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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六 ...

  •   清池水淡淡,很快便晕染开几朵血花,祭北词半个身子俯在池边,看着手指,眼中毫无波澜。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旿!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祭北词面色一白,噬心的痛处清晰地传来,一阵晕眩,她双唇抖得厉害,却还是慌忙堆起了笑意,缓缓转身,“近日一直在你那里叨扰,总觉得很是抱歉,所以打算亲自下厨,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夜色下,那人的面容不大清晰,云帝旿挑眉,神情有些微变,却最终摇头叹息,先跨了一步离开。
      看着那清冷的背影,祭北词鼻尖一红,面上的表情依旧木然,可眼睛却是红了,她起身,一个踉跄,却还是紧紧抱住了他。
      “云帝旿,你恨我吗?”
      云帝旿一愣,然后拉开了她的手,“放手。”
      一把无形的利刃刺入心脏,祭北词咬唇轻笑,竟发出一声阴森诡异的笑,她后退一步,而云帝旿并未回头,“就算恨有怎样?你这辈子都离不开皇宫!”
      女子险些摔倒,却还是勉强离去,回到了绾雪楼,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脸瞬间惨白,身侧有暗影浮动。
      “快死了吧……祭北词……死啊……”
      身上的披风掉落在地,祭北词声音颤颤,“滚开!”
      “没救了……操控阴灵的阴阳师最终是要被阴灵吃掉的……”身边的声音越发阴冷狠毒,似乎贴在她耳边。
      祭北词眼眸一闪,没有再理会它们,而是艰难的往屋子里走。而此时,墨竹轩内,神色恍惚地云帝旿坐在床榻上,唇角挂着一丝苦笑,满面惆怅,最终他俯身一嗤,目光却扫过衣袖上的几点血迹。
      云帝旿骤然一愣,然后沉着脸迅速往绾雪楼跑去。门陡然被推开,里面的人也是一阵讶然,她手中还握着一株花,似乎正要放入瓷瓶中,却在看到他时,动作一滞,然后水眸含笑,“阿旿,怎么了?”
      “你何时受的伤?”
      她凝目看着他,在看到他衣袖上的血迹时,挑眉温婉一笑,“刚才不小心被刀切了个口子,你很担心?”
      与方才相比,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空气陡然宁静,祭北词看着他,不由得一笑,率先打破了寂静,“今日要留在这里吗?”
      “不了,你好生休息吧。”云帝旿垂下眼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祭北词仰头看着墨色的天空,许久,耳边传来了一阵轻细地关门声,她方才艰难地吐了口气,走了几步却身子一晃,跌倒在地,身后,血迹斑斑。
      手中的那株花落下,身上的血腥味顿时弥漫,拂歌自内殿跑出,泪眼婆娑,“殿下,究竟怎么回事?”
      “拂歌……”她吃力地抬起头,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全部裂开了一样,“你快去找巫祇,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地上躺着的人似乎随时会随风凋零一般,拂歌含泪点头,再不敢耽搁,迅速去找巫祇。等到两人来了绾雪楼,地上的女子已浑身血迹,身上似乎有流不尽的鲜血,巫祇上前抱起她离开,只吩咐拂歌留下打扫屋子,看着她后颈处那朵诡异艳丽的花,拂歌心头一颤。
      出了绾雪楼,抵达后山一处水池,巫祇便将怀里的人扔入池中,不过须臾,她周身的池水亦呈血色,手指翻飞,银针迅速扎入她的皮肤,半个时辰后,巫祇亦是大汗淋漓,而水池中泡着的人才缓缓转醒。
      “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巫祇脱下被鲜血染透的外衣,不禁皱眉。
      “思人骨发作的越发频繁没有规律了……”祭北词垂着眼眸,浑身依旧发抖,“巫祇,你知道怎么克制住它。”
      “嘁!”巫祇拍了拍手,冷哼一声,“祭北词,我凭什么管你死活?”
      “菁山谷那一盒离芳续可以暂时压制毒性,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两种毒混杂在一起的结果吗?”
      巫祇眯眼,挑眉俯身看着她,许久才森然一笑,“祭北词,纵然你能多活几日又如何?天高海阔,却是没有他去的地方。”
      “我知这世间早已没了他容身之处,既如此,我便为他开出一片容身之地,世人盼他死,我宁愚世人。”长发垂落在腰际,祭北词一双含笑水眸紧紧看着他,“巫祇,此次,就当我求你了。”
      巫祇起身,墨色的双瞳看向远方天际,“后天你自己来取。”
      话毕,他便提气掠开,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墨竹轩此时正笼罩在一片银辉之中,悠扬的琴音回荡在夜色中,祭北词坐在一旁,眼眸中尽是白衣男子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温润而又满足。
      一道碧色的身影缓缓走来,然后站在一旁,那是拂歌,“殿下,皇上让你立即回绾雪楼,皇后娘娘带着两位小殿下过去了。”
      祭北词闻言,身子一僵,随后目色一沉,“知道了。”
      话虽如此,可祭北词却依旧坐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拂歌站在一侧,面色有些为难,她求救般地瞥了一眼一旁的云帝旿。
      琴音戛然而止,云帝旿手指放在琴弦之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她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笑着点头,与拂歌离去,脚步顿了一下,她仰头看着头顶的竹林,淡声问道:“阿旿,你觉得武钿那日真的是梦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些早已分辨不清。
      “那两个孩子,一个叫云雪,一个叫云帆。”
      商崖知将这两个孩子欺瞒于世人,可叹云帝旿本身就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世,武钿那晚,说出来,谁人相信?
      脚步声远去,祭北词也没有再回头看过他的表情。出了墨竹轩,祭北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地上,“拂歌,去巫祇那里取一样东西。”
      拂歌讶然,看着她捂着胸口,不禁担忧,“殿下要什么东西?”
      “你不要多问,他知道的。”祭北词看着石墙,顿时疼得难以呼吸,却只是咬着惨白的唇。
      拂歌见她这般,眉毛拧起,然后迅速离开,自巫祇那里拿到东西后,她便不敢耽搁,快步跑回了绾雪楼,却在拐角处与人相撞,跌倒在地。
      漫天书册纷飞,拂歌吃痛地揉了揉脑袋,然后看着面前的人,一怔,“伽叶?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迅速反应过来,然后起身捡起那些四散开来的书册,伽叶也弯腰拾着,“崖知这里有些问题要解决,我便回来看看,顺便把这些书拿走烧毁掉。”
      “什么书?还要烧了?”
      正在捡书册的拂歌一愣,不禁回头问他,伽叶敛眉一笑,掂了掂手中的书,“北儿那时调查棂朽一事,让我找的关于符蛊师的书册,如今棂朽已死,这些书万不能存在于世。”
      “哦……”拂歌点头,然后又弯腰准备捡起最后一本书册,风过,将那本书一页一页的翻过,最后停留在一处,拂歌看着其中内容,只觉脑子一片混乱,持续着那个动作,不敢动弹。
      “怎么了?”伽叶见她发愣,不由得问了一声。
      拂歌反应过来,然后捡起那本书,手指有些冰凉,“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花很美,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伽叶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一页,只见到书页上画着一朵艳丽的花,他笑了笑,“虽美,却是至毒之物。”
      “这是什么?”
      “思人骨,木蛊的一种。”伽叶接过拂歌手中的书,声音淡淡,“相传符蛊师中有一女子为了诅咒背弃她的男子,便制作了此毒,用以谋杀男子喜欢的人。”
      “中了毒又会如何?”
      “思人骨亦被人称为死人骨,一旦被下了此蛊便会生不如死,听说那名被诅咒的女子最后浑身开满了这种花,女子死后化为白骨,思人骨便会附骨生存,直至骨化。”伽叶叹了口气,“此蛊无解,所幸这种阴邪的东西没人懂了。”
      “好了,时候不早,我得赶快回山庄了。”
      “你不去看看殿下吗?”拂歌愣了愣,然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不了。”伽叶轻轻摇头,转瞬之间已消失不见。
      而拂歌则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伽叶方才的话,等她反应过来,才晓得自己在这地方停留过久了,便立即跑向绾雪楼。
      拂歌才回来没多久,外面便有人通报云帝旿来了,可此时祭北词还未回来,他便只能坐在大堂等着。
      “刚一回来便听下人说你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门外不过片刻便传来了声音,她满含笑意地走近。
      见此,他放下手中刚端起的茶杯,然后幽深地黑瞳扫过她明媚的笑意,“你落了东西在墨竹轩。”
      “什么?”祭北词坐在他旁边,抬眼笑看着他,却在他从袖中取出那样东西时,胸口一阵闷疼。
      两人之间摆着一支檀木发簪,那是当年在九子凌云山时,云帝旿给她的梨花落雪簪,如今看着,但觉讽刺,也不知她是怎么大意将这个落下的。
      云帝旿端着茶杯,唇角刚碰到杯沿,手腕便被人握住,祭北词将茶杯夺过,然后淡然一笑,“阿旿,你是不是想见那两个孩子?”
      她微微颔首,掩嘴低咳,然后笑道:“只是那两个孩子并不在我这里,你若想见,晚些我便让奶娘抱到墨竹轩去,我今日实在困乏,你先回去吧。”
      目光落在她满是疲倦地面容上,他启唇,却最终是敛眉离开,祭北词眸中挂着温和的笑意目送他离开,而后瞥向一旁一直颔首而立的拂歌。
      “拂歌。”
      “殿下。”拂歌弯腰,样子十分恭敬。
      “你该知道,我素来不喜欢旁人在这里看着,你一向懂规矩,今日怎么如此失礼?”祭北词举过方才云帝旿端着的茶杯,目色淡淡。
      “是拂歌不对,下次一定悔改。”见她那般,拂歌心头一紧,却还是颔首淡然回答。
      “下次?还有下次?”手指紧握,祭北词起身将手中的茶杯摔在拂歌面前,吓得她连忙跪下,“拂歌,我竟不知身边的人何时也起了这心思!那茶中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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