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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黑化五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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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茂才医术精湛,桑榆的病情在他的控制之下,日渐好转。天子忙着朝政和前去婺宁山祈福一事,御前之人则忙着伺候天子和皇长子。
但熹微觉得,这段时日以来,宫中最忙的三人,当属大内总管海公公、容嫔容问兰,还有一个宛嫔赵宛灵。
此前景绪说过要选秀。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不是说说而已,是以这段时日以来,大内总管一直在忙着张罗此事,按说这事不该落到他头上,但后宫无主,又恰逢桑榆小公主出天花,容嫔忙的焦头烂额,哪有那个心思替天子筹备选秀事宜,不过退一步讲,即便是容嫔有空,景绪也不见得会将这件事交予她。
长公主景嫣才及笄不久,对这些事知之甚少,景绪也不想让她插手,一来二去,这重担便落在了海公公身上。
而第二大忙人容嫔——
熹微觉得,此人是真的厉害。
近日桑榆小公主出天花,病情凶险万分,连天子都整宿整宿的守在长乐宫,忙的没空批奏折,容问兰这个人,居然还有时间让自家父兄去捕捉花面狸。
容问兰的父兄也是没脑子,居然在早朝上堂而皇之的呈出一只花面狸,兴冲冲地要上交给天子。
据小成子所言,陛下当时气的脸都绿了。
哪能不气呢,那日景嫣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罢了,如今桑榆还病着,安茂才作为太医,都已好几日未曾出宫回府了,容问兰作为桑榆的母妃,居然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再者,后宫不得干政是古来便有的惯例。容嫔想拿花面狸讨好长公主,这没错,可她不该让自己的父兄去寻,现在是何等微妙的局势,天子本就忌惮朝堂结党,容嫔居然还敢这般大肆同娘家联系,指使娘家为自己铺路。
简直是在翻车的边缘疯狂试探。
景绪当场指着鼻子把容家父子喷了一顿,还没收那只花面狸。以平素景绪宠景嫣的程度来看,没收下那只花面狸,足以说明他在此事上是真的的动了怒。
但终归桑榆还未好,他即便生气,也一直隐忍未发,该去长乐宫看桑榆的时候,还是在按部就班的去。
而这第三位大忙人赵宛灵,则是在忙着到处搜罗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每天绞尽脑汁变着法儿的来福宁殿哄景澈玩。
且她每日来的时间都掐的极好,恰好与天子错过,她连着来的好几次,愣是一次也没同景绪打过照面。
熹微原本还以为她是因着比较有心机,知道投其所好,想先讨好天子捧在手掌心疼着宠着的皇长子,获得天子的好感度,再进一步攻略他。
但看到她又一次完美同景绪错开后,熹微彻底悟了,她这师姐,怕真的不是冲着景绪来的。
说来也怪。
景澈这个孩子,说听话是真的听话,也很懂事,但到底是皇室的孩子,又是在这种风雨飘摇的环境里长大,他才这么小,就已经隐隐养成了礼貌却疏离的性子。
看似乖乖巧巧,可总像是隔着层什么似的,与人亲近不起来。就连熹微,都是偶然发现他喜欢听故事,便投其所好,每天坚持不动摇的给他讲故事,才堪堪将小家伙哄的同她亲近起来。还一度搞的幻儿玉吟她们很是吃味。
所以当熹微有一日看到景澈站在殿门口,扒着门伸长脖子等赵宛灵来的时候,觉得很是惊奇。
这才几日时间,赵宛灵居然已经凭着那些市井里淘来的小玩意,哄的景澈对她放下戒心,甚至还产生了一定的依赖。
意识到这件事后,熹微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能再放任赵宛灵这样下去了。小孩子的感情最是单纯,若赵宛灵是真心喜欢景澈也便罢了,可她若只是为了完成无楼的任务才如此,那便万万不能再让他们接触。
而且即便赵宛灵是真心喜欢景澈,那也不行。
景绪是断然不会让赵宛灵养景澈的。看景绪对赵宛灵的态度,她大约能猜到,景绪应该也知晓赵宛灵无楼杀手的身份。
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无楼杀手来养自家皇兄唯一的儿子。不存在的。
好在桑榆的病情已然稳定,景绪不再频繁的去长乐宫守着,赵宛灵没了机会,连着两日都未曾再来。
天子近日来被折腾的够呛,前些日子好容易将养回来的气色,又被打回了原形,失眠也愈发频繁。而他一失眠,心绪就不稳,心绪不稳,他就成了一个易燃易怒的暴躁老哥。
听小成子说今日早朝时,段是非以桑榆小公主天花为由,又催着天子把去婺宁山祈福一事提上日程,暴躁老哥当场就怼了回去,还说既然如此,那大齐留着国师府看来也无甚用处,不如就此散了吧,吓得段是非立刻跪下磕头认错,说自己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听到这里,熹微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恕罪是不可能恕罪的,这种模式下的景绪,又刚又铁,不把人直接拖出去打板子就是好事了。还恕罪,这位大兄弟莫不是在做梦?
果不其然,小成子后来说,当时景绪冷笑了一声,说段是非在朝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天子面前失言终归是不妥,念及段是非初犯,便杖责二十以儆效尤吧。
熹微听着,砸了咂舌。不愧是暴躁模式下的景绪,人家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国师,居然因为失言这种可大可小的事,被杖责二十,也太狠了。
而且当时有朝臣跪言陛下罚的未免有些重了,天子只凉凉地说了句,那不知爱卿觉得,比起慕参议,此罚何如?
那朝臣当即便说不出话了。
通政司慕参议,此前也是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对天子出言不逊,直接被赐了车裂之刑。当时慕参议也是豁了出去,梗着脖子问天子他犯了何罪,当至于此。
那景绪能跟他讲道理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当皇城兵权都握在天子手里的时候,天子要你死,那你必死无疑。
景绪只淡淡地拂了拂衣袖,说了句,你所犯何罪,大理寺卿自会查证上奏,然后就下令将人拖了下去。
后来大理寺卿有没有将慕参议的罪证上奏,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问。
比起慕参议的车裂,段是非这杖责二十,可真是春风拂面般的轻柔呢。
那朝臣大约是被车裂给吓住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但国师大人与慕参议怎可相提并论。
暴躁的天子微微一笑,说了句,二位爱卿不如同罪吧,然后就在德海配合的天衣无缝,又尖又响亮的退朝声中,负手走了。
小成子说的瑟瑟发抖,熹微也听的目瞪狗呆,她怎么觉得,这段时日以来,景绪处理事情的手段越来越简单粗暴了。
一言不合就酷刑。还莫问,问就是同罪。
有点像个……暴君?
作者有话要说: 嘶——
熹微抖了抖身子,把被自己吓起来的鸡皮疙瘩抖回去,然后挺胸抬头收腹,端着安太医调配的安神汤进了殿。
她进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德海在向天子禀报,说选秀一事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景绪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道:“去看看祈福一事准备的如何了,传令下去让各家准备,等从婺宁回来,便则吉日迎秀女入宫。”
德海应了一声,便带着小成子出去筹备祈福一事了。
熹微站在下头行了个礼,而后端着安神汤径自上了台阶,把汤呈到了埋头批阅奏折的天子跟前。
“陛下,该喝安神汤了。”
景绪听到小宫女娇娇柔柔的声音,这才抬眸看了过去,见她手中端着安神汤,下意识地朝殿外看了眼,问:“什么时辰了?”
熹微规规矩矩地垂着眸,答道:“回陛下,亥时了。”
景绪闻言,愣了一下,居然已经这么晚了,他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之人问:“今夜是你值守?”
熹微点头道:“回陛下,今夜是奴婢值守。”
回的一板一眼,没有任何差错,但也……很明显的比以前疏离了许多。景绪一边抬手接过安神汤,一边拧眉思索,小宫女今儿这是怎的了。
这一思索,他又恍然察觉,自个儿好像已经好几日未见过她了?
想到这儿,他眉头蹙的更深了,喝完安神汤把碗放回熹微手中后,他若有所思地问:“熹微,你可是心里不高兴了?”
“嗯?”才被小成子绘声绘色讲过今日早朝小故事,熹微生怕不小心惹到这位暴躁老哥,全程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猛地听到对方没头没脑这么来了一句,顿时有些懵,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说什么?”
“朕说,你可是心里不高兴了?”景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又道:“不然怎的好几日都未曾见你来过御前了。”
???
熹微更懵了。
什么好几日?
她明明昨天早朝还在殿内来着,这位老哥莫不是年纪轻轻就成金鱼脑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心悦之,所以见不到你的时辰,总是格外漫长
景绪:
#嗯?#
#昨天早晨见的吗?#
#我怎么觉得已经过了好久#
#不要骗我喔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