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事情要开始了》粟烟

23、二十三章

　　“那群人，那个女的好可怕...”身后传来阮意发抖的声音。

　　季柠白也感到后怕，那个女人真的很危险，也很奇怪，不敢想象跟她兵戎相见的后果，还好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手心里的枪已经逐渐冰冷，季柠白摸摸心口，这是她们第一次和活人对峙，同样的情况今后只会只增不减，毕竟不是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心怀善意。

　　“我们也走吧。'季柠白勉强掩下心绪，侧过身子看向站在旁边的梁栖雅，却发现梁栖雅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低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了？梁栖雅？”季柠白扯扯梁栖雅的袖子，担忧的问道。

　　“阿柠...”梁栖雅半晌才抬起头，苦笑道：“从我醒过来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情是受控的，我有些...害怕，保护不好你。”

　　季柠白听完梁栖雅的话，呼吸一顿，梁栖雅是重生回来的，但现在不管是感染时间，包括遇到的人和物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季柠白能懂她的失落和恼意，这就好比一个人本来拥有预知的能力，结果现实却和预知中完全不一样，那种不受控，无能为力的感觉，确实让人很难受。季柠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想到她都这样了，还不忘表达对自己的担忧，整个人的神情都柔软了下来，小声的对着梁栖雅说：“你跟我来。”

　　梁栖雅听话的跟在季柠白身后，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远离了上官情和阮意的视线。

　　季柠白看着梁栖雅，很认真的说道：“之前你跟我说过，你是重生回来的，我一直不相信，但我现在信了，我们...在你重生之前，一定是认识的吧。”季柠白一直想不通梁栖雅非要跟在自己身边的原因，现在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管我们上一世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顾着我，但是我想跟你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

　　“阿柠...”梁栖雅不赞同的摇摇头：“你没有异能，很危险，我一定要护着你。”

　　“我知道我没有异能。”季柠白瘪瘪嘴角：“我又没有说不让你保护我，还要去k市诶，这么远的路程，当然要抱紧你这条大腿啦，我又不是笨蛋。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把我放在第一位，如果再遇见今天这样，连你都觉得棘手的情况，那你就不要管我，先顾全你自己。”

　　“不行。”梁栖雅睁大眼睛，瞪着季柠白。

　　“这是我的态度，我坚持。”季柠白背过身子，不去看梁栖雅，她确实因为梁栖雅的异能和梁栖雅下定决心跟着自己的态度而暗自庆幸过，但她并不希望有一天梁栖雅会为了救自己而丧命，这条命，她担不起。

　　为了不让梁栖雅多想，她又安慰道：“我觉得，上一世的我，一定也这样想。”

　　梁栖雅本来还想反驳，听见这句话后表情却出现了动容：“阿柠...”

　　季柠白回过头，微微一笑：“等有时间，再好好给我讲一讲关于你重生的事情吧，我们现在该走了。“

　　库里还剩了好些汽油，季柠白决定分点给那姐妹俩，让她们去把自己的车给开了过来，梁栖雅则借着姐妹俩离去的空隙，将大部分汽油收进了空间里。

　　等这些事情都忙完，天已经快黑了，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也就没有再回家的必要。她擦了擦手里的枪，里面剩下的十多发子弹都被梁栖雅给卸了下来收进了贴身的衣袋子里。季柠白没有上过射击课，枪械之类的东西也离她太遥远，拿着也毫无用处，就把枪也给了梁栖雅，让她收起来。本想就此和姐妹俩分道扬镳，立刻前往K市，上官情却突然好心的追问起了两人的后续打算。
　　季柠白觉得去k市没什么，也就没有隐瞒。

　　上官晴则提议道“这里离k市太远了，现在天黑了外面也不安全，要不今晚上你们先到我家去歇一歇，明早再走？”

　　阮意也跟着附和：“是呀，柠姐姐，先到我家去吧，我家里面安保设施很齐全，那些怪物进不来的。”

　　季柠白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时间那么紧迫，容不得再多做停留，而且，出了苏奚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就不想再跟任何人有更深层的来往接触了。

　　“你家在哪里？”还没等季柠白开口，梁栖雅便先一步问了出来。

　　阮意眼中立刻跳起了雀跃，高兴道：“不远，就在前面一点点！”

　　季柠白一个眼刀飞向梁栖雅，梁栖雅也正在看她，那眼神仿佛并不单单只想去借宿那么简单，思及梁栖雅做事向来有分寸，季柠白只得改了口，扭捏道：“那今晚就麻烦你们啦。”

　　“太好啦！”女孩子笑起来便露出两颗虎牙，眼角和眉梢都微微弯着，上官晴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带头拉开了车门。

　　四人两车，梁栖雅开车跟在上官晴后头，等跟季柠白独处了，才做出自己的解释。

　　“阿柠，我现在就想跟你讲一讲关于我重生的事情。”

　　季柠白静默，身旁的女人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撩了撩脸畔轻轻垂下来的碎发，那缕碎发被她捋在耳后，露出好看的侧脸以及一段白皙细腻的脖颈，她的语调很轻，轻到季柠白有些恍惚。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那时候也跟现在一样，人类感染了大规模的病毒，几乎都变异了，而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一直撑到了感染后期有人研制出抵抗病毒的疫苗。”

　　梁栖雅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很多事情，只讲重点：“虽然我经历了一整个时段，但现在发生的事情却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先是之前遇见的奇行种，它们在上一世是感染后期才进化出来的东西。然后是那个叫沈蔓的女人，我好奇的是她口中的神主大人，在上一世，大部分幸存者还是收容在由政府建立的幸存者基地里面，但也有许多地方势力不受管辖，他们或好或坏，都有着各自的信仰跟目标，而神主大人那一群人听起来就像是某个奇怪的组织，但我上一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当然了，或许是我孤陋寡闻。”

　　季柠白见她神色黯然，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梁栖雅勾了勾嘴角，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接着说道：“沈蔓很危险，连我也看不出她的异能是什么，今后没有接触倒也还好，但我很在意她临走前对你说的那句话。”

　　季柠白沉默了，也想起了那句话，沈曼说自己很眼熟，可季柠白确定，那样一个女人，如果见过，自己一定会有印象的。而且她还说什么，很快就会再次见面，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哪里来的自信？除非...

　　“我想问上官情一些事情，关于那群人遇到的那个怪物和那个叫沈蔓的女人。”梁栖雅偏过头看着季柠白说。

　　季柠白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

　　外面的夜色很黑，只余下些太阳能发电的路灯还三三两两闪烁着淡色，往常被整个城市明亮灯光映照得有些发黄的天空此刻也暗了下来。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黑的天空了，季柠白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看见的天空，那里的夜晚天色更黑，却能看见很多星星，能看见一大片银河，全然不像现在这样，黑得叫人心慌，仿佛看不见一丁点儿未来。

　　季柠白心里想着事，没再跟梁栖雅搭话，她静静的靠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去救苏奚时扭到的脚腕还隐隐作痛，虽不是很严重，不影响走路，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手上那道口子，虽然已经包扎了起来，却无法减轻自己初见它时那种触目惊心的那种嗜血感。

　　季柠白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质疑感，她真的适合再待在梁栖雅身边么？先是自己不受控，再来又冒出个沈蔓，令人头大。

　　“碰——擦！”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撞击声，紧着着，是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这一路上她们都没有遇见感染者，一是直接走的高架，二是这附近的住房都离高架比较远，人群出没的机率很小。

　　但那个撞击声，很明显上官情的车子撞到了什么东西。

　　梁栖雅跟着把车子停在了后方，握紧之前抢过来的那把手枪下了车。季柠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子弹上了膛，慢慢接近那个东西。

　　地上躺着一大团白色的东西，车倒没事，只是车上的两姐妹还惊魂未定，半晌才颤颤巍巍的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那东西一动不动的，被很厚的白色毛发覆盖着，梁栖雅见状，接过阮意手里握着的长砍刀，轻轻碰了碰那团东西。

　　“嘤呦----”底下传来奇怪又微弱的叫声，是还没死透。

　　梁栖雅就着刀将它翻了个面，那东西的正脸才暴露出来，很像狗，眼睛黑大，鼻头很小，三瓣嘴里的獠牙却又尖又长，被咬上一口估计不大好受。它的额头有些开裂，还往外渗着暗绿色的液体，液体里则透出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

　　“嘤呦，嘤呦！！！”小怪物挣扎着怪叫，叫声很软萌，表情却异常凶狠狰狞，明明它没多少活头了，却还是想咆哮着恶狠狠的扑过来咬上站着的几人几口才罢休。

　　为了以防万一，梁栖雅用刀将小怪物压制着。

　　“这是狗吗？感染了病毒的狗？”阮意藏在上官情身后偷偷往前瞄，似乎对地上的不明生物颇为忌惮。

　　上官情摸摸她的脑袋安抚，轻声道：“像狗，又不大像，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是感染了病毒的狗，毛发和獠牙都变得很长，但是它的叫声...”梁栖雅话音还未落，小怪物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就扑了起来，一口咬在那把砍刀上面，牙齿跟锋利的刀口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最终还是质量上乘厚重的不锈钢砍刀获了胜，小怪物非但没咬断刀身，三瓣嘴还被划拉开了一条长口子。

　　梁栖雅弯了弯腰，将厚重的刀身抵在小怪物身上，她明明没怎么用力，那小怪物却丝毫不能动弹了。

　　季柠白猜，它本就濒临死亡，刚才那一击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现在整个都软下来，估计马上就要断气了。

　　果不其然，还没多久，小怪物便动也不动死了个透彻。

　　“走吧。”梁栖雅收回刀还给阮意，牵着季柠白往回走，四个人又回到了车上，一路往不远处的富人区前进。

　　季柠白摇下车窗透了透气，鼻尖还回荡着小怪物血液里那股难闻的气息，她好像对绿色的液体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有那一片惨烈的红色，才能唤醒她身体里藏着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