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早青

3、拜师

　　经过陆优自己设计的为期一个月的一系列复健，她终于可以正常的行走在满溪别院里。现在的陆优应该称为陆悠悠，她亲爱的爹是渊国右相陆离，她还有一个年长自己六岁的哥哥，陆远航，目前是在太学院做太子伴读。说起来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陆优应该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天之骄女才对，可是完全不一样，陆悠悠性格内向自闭，从小身体也不算很好，在京城的千金中算是长得很不起眼的一个，多少有点自卑意思，因为老爹是右相，明里暗里针对她的人也不少，不然也不会落得个重伤昏迷，甚至离家疗养，最后命陨被陆优占去躯体的结果。
　　陆优看着铜镜里干瘦黝黑的脸，默默对自己说：陆悠悠小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姐上辈子35年来每天都在跟药膳美容打交道，一定会让你容光焕发地闪耀在这个世界上，但是首先我需要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新月。”陆优摸着自己的脸，问：“平时别院里还有什么人？”
　　“已经没什么人了，老爷担心有人不轨，把别院里的闲杂人等都放出去了。现在这空旷的满溪别院里只有小姐一个主子，主院的下人除了我和我哥以外，只有厨娘王妈和几个洒扫丫头，别院的其他地方都由别院的方主事管理，也就几个平时打理院子的小厮和护院师傅罢了。”满溪别院毕竟是官家的院子，怎么也不能荒废了，平时自然需要人打理。
　　陆优了然地点点头，心想：这么说，满溪别院现在可以让我为所欲为了？陆优眼珠一转，朝新月勾勾手指，凑到新月耳边低语了几句，新月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小姐，刘师傅肯吗？”新月不敢确定，小姐病好以后胆子也太大了吧，敢把主意打到刘师傅的药房里去。
　　“肯不肯看刘师傅胸襟，能不能让刘师傅肯是我的本事。”陆优狡猾地笑起来。反正陆家老爹不需要女儿读太多书，陆优还是赶紧适应这个世界的医学状况比较有用。
　　说是要打刘师傅药房的主意，但陆优迟迟不见动静，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于是陆优每天都往书房里钻，拖着新月一起四处翻找着跟历史和医药有关的书籍，新月看着陆优这样勤奋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的，说小姐不爱读书吧，小姐却天天像是长在书房里了一般，说小姐好学吧，可她看的这都是些什么杂书啊，什么野史正史，民间土方，前朝公主别传，这都哪跟哪啊。
　　“新月，别院的书都在这里吗？”陆优看着新月怀里少得可怜的几本书，欲哭无泪。
　　“对呀，别院平时就没什么人，书自然也不多，听王妈说，这里的书大多都是夫人从前留下的。”
　　“娘留下的？”陆优现在这句娘叫得可真是顺嘴了，刚开始还别扭了半天，这陆夫人算起来跟原来陆优差不多大，陆优却要叫她作娘。陆夫人出身武将世家，不爱武装独爱医学，未出阁前被当朝医圣金叹老爷子收为关门弟子，一身医术令人叹服。陆夫人在别院留下的这些书必然是相当精华的书籍，否则为何要留在这样一个不常住的别院里。
　　陆优拍拍身上的灰尘，随手拿起一本讲述药材的册子来翻看，果然是精华啊，简直世所罕见的精炼，如果不是仗着陆优有十几年的学医经验，她还未必能看懂这上面写的都是啥。这个世界的中医发展比起陆优原来的世界要快速很多，很多现代的中医技法已经开始运用了，陆优感叹，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幸亏当初跟台湾的一个实验室合作项目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繁体字，不然陆优估计还要用猜的才能看完一页书。
　　陆优用了将近十天时间翻完了那本精华医药读本，心中确定这里的中医药体系与原先的世界基本一样，除了有些药材名称不大相同，其余基本都是她曾经掌握的范围之内。陆优心中大喜，莫非她来这个世界还可以一展雄风，成就宏图霸业？
　　陆优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的表现出来，起身一脚踩在刚刚坐过的小凳上，仰天长笑。新月在一旁满脸无语，小姐，虽然这是自己家的别院，也要注意点形象啊。陆优每天除了养病就是无所事事地看书，她看史书极快，简直就是翻翻而已，新月甚至怀疑小姐到底看了没有，还是翻翻过瘾？陆优跟书们耗了一段时间，终于理清了这个时空的历史时间线。没有夏商周，一开始就是春秋战国，秦朝延续了四世，从汉起一直到魏晋都是重合的，南北朝开始后面的朝代全部是不一样的，但是偶尔又会有几个同样的人物出来做相似的事情，比如诗圣杜甫是陈国一个落魄诗人；李世民是迟国的大将，在玄武门怒斩皇亲清君侧等等。陆优觉得这些史书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她来说都是小说一般的故事，精彩得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陆优熟悉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细枝末节，开始研究中医，她原先就没有好好实习过中医，对于望闻问切中的切可以说是生疏得一塌糊涂，要在这个没有现代精密仪器的世界行医，她自问没有这个本事。陆优觉得她不仅仅要考虑把刘师傅的药房用起来，还得把刘师傅用起来。养病期间刘师傅总是会来给她请平安脉，她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刘师傅请教过几句，完全可以看出刘师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如果能拜师，说不定她可以在这里弥补上“切”的不足。
　　陆优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刘师傅收自己为徒，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桌上。陆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新月啊，笔墨伺候！”陆优豪情万丈地挥挥手，昂首挺胸地走到书桌前，招呼新月过来磨墨，陆优提笔刷刷写了几张像方子一样的扔给新月，说：“从今天开始，小姐我的茶水、早餐都换成这个。”
　　新月仔细看看，尽管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为什么这上面写的内容她完全看不懂？“小姐，这些都是啥？”
　　“这些都是好东西，你先拿去请教刘师傅，就说小姐我心血来潮要吃这些东西，问问他行不行。”
　　“直接问？”新月有些疑惑，小姐做事风格与原先不太一样了，还是问清楚好点。
　　“你家小姐我要想办法拜刘师傅为师，新月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吧。”陆优笑眯眯地对新月眨眨眼睛，丢下一个“你懂的”表情翩然离去。
　　我什么都不懂！新月无奈地摇着头去找刘师傅。
　　刘师傅正在药房里捣药，他不是陆家的家医，只是为陆优看病的大夫。陆优猜得不错，刘师傅的身份其实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鬼医”，刘师傅这个称呼大约也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只是这样叫着，不知道陆家怎么请到他来给陆悠悠治病，不过陆优也懒得知道，欠人情可不好还，还是假装没有的好。刘师傅更多的时候是在江湖上积德行善，别院里的药房给刘师傅临时用作配药房的地方。刘师傅一看到新月笑眯眯地走进小院，脸上就扬起一种慈爱的笑容问：“新月姑娘来了。”
　　“多亏刘师傅妙手回春，小姐这段时间大好了。身子骨硬朗了许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新月决定先拍马屁，装模作样地取出那几张纸，皱着眉头问：“刘师傅，最近小姐整日在看夫人留下的书册，研究出了这几张膳方，想弄来缓缓口味，不知道以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用？”
　　刘师傅一听，了然地点点头，向新月伸手：“可否将膳方给我看看？”新月顺从地把方子递过去，刘师傅看着方子，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说：“小姐目前身子有些虚，这样补一补也好，不碍事。”
　　“这么说刘师傅觉得这几份药膳小姐可用？”新月再次向刘师傅确认。
　　刘师傅非常肯定的说：“不仅可用，还可以长期用，这几份膳方相当温和，又能达到滋补的效果，最适合大病初愈的人使用。不知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方子？”
　　新月惊讶得有些呆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姐这才研究了几天，就能写出这样的方子了？当即回答刘师傅：“新月并不知小姐从何处得来，不过像是小姐自己琢磨出来的，刘师傅若想问清楚，可去问问小姐。”
　　刘师傅当即在新月茫然的目光中背起了药箱，表示马上要去给陆优请脉。
　　小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怎么刘师傅这么急切？新月内心忐忑不安，跟着刘师傅几乎是一路小跑。
　　陆优看刘师傅迫切询问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十几年没白混啊，大名鼎鼎的鬼医能被她的方子惊成这副模样真是对自己学业有成的最大肯定。陆优似乎又忘记她现在只有十岁这件事了，不然估计也不至于把刘师傅惊到。
　　“小姐这些方子拟得甚好，如果按这样的吃法，不用半年身子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准。”刘师傅不住地点头，在得知这些膳方确实是出自陆优之手，不禁觉得这位小姐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这样想着，刘师傅顺嘴就问：“小姐可有兴趣学医？”
　　陆优跟新月挑挑眉，看吧，我这就要拜师啦，然后轻轻叹口气，淡淡地说：“当然是有的，家母也是医术有成之人，悠悠自然希望继承一二，只是苦于找不到好的师父。”
　　刘师傅拍拍胸脯，目光发亮：“小姐可愿拜我为师？”
　　陆优不语，只是看着刘师傅，刘师傅有些着急，又说：“我可是江湖闻名的鬼医，出了名的医术鬼斧神工，做小姐的师父不会辱没家门的。”
　　谁担心这个呀，陆优心想，脸上露出一抹忧色：“刘师傅误会了，悠悠只是担心自己愚笨，连累了师父的名声。”
　　刘师傅听到“名声”这个词，忽然有些灰溜溜地摸摸鼻子，似乎有些后悔的样子，“说到名声，倒是我思虑不周，小姐乃名门大户，怎能拜我为师，反而会连累了小姐的名声。”
　　咦？什么情况？陆优有些愣了，难不成鬼医的名声有什么不好的？
　　刘师傅见陆优愣住了，有些心虚的咳了几声，正色道：“如果小姐不嫌弃，我可以收小姐为关门弟子，外界只知我收了一个徒弟，并不清楚到底是谁，对小姐的名声应该无碍。”
　　“这如何使得，既然拜师了，自然不应该瞻前顾后为这些身外之事所扰。名声这种东西，不要也罢。”陆优没有这个时代看重名声之类的概念，自然对此异常豁达。刘师傅见陆优如此有决心，也不多说什么，当即撩起衣摆在主位上坐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陆优迅速跪下，正正经经地朝着刘师傅拜了下去，新月很有眼色地在一旁及时递上一杯茶，陆优笑意盈盈地敬向刘师傅。
　　刘师傅用鼻子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扶起陆优，语重心长地说：“悠悠啊，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你可要争气呀。你师父我在江湖上仇家不少，受我恩惠的人家却并不算多，日后行医切不可鲁莽行事。”
　　“徒儿明白。”
　　刘师傅得到陆优的回应，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古旧的书递给陆优，“最近不要出门，你身子虽然算是大好了，可毕竟还是有些弱的，好在好好调理一番也就没事了。为师要出一趟门，你先把这本书看熟，师父下次回来，再给你详细讲解。”
　　陆优又点点头，问：“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刘师傅的目光有些飘忽，又嘱咐陆优学习不可急躁，遇到不懂的地方先记下，待他回来以后再解答，还叮嘱陆优要时常进药房认认药材，才带着药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