浮生半日闲,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品尝西域进贡的美酒,顺便逗逗身前的男子。

      “臣知罪。”身前的男子恭敬地俯身请罪。

      室内暖和,他只穿了一袭绯色长袍,正低头请罪,景骊居高望去,他那优美的颈部侧影一览无余。景骊突然想到那里抚起来的感觉,回味了一番后视线才下移,卫衍削瘦但是漂亮的身体被裹在衣服里面看不清,真是可惜,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

      “过来。”

      低头不语的人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显然很清楚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僵在那里没有动。

      “到朕这里来。”他的动作显然取悦了年轻的帝王,并没有因为他的抗命而动怒,笑吟吟地再次命令。

      “臣恳请陛下,不要如此荒唐行事。”男子犹如掉入陷阱的动物,明知脱身无望,却依然做着垂死的挣扎。

      “过来,不要让朕再重复。”景骊的声音很快变得如这冬日的寒风一般冷冽,终于成功地让裹足不前的男子直起身来,走到榻前。

      “宽衣上榻。”景骊说这话时,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不带一丝温度。

      景骊原以为他会抗旨不遵。

      这几日虽然荒唐放纵,但是青天白日,让他自解衣物侍奉还是第一次。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卫衍的忍耐力实在是好,听到他的命令后,虽然瞬间血色全无,虽然手掌一直在抖动,还是摸索着去解衣带。

      须臾,他就脱掉了绯色长袍,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景骊想到早起时亲手为他打的结,神色不由得缓了缓,伸手拉他上榻。

      欲望无法纾解会成执念,而执念太甚,便成魔障。

      大概盏茶的工夫,卫衍轻轻吁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沉沉欲睡。

      景骊将他搂在怀里,心里千头万绪,莫名纠缠。

      虽然已经反复幸过他,景骊还是不明白卫衍到底哪里好?腰不够细,身体不够柔软,容貌不够俊美,声音不够纤细,性格不够有趣,口舌不够伶俐,幸他之前就这么贬过他,幸过以后对他的印象也没有改观。

      以色侍君?

      他摸了摸卫衍的脸,无语失笑。显然,眼前的这张脸没有这种资本。

      蛊惑君王?

      景骊想起京城南风馆的那名头牌,真正媚眼如丝,色如春花,在榻上更是千种风情万般手段,也不过是得他一夜宠幸。而眼前的这个人,在榻上生涩得简直让他不忍卒视。

      论容貌,皇朝最美丽的鲜花都盛开在皇家的花园里,随便掐出一朵小花就能把他比下去;更何况景骊不是初尝云雨之欢的懵懂少年,早就精通延绵数百年的各种皇家享乐之道。

      那么,一开始对这个人的心思到底从何而来?而现在,把他拆吃入腹再拼装起来反复吞下肚的执念,为何没有一点消弭的趋势?

      不过,他的身材真是不错,算是一个优点吧。景骊上下巡视了一番,好歹给卫衍找出了一个长处。

      卫衍常年习武,身体虽然削瘦,但是肌肉的形状非常漂亮,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景骊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到卫衍的下巴上,凑过去亲了亲。

      卫衍忍不住哼了一声。

      景骊蹭着他的下巴往上,给了他一个深吻。

      “感觉怎么样?”他吻得温柔而绵长,“很舒服吧?”

      卫衍闭着眼,没有回话,只是皇帝这不正经的口吻,让他的脸色微微泛红起来。

      这副模样的他,自然让皇帝又忍不住食指大动起来。

      所谓的纵情欢愉,不外如是。

      “陛下……”

      欢愉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消散,景骊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摩挲着身边人的手掌,回味着刚才的味道,突然听到卫衍开口说话。

      “怎么?”男人满足以后,都会比较好说话,景骊就算身为帝王,也不能免俗,所以他回这话的语气甚是平和。

      “臣明日起有几日不用轮值……”皇帝平和的语气让卫衍多了几分勇气,期期艾艾开了口,却依然说一半留一半,不敢说清楚。

      “轮值不轮值这种小事,何须向朕禀报。”景骊明知道他在求什么,偏偏要装傻。

      “陛下……”卫衍硬撑着疲惫的身体,跪坐在他身旁,语气中满是哀求之意。

      景骊继续摩挲着他的手掌,不答话。常年握剑,卫衍的虎口掌心和指尖都起了厚厚的老茧,摸起来没有芊芊玉手的柔润光滑,不过掌心很暖和。

      “陛下?”卫衍见他不说话,很快急了,再次开口哀求。

      从那夜开始到现在有二十多日了吧,想家了?还是纯粹想躲开他?

      景骊的目光落在卫衍柔软的发丝上,想到刚才的数度缠绵,心中一软,终于点头首肯:“明日巳时出宫,酉时回宫。”

      卫衍讷讷着还想说点什么,被皇帝瞪了一眼,终于乖乖应了声“是”,不敢再多话。

      翌日卫衍出宫,景骊则在议事结束后去给太后请安。

      景太后王氏曾是这个皇朝最有权力的女性,而在景骊年初亲政后,她依然是皇朝最高贵的女性,也是这后宫最高贵的女性。

      帝王家母慈子孝的亲情叙完,这两位曾经的皇朝最高权力者,与如今的皇朝最高权力者,能够谈论的只有政事。

      “‘逆王案’审得如何了,陛下?”

      昭宁元年十月初八,帝至上苑猎场行猎,遇袭失踪,至三日方寻回。后亲至上苑,查明乃幽王所为,当场诛杀宗室廷臣涉案者数百人,并严令大理寺追查,此案牵连者数万人,在稍后的十余年尚有余波,此为“逆王案”。

      这样的谋逆大案,太后关心也是理所当然。

      “大理寺已经上了条陈,就等朕朱批了。”

      “去幽州宣旨监刑的人选,陛下决定了吗?”

      景骊喝了口茶,目光动了动,一时有点摸不着太后问这话的用意。宣旨监刑一般都是由天子最宠信的近臣担任,太后问这话,不知道是想推荐什么人,还是有别的目的?

      “朕还没有决定,母后。”

      “若是以前,陛下肯定是派陈天尧或者肖越去吧。”

      “母后您也知道不可能。如今陈卿替朕守着滁州,肖卿是朕的户部尚书,根本无法分/身去幽州。”

      “那么卫衍卫卿家呢?”太后笑吟吟地望着她的儿子,继续说道,“卫卿这次护驾有功,而且他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这样的恩宠不为过。哀家还记得柳太傅曾经说过,卫卿虽木讷寡言,但忠心可鉴。”

      “母后好记性,太傅多年前说的话,朕都有点记不清了。”景骊只是陪笑着喝茶,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幽州离京城数千里,一去一返耗时逾月,他刚在兴头上,要放卫衍离开这么久,自然不乐意,不过他了解自己的母后,知道她每句话后面都有深意,等着太后未出口的下文。

      “哀家听说陛下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翻牌子了。陛下大了,该怎么做自然心中有数,有些话哀家也就不多说了。”果然,太后淡淡地提点了他一句。

      “就依母后的话,让卫衍去幽州。”听了她的话,明了她的言下之意,景骊苦笑着就范。

      “陛下,有些事不算什么,只要你记得分寸就好。”见儿子不开心,太后又开始安抚他。

      “母后放心,朕知道该怎么做,朕也知道朕是皇帝。”景骊的笑容更加苦涩,“母后还记得朕小时候最爱的桂花糯米糕吗?”

      太后想起皇帝幼时极爱吃桂花糯米糕,她便命膳食房每膳都上这道点心,直到年幼的皇帝看到这道点心就恶心反胃才罢手,那不过是为了让皇帝明白,上有所好、下必盛焉这个道理,而一个真正的帝王,是不能有明显的喜憎,明显的弱点的。

      皇帝此时提起,是想说卫衍于他,也不过是桂花糯米糕,吃多了就会腻味,就能丢开手吗?

      那日,太后盯着皇帝离去的身影,久久沉默不语。

      也许,在天家骨肉倾轧中,陛下你早就学会了阴谋权衡,早就学会了杀伐决断。但是,陛下,你毕竟还太年轻,年轻到甚至连爱情都没有遭遇过。

      皇帝的心腹内侍总管高庸看到皇帝笑着和太后告退,背过身去笑容马上凝结在脸上,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他跟着阴沉着脸的皇帝走了一段路,在步出慈宁宫的时候,他听到了皇帝的吩咐:

      “仔细查一下,是谁这么多嘴饶舌!”

      空气中,弥漫着君王的肃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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