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衍]琅琊榜之此生一诺》肆月四

3、第三章

　　电话那头，谭宗明几乎是在听到“嘟嘟”声的一瞬，立刻就沉下脸来，他手指翻飞，迅速摁了几个键，等电话接通之后他冷着声，再也不是之前的故作轻松：“老严，有空来一趟，安迪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估计快要瞒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老严显然也是意外的很，“这么多年都没念起来，偏偏这个关头就想起来了，嘿！这可不是给人添乱吗！”
　　谭宗明有些疲倦般阖眼，按着太阳穴，“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八九不离十了，”老严的声音难得低了下来，“老谭，你说小殊他会不会真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谭宗明立刻开口打断他，“不可能！那个没良心的当年什么样你我都知道，他就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主儿！再难走的路，他也都会费劲心思非要把它给捯饬顺了，这种硬骨头绝不会出事！”
　　好一会儿，电话两头都是一阵诡异的沉默，片刻之后，谭宗明才重新开口：“查的差不多了就回来吧，依安迪的性子，过不了几天就该找上门了，这事她有权知道。”
　　“我知道了，”老严长叹了一口气，“我会尽快赶回来，你放心。”

　　挂了电话，谭宗明靠在真皮沙发上，神色诡辩莫名，他看着手里精致的高脚杯，暗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呈现出别样的美感，而他神思一晃，想到了某年某月，大雪纷飞的北境，那个臭没良心的拽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一些废话。
　　其实那个时候那人已呈回光返照之势，凭借他的力气想要挣脱，并让那人闭嘴再拖延个一时半刻也并非不能，但是北境战情已缓，那人似乎不愿再苟活于世，与此同时冰续丹的副作用如同大军过境，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那人残躯损毁，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以毕生所学与天命相争。
　　“好了蔺晨，别在我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内力了，”那人轻轻一笑，并没有大限将至的恐惧，谭宗明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大爷的，爷我乐意，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的着吗你？！”
　　那人难得没有和他斗嘴，只是温和的笑，“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了，等我死后，你……”
　　“诶诶诶诶，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要死了，你跟飞流那个小没良心的一样讨人厌！是不是不信我这个蒙古大夫的医术啊！”
　　那人的一双慧眼扫过他的脸，随后笑答：“蔺晨，我有没有说过，你越是胡闹就代表着你心里越是紧张，”他顿了顿，“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和飞流差不多吗？”
　　“……”谭宗明记得当时的那一瞬他是相当恼火的，自己在这里费尽心思想从阎王手里多留那人一刻，那人却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地府报道饮那碗孟婆汤，他恼羞成怒，一把甩开那病秧子书生的手转身就要出帐篷。
　　“诶，回来！蔺大哥！我错了！”
　　那臭没良心知道他气了，就开始讨乖，蔺大哥……除了他刚刚把这人从梅岭捡回来的第一年听过他这样喊，之后的十多年，哪一次不是：
　　“唉，那个谁！”
　　“那个蒙古大夫，过来一下。”
　　“干嘛呢蔺晨！”
　　他被这一声“蔺大哥”成功阻了去路，他仿佛听到身后那人狡黠一笑，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人要挂了不要跟他计较反正以后也计较不了了……
　　抹了抹眼角的一小滴泪，他重新坐回那人床榻旁，挑着眉道：“说吧，还有什么遗言快快说出来！”
　　那人轻咳了两声，他终究还是握上那人手腕输了些真气过去，那白脸书生似乎要开口拒绝，被他不耐烦的打断：“你大爷的烦不烦！我是怕你说了一半就被黑白小鬼给勾了舌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啊！”
　　那书生难得的吃瘪闭嘴，好一会儿才吩咐他：“我走了之后不要把我带回金陵，路上那么远，行军也不方便，我可不想让景琰看到烂成泥巴的我，就把我葬在梅岭吧，葬在赤焰军的旁边。”
　　“哦，然后呢？”
　　“再帮我向景琰捎句话，就说‘林殊一生俯仰天地，无悔于心，得此善终乃是幸事，望君励精图治，莫忘初衷’。”
　　“还有，北魏虽然如今锐气大减，但是仍不可小觑，你帮我跟蒙大哥知会一声，不可轻敌，倘若寻着机会，能一举歼灭对方那也是极好的。”
　　“我之前就吩咐了黎纲，江左盟以后交由景睿，他年纪轻，你这琅琊阁阁主有空就帮帮他，免得他被欺负。”
　　“飞流这孩子性子倔，我走了估计得闹一阵，你多顾着些，等他习惯了也就好了。”
　　“我说梅长苏，你这遗言可真够长的，你把这一家子老小都托付给了我，就差把你媳妇也许给我了！”
　　那书生一颤，似乎被收到了痛处，他沉默半晌才轻声道：“霓凰……我给她留了一封信，待……待我走了，便要宫羽送去云南吧。”
　　“对你媳妇，你就打算只留封信？”
　　“蔺大哥，梅长苏也好，林殊也罢，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我如今恳求你，待我去后能替我好好看顾霓凰，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有人愿意照顾她，你就把我江左盟屋子里的那只凤凰钗送过去。”
　　“送过去干嘛？当成亲的贺礼？”谭宗明记得自己当时是冷笑着的，那书生晃了一晃，内息又乱了三分，“梅长苏！我虽然跟你媳妇不熟，但是我也是听说了她是如何霁月清风的一个人，你当真以为她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再转身接受别人？还有你！你这辈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口是心非不坦诚！死到临头这个破毛病还是改不掉！你问问你自己，你当真希望穆家姑娘另许他人？她身为一方诸侯，又跟当今皇帝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女子一辈子不成亲难道就会不得善终？”
　　书生低着头，心绪几番起伏，良久才低低道：“我的确不想她嫁给别人，她那样的好姑娘世上又有几人配得上……蔺晨，你说的没错，霓凰那样的人，不需要用一场婚事来换得圆满，这样……等我走后，你送飞流去云南吧，有飞流陪在她身边，我会比较安心。”
　　“此外，还劳请你多往云南走动，替我将那凤凰钗带给她，我本不想她见了熟人触景生情，如今看来倒是我执念了……以后霓凰如何打算，皆由她自己决断罢。”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谭宗明看着那上好的红酒，殷红的如同那人最后嘴角沁出的血，他将高脚杯搁置一旁，有多久没想起那一世的事了，该是和安迪的那通电话引起来的吧，他自嘲般摇头，顺手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奇点的照片。
　　谭宗明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自言自语般念叨着：
　　“魏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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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写的很差吗为啥都没有留言！！愤怒脸，难道就因为我没有放苏哥哥上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