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毒咒师》叉子开会

11、十一、一瞥

　　拆分开并无稀奇的三个字宛若无声的惊雷，在每个人的大脑中轰然炸响，哪怕曾经已经遗忘了这个名字的人，也迅速回拢了记忆。
　　圣洁纯白的柯家，降下的唯一一个漆黑的孩子，身负代表着诅咒与灾难的纯毒系属性，被称之为丰华城的瘟疫。甚至因为她的缘故，柯家同辈后出生的孩子连这一辈的“白”字都从名里去除，更改为“尚”。
　　然而这仍然没能阻止灾厄发生，她身边的怪事一件又一件，突然爆发的能力毁了柯家一片土地，如今依旧寸草不生，才在七年前被丢到了遥远的边境别宅去。

　　而她，便叫柯白瑞。

　　任何生物都存在的本能，就是畏惧，比起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家小姐，明显这身负诅咒浑身鸦黑的少女更加让人恐惧。原本还挂着看戏心情的众人脸色瞬间苍白，默默后退几步，似乎生怕离近了会招致祸害。
　　而柯尚悦更是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那冰凉的指尖触碰一下就烫伤了脸一样捂住半边脸，眼神慌乱不定地打量着柯白瑞。
　　她自然是听说柯白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父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周围的下人一如既往有序地工作着，甚至族长那边也没有派人传来多么特殊的通知，当时还叫柯尚悦心中好是嘲讽了一阵子。

　　你看，受尽白眼嗤笑和冷落的，明明是这名叫柯白瑞的小可怜。

　　可不成想，今天竟然就这么撞见了，对方的反应还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张脸，这幅表情，这种气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当年的模样，但这还是当年那个无论她做什么都只会傻兮兮地在角落里哭的胆小鬼吗？不可能，被丢在偏远别宅的大家小姐，连原本继承的地位也成了挂名的，再加上柯白瑞那性子，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下意识既觉得这人是假扮的，每日想要跟柯家攀关系的人不少，但这么做无非是吃不了兜着走，再加上……
　　柯尚悦的视线转到刚刚被柯白瑞丢在小铺子桌上的魔导卡，那是专属于柯家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胸口一阵发堵，那是混杂着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所凝结成的复杂感情，几乎让柯尚悦咬牙切齿。
　　为什么？凭什么？
　　看看周围的人的眼神，明明是被所有人厌恶疏离的存在，明明最惨的那个并不是自己，明明这家伙一直都被踩在脚下的，为什么这家伙还可以处事不惊挺直腰板站在眼前！？甚至甩了自己一巴掌！？

　　耻辱！

　　几乎暴虐的负面感情叫柯尚悦下意识抬起了手，但却立刻就被站在旁边的侍从给拉住了。她愤怒地瞪向青年侍从，却见他冷静却坚定地回看过来。一瞬间想起了这人到底是谁派来自己身边的，柯尚悦怔了一下，愤愤收回高高扬起的手，冲柯白瑞怒哼一声，丢下一句“你给我记着！”后转头离去。
　　青年侍从则是微微冲柯白瑞鞠了个躬，慌慌张张跟随着主人的脚步离开，留下笑得意味深长的柯白瑞和远处的柯尚琪。

　　惹是生非的人走了，但街上却并没有恢复刚刚的热闹，反而依旧持续着寂静，柯白瑞瞟了周围一眼，就见到偷偷朝这边看的人连忙移开了视线。
　　对他们的行为视若无睹，柯白瑞再次走回了店铺前，指着桌上的东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六十银的五十张，一金的二十张吧。”

　　中年男人的反应倒是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依旧是那副懒得搭理人的高傲模样，照着柯白瑞所说的那样将东西装好，并操控着魔导卡抽取了需要的数额后，将东西都送到了柯白瑞手里，“拿好吧，大小姐。”

　　倒不如说，语气比刚刚似乎要好了不少，也不是刻意的示好奉承，单纯意义上的亲近了几分。

　　“谢谢。”客气地将东西收好，“您倒是不怕我？”

　　“怕你干什么？难道柯家大小姐吃人不成？”

　　“这方面的兴趣我倒还没开发。”

　　“开发出来了只要不吃到我头上就行，好了赶快回去吧，你站这儿我还要跟着被围观。”

　　随便开了两句小玩笑，男人便挥挥手一副赶人的样子，柯白瑞不甚在意地对他笑笑算是道别，打算继续逛逛别的，其他的都算外带，换洗的衣服总要多准备两件。

　　“……白、白瑞姐姐……”

　　刚迈出一步，突然被抓住了外套的一角，顺势转身就见到刚刚一直处于弱势沉默的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大概是在成长期差了两岁，少女的个头比她矮了一些，及肩微卷的头发垂下来也没能遮住被打得通红的脸，再加上眼角还挂着泪珠，小心翼翼地扯着柯白瑞的衣角，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柯尚琪。
　　当初柯白瑞离家的时候，这个少女的存在稀薄得就像空气，柯白瑞甚至还羡慕过她一段时间，没有存在感就意味着不需要受到一些无意义的欺凌。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性格久了也不是好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世界上总有没事找事的人还真就不少。
　　这不，软柿子被捏成了这样，早晚会烂到丢弃垃圾堆的下场。

　　“有事吗？”柯白瑞停下来看着她，语气说不上有多么亲近。

　　“啊，那个，就是……”大概没能预料到这样冷淡的回应，柯尚琪瞬间有些无措，“谢谢你刚刚帮我……”

　　“只不过是她惹到我头上来了，也不是特意要帮你。”柯白瑞继续实话实说，上下打量着这个怎么看都只能用懦弱来形容的少女，曾经属于自己的影子挥之不去。
　　有些焦躁。

　　“但、但是还是谢谢你。”越加无措的少女揉搓着双手，头几乎都要低到地底下去，从上面只能看到一个发旋。

　　垂眼盯着那个发旋许久后，柯白瑞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柯尚琪的肩膀，果然见她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

　　“不想被欺负的话，就别露出让人一看就知道好欺负的脸。”

　　“诶？”

　　“如果不满意自己的现状的话，就去挣，就去抢，光有一双充满野心的眼睛是不够的。”柯白瑞指了指她那双与发色相同的眼瞳，无害平和的色彩相反，隐匿在委屈和软弱之下的，是一个不屈的灵魂。
　　就像弹簧压过了就会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从小就被这么对待的人同理，一旦惹毛了，带来的是祸是福就不好说了。

　　“不，我、我其实没有……”

　　“我就是一说，听不听是你的事。”指着对方眼睛的手稍微挥了挥，“快回家吧，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起走了。”

　　也不管柯尚琪一副还要说话的模样，这次柯白瑞走得干脆利落。
　　同情，但也就只限于如此了，自己都顾不过来，她也没那个精力顾及别人。

　　然而刚走了几步，一道过于扎人的目光直直定在了身上，倒不是说有多么的危险，只不过直白得几乎要将人强行拆开洞察一切，着实叫人不舒服。尤其是符咒师这种对万物中元素过于敏感的人来说，那感触就更加深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柯白瑞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脸色绝对说不上好，却意外地撞上了一张温和的笑脸。

　　冰寒严冬内奖驻而至的唯一一道璀璨日光。
　　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类人的。

　　那人站在对面建筑外廊的阴影处，偏僻的地方却完全没能遮住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彰显着强烈的存在，可是真正用肉眼看过去就只能感觉到柔和。
　　绝对可以分到英俊那类的面容，体格与打扮也无可挑剔，深栗色的眼瞳中容纳着谦逊和平和，哪怕是陌生人，要给个极差的第一印象恐怕也非常困难。
　　见柯白瑞朝这边看过来，他似乎也挺惊讶，但很快又扬起几分笑意主动从廊柱后走出半步点头示意，一举一动皆是尊贵。

　　难道刚刚的危机感是错觉？
　　柯白瑞一边点头回应，一边朝视线所及的其他地方看去，却并没有看到第二个影子，只是对那青年所处的建筑微微皱眉。

　　教会。
　　大概是柯白瑞这辈子都没法生出好感的地方了。

　　大家族在教会测试自家孩子的天赋属性与天赋值已经成了惯例，她自身本就是个毒属性那也就无话可说了。但这“瘟疫”和“灾祸”的帽子，可是教会亲自扣在她脑袋上的，不然也不至于弄得丰华城人尽皆知，受尽白眼。
　　管他是谁，离远点就对了。

　　干脆转身，绕在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并没有人意识到。

　　……

　　涓涓细流缓缓流过的清冽声响伴着隐约不定的铃音环绕在光线阴暗看不清装潢的屋内，只清楚这房间内充满着大自然的生命力与截然相反的阴暗元素交织的能量，极具压迫性。
　　依靠在最内侧竹制靠椅上闭目养神的熄烛突然睁开了眼睛，暗金色的兽瞳骤然竖成一条线，隐没在宽大衣袍内的长尾无意识焦躁地拍击着地面，无处不都在诉说着他的烦闷。

　　不自觉地咂了一下嘴。

　　“这恶心的味道……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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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门一整天，回来想着要更新，结果忘了【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