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记忆缺失》赤巳

81、[081] 第二时期·二七

　　去学校的路上我高兴地拉着纲君说我爸爸的事，但我没多少跟他有关的记忆……这样说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可以说是完全不记得。
　　反正我只能反复说起他回来后要怎样怎样，其他的倒不如说是在向纲君打听。
　　连自己亲人的事都要问朋友，仔细想还真是有点奇怪。

　　“你还真能这样高兴啊……”纲君似是听累了也回答得累了，感叹了这么一句，“要是我爸回来了的话……也不是说不会高兴，但总觉得有点微妙。……啊。”
　　“什么？”看到纲君突然脚步一顿，我跟着停下来问他。
　　纲君不太好意思地回头看着我，“不……只是突然想起来，你的家人都没在身边吧。”

　　想了想，我便明白了，纲君应该是觉得他刚刚这样说不太好吧。
　　于是我笑笑道：“哈哈，不要紧啊，我这不是还有很多朋友吗？”说着，看到街道的另一端走来一个有些面熟的男生，正想问问纲君认不认识，便看到他跟对方对上眼后互相点头打招呼，我便换了个问法，“呐纲君，那个人是……？”
　　纲君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上次自行车出问题时他路过帮了忙。那时我们都没有自我介绍。”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他怎么了吗？”

　　其实我也知道要是真的只见过一面，自己不可能会对他有任何印象，但还是问：“那时我也在一起的吗？”说着，对方便经已从我们身边经过，我没忍住回头以视线追随他的身影，顺便跟纲君说明道，“我想……我好像认识他。”
　　“诶？什么意思？”纲君马上问上了。

　　大家都是在这附近一带上学的，碰到熟人很正常，事实上跟那个人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我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见。
　　但没过多久，未等我组织好说话回答纲君，当我听那个人被他的同学称呼为“入江”的时候，忽然有种非常强烈的不适感。这种感觉说不上是身上有哪里不妥，就是整个人一下子完全脱力使不上劲，意识开始飘远，还有点头晕呕心想吐。
　　在这之前，那一瞬间我大概是想到了某些事情。

　　经已没法站稳的我选择了在大街上蹲下来，至少比不受控地倒下要来得安全。

　　纲君看到后便紧张地问：“堂本？你这是怎么了，贫血吗？还是胃疼？”
　　我摇摇头表示两者都不是，“不知道……只是，我好像……听说过那个男生的名字……”
　　“哈？”纲君着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听着他似是跟着蹲到我旁边了，只是我现在眼前漆黑一遍什么都看不见。很快我又听到他说：“这个时候就别管这种事了啊！要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吗？还是我背你走……啊，说起来那家医院就在附近，走过去的话不算远……”

　　纲君仍然在我身边激动地说些什么，但有关那个男生的事我无论如何都没法不去在意，慢慢地就没法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话。

　　入江……
　　入江……
　　这名字还有那张脸，我应该有在哪里听到过看到过才对。

　　“入江……入江先生？”
　　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下意识地就叫出了这样的称呼。

　　这貌似给了我某种提示，抓住了这个线索的我差一点就能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可是我的内心仍然非常不安，直觉告诉我要是真想起来了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就是这么一回事，在警告我不能继续思考下去。

　　不过就算猜到了这点，并不等于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想，更别说这只是我的直觉，不是百分百肯定，所以我也没有那么坚决。
　　这难得出现的熟悉感，让我放弃不去考虑需要下很大的决心。

　　只是犹豫的这一刻间，我就能明显感受到这变得越来越难受，甚至开始透不过气来，大概何时完全失去意识也不奇怪，所以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试着回想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但最终我的思考还是没能完全脱离这件事，却是想起曾经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有差不多的情况发生过。
　　那时我同样是差点想起来某些事情，后来却突然难受起来，那时的我是怎样了呢？……这点我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正好我在大口吸气的那一刻，身上突然一晃，估计是被谁拉起来了。
　　我的意识亦在这刻回到现实。

　　“堂本！我说堂本，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

　　说起来，纲君好像至今一直都在我耳边说话来着，只是我没有余力把他说的内容听进去。

　　“听到一……点点。”什么都看不见的我只能感觉到自己这刻双腿离了地，不知道纲君是不是把我背上了，“纲君……我……好像想起来些事情了……”
　　纲君却焦急地说：“哈？别乱想了，我先背你去医院吧。”
　　“但……或许……跟我现在这样……有什么关系……”我努力地表达着我的想法。
　　“不管有关系没关系你都先别想了，你知道你现在脸色多差吗！”纲君呼吸相当急促，而且这种程度的颤动，他可能是背着我跑了起来，然后我又听到他小声抱怨道，“拜托了别让我担心啊……叔叔待会就要回来了，你不是很想见到他的吗，现在这样怎样跟他见面，我也不好向他交待啊。”
　　“抱歉……”累透了的我闭上了双眼，反正睁眼也看不见。

　　纲君说不定也猜到我知道那个人这事和我现在这副模样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但只要我意识一刻没消失，我就没法不去考虑这些。

　　各式各样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
　　明亮空旷的空间、黑色与白色的制服、规律的机械音……

　　还有，另一个我。

　　“咳……咳咳……”

　　“堂本？……这、这是……血？”
　　“喂堂本！听得到我说话吗？喂！！！”
　　“可恶……！”

　　“对……”
　　对不起。

　　……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了很多人在对我说话。
　　可他们全部都距离我很遥远，声音听着非常模糊，分辨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而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刻身处何方。

　　他们同时间对我说着不同的语言，称呼着不同的名字，说的内容也有不少差距。
　　所以，我到底是谁？

　　“能听到我说话的吧？小莉亚。”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的手似是被谁握住了，触感让我感到非常温暖。

　　在各种声音混杂到一起，摸不清距离感的情况当中，只有这个人的声音特别清晰特别接近。
　　一时间，除此以外的声音都成了背景音，我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说话。

　　“说过的吧，我并没有希望小莉亚消失的哦。这样可爱的小姐，只要不打扰到正事，我也希望你能继续陪我呢。”
　　“可是谁都不相信我的话……包括你在内呢，小莉亚。”
　　“真是遗憾啊，要是那时有依我的话去做，说不定现在还能再坚持多一会，事情不会这么早变得如此糟糕。”
　　“即将失去你让我感到非常可惜。”
　　“再见了，伊拉莉亚·格雷科。”

　　我手中感受到的温度随着这句再见消失。

　　这个人是……谁？
　　难不成是白兰先生吗？
　　说起来，白兰先生又是谁来着……？

　　不管怎样，但既然这刻他会来跟我作最后道别，那就是说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那他所指的这个“我”又是谁？

　　果然，我是不应该知道那些事的。

　　……

　　那个人的声音消失后，其他背景音逐漸浮上水面，我再次回到各种声音混杂的环境当中。只是没过多久，那些大致可以分成两类的声音消失了一半，我再也没有听到偶尔夹杂着几句英语的意大利语，更没有听到别人称呼我为伊拉莉亚或格雷科。
　　再然后，我连说着日语的声音都逐渐听不到了，耳边变得非常安静。

　　这就像是我一个人被单独抛弃在这黑暗当中一般。
　　但我知道实际不是这样。

　　本来杂乱的声音在只剩下一半时就已经清晰了不少，于是后来变得越来越安静的时候，那些听着距离很远很模糊的说话亦比先前要更容易听懂。
　　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们，随着时间推进一位一位离去，所以自然再也没有人说话。不过那里还有一些微弱声音存在，或许是物品移动，或许是脚步声，或许是机械的声音，至少让我知道现在不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我总算是安心了。
　　“我”还活着。

　　“佑夏，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从很长很久的梦中醒来那刻，我最初听到的，就是这句口音非常重的日语，甚至让我一瞬间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明白过来，我来不及考虑其他更切身的问题，听到这句话便先思考答案，但对方没多看给我多少时间就继续说下去了。

　　“但这些你不用理会，你只要知道你是堂本佑夏就足够了。”

　　堂本佑夏……
　　我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这个熟悉的身份。

　　仔细地观察后，我发现眼前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相当狭小，但这刻却是挤满了人。
　　这本应是个比较热闹的环境，只是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除了刚刚似是问我话却自问自答的中年男性。

　　“为什么要哭？”
　　我看向站在床尾一角的两个女生，她们本来就红着眼，现在更是默默擦着眼泪。

　　然而听到我这样问，她们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凶了。

　　“哈哈，那当然啊，大家都很担心你呢。”房间内的另一黑发男生干笑着说，他像是想要缓和这种气氛，但听他本身的语气也没多自然。
　　他旁边的棕发男生脸色煞白得很，有气没力地说：“总之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嗯？”
　　“真的，那时看到纲先生满身是血的时候真是吓了小春一跳！”哭着的女孩子之一擦干眼泪后激动地说，又弱弱地表示，“后来听说这不是纲先生的血，本来放心了些，但又听到那是佑夏的……的……”

　　这位绑马尾的女生说着说着，一时没忍住又再次哭起来了，另一橘发女生眼泪停下来后向我挤出一丝微笑，便去安慰她了。

　　“咳。”这时中年男子轻咳一声，看着我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是堂本佑夏吗？”我反问他。
　　“不，没错……你做得很好。”中年男性温和一笑，伸手给了我一个非常轻的拥抱，“欢迎回来，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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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本打算跟上章合在一起发，但有点长，就放到这章了
第二阶段到这里写完啦，别看这里好像快挂了，下一个阶段佑夏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