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事情要开始了》粟烟

10、第十章

　　暗紫色的血液呈喷射状飞溅在对面墙上，梁栖雅的衣襟跟面庞也沾染了一些，配合她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诡异又说不出的瑰丽。

　　季柠白忍不住觉得震撼，一来是她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二来是梁栖雅的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可思议，好像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自作多情一样。

　　季柠白收回视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眼前的玻璃门上，门从里面反锁掉了，季柠白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推不开，她也不敢大声呼喊苏奚的名字，怕把附近的感染者全部都招过来。

　　火急火燎的一巴掌拍在门上，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偏偏出了岔子，季柠白气得咬牙切齿的用匕首穿过玻璃门在锁上敲砍，好在这种插销门并不是很紧，很快就松动了一些。

　　或许是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咖啡厅的收银台底下突然钻出了一个脑袋，那个脑袋只冒了半边出来，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望向了门口。

　　季柠白透过那头毛躁的中长发一眼就把苏奚给认了出来，苏奚看见季柠白的瞬间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呆楞了两秒，脸上才露出狂喜的表情。

　　她单手撑着柜台就这么跃了过来，这人的运动能力一向拔尖，季柠白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苏奚的脸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她的右手抓着一根用来防身的钢管，用空出来的左手给季柠白开门。

　　两人一接触，季柠白二话不说就要拉着苏奚出去跟梁栖雅汇合，但苏奚一点儿也不配合，硬生生的停在原地制止了季柠白的动作，然后还像个好奇宝宝似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怎么会在这？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季柠白一巴掌拍在苏奚的头上，焦急又不耐烦道：“废话这么多，快跟我走就是了。”

　　“去哪儿？”

　　季柠白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抓着苏奚的手微微用了力，拽着她往外扯。

　　苏奚收敛住笑容皱了皱眉，可能这个样子的季柠白还是她第一次见，所以她再傻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但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坚持，把钢管扔在地上松出右手挣脱开了季柠白的钳制。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柜台底下还有人。”

　　听见苏奚这么说，季柠白把视线再一次转移到了收银台那边，果不其然，半人高的柜台底下又悉悉索索冒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那人是背对着她们的，既没有完全站起来，也没有藏下去，似乎呈半蹲状，这种姿势十分令人费解。季柠白还注意到，那人冒出来的小半个头在不停的往下坠，然后又整个都提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就像在抽搐痉挛一般。

　　“是咖啡厅的一个服务员，我从外面跑进来把门锁上后在角落里发现了她。”苏奚一面像季柠白解释，一面往柜台的方向走。

　　“小姐？服务员小姐？”

　　没有人应答，苏奚奇怪的回过头看了季柠白一眼，季柠白站在原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真是奇怪，明明刚才还在和我聊天来的。”苏奚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转眼间已经绕到了吧台另一面。

　　季柠白蓦然睁大眼睛，联想到一种可能性，急匆匆的冲着苏奚大吼：“不要过去！！！”

　　苏奚茫然的看向季柠白，但似乎已经来不及，柜台里藏着的那个人突然就扑了过来，猝不及防的苏奚被扑倒在地，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咖啡厅的木质桌脚上。

　　有血从苏奚的后脑冒出来，血腥味似乎更加刺激了压在苏奚身上的那个人，那人露出一排狰狞的牙齿，开始疯狂的把脑袋凑向苏奚的脖颈，苏奚反应也是极快，顾不上疼痛，抄起一旁的矮凳死死的抵在那个人的脸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季柠白脑袋一片空白，不管不顾的捡起地上的钢管，飞奔过去，一钢管就甩在了那个人的头上。

　　因为用了全力，那人被甩翻在地，这个间隙就正好给苏奚制造了逃跑的空间，苏奚撑着一旁的桌子，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倒在地上的服务员浑身抽搐了几下，又瞬间弹坐起来，肢体以非常恐怖的形式呈现出极度的扭曲，她的整张脸几乎已经被钢管打到变形，但她起身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季柠白很奇怪她为什么会变异，直到看见她外露的右手上那个很深的咬痕才了然于胸。

　　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就被咬了，但因为咬伤的是手臂，变异得慢，苏奚才没有发觉到她的异常。

　　女人龇着牙又一次向季柠白她们逼近，季柠白握紧了手中的钢管准备再给女人一击，但因为刚才的那一下用尽了全力，双手还有些发麻，季柠白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这一击能重伤这个感染者。

　　或许正好是恰恰看出了季柠白这一丁点的犹豫，女人又一次猛扑，朝着季柠白手上的钢管挥了过来，巨大的重力震得季柠白虎口生疼，钢管也随之掉在了地面上。女人狰狞的脸离季柠白仅有几厘米只差，再去掏怀里的匕首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际季柠白整个人被旁边的苏奚推了开来，跌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离女人最近的苏奚却再没时间逃跑，女人猛一下扼住了苏奚的脖子，一口咬在了她的大动脉上。

　　“不要！！！”季柠白嘶吼一声，两眼发红，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脚腕拧得生疼，是被推开的时候扭伤了脚。

　　“待在那，不要动！”苏奚冲着季柠白大吼一声，面上浮现出十分温柔的笑意。

　　季柠白睁着眼睛，像傻了一眼，呆楞楞的望着苏奚。

　　女人那一口硬生生扯下了苏奚脖颈上的一大块肉，苏奚该是忍着剧痛把女人推了开来，她并没有放弃，可能是因为想保护季柠白，让无法动弹的季柠白没有后顾之忧，她拼尽了全力抓住女人的头发把她往身后的墙上撞。

　　一下，两下，直到血肉模糊，直到面目全非，直到女人再也无法动弹。

　　苏奚的双手沾满了女人的血，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丝不可置信的情绪，或许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但人在坚定了某种信念后爆发的潜能是无法估量的。

　　苏奚缓慢的从地上捡起了那根季柠白掉落的钢管，她的脖颈和后脑勺不断有血溢出来，连走动也变得十分困难，更糟糕的是她已经出现了一些异变的征兆，因为被咬伤的是脖颈，变异来得更快，她的双眼开始充血爆出，青筋尽显。

　　虽说感染病毒也有可能获得异能，但苏奚显然并不是幸运的觉醒者，那么僵硬的肢体变化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她很快就会变成一只没有人性的丧尸。

　　或许苏奚自己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她黯黯然自嘲一笑，又收敛好情绪走向了季柠白。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走了几个世纪那么长，苏奚在季柠白的跟前蹲了下来，把手里的钢管递向季柠白。

　　季柠白愣愣的直视着苏奚，有冰冷的液体从她的眼眶滑下来，她却全然不知。

　　“我没想让你来的，可我真的很高兴你来这里。”苏奚咧开嘴笑，把钢管硬塞进了季柠白的手中：“你总是那么冷冷的，好像很骄傲的样子，但你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我都是知道的。”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很想说了……咳咳……”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苏奚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好喜欢啊……”难以掩饰的哽咽声，苏奚哭了，然后冲着季柠白说：“杀了我。”

　　“杀了我……啊！！！”苏奚痛苦的大叫，是理智开始失控了，她睁着红红的眼睛，扼住自己的双手，想尽量给季柠白留下最后一个微笑，那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令人心酸。

　　“动手！快动手！！！杀了我！！！！像野兽一样的嘶吼，苏奚爆睁着双眼狠狠的瞪着季柠白。

　　连面部表情都开始失控了。

　　“活下去……”毫无血色的双唇无声轻启出三个字。

　　季柠白大叫一声，抓紧手里的钢管挥了下去。

　　她像疯了一样狠狠的往下砸，像砸豆腐一样，不停不停地往下砸，直到豆腐被砸得稀烂…

　　没有间歇，没有停顿，比苏奚抓着女人往墙上砸还要更狠。

　　她的大脑什么也无法思考，一种油然而生的异样感觉顺着她的经络慢慢往上攀升到四肢。

　　如果不是梁栖雅听见动静赶了过来，这场发泄或许永远都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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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同学真是死得惨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