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失调》袖里糖

45、45

　　有过很多次猜想，唐不尔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当然是他这种突然袭击式的穿越行为，打扰到了于斯原本平静的生活。
　　各种凑巧，加上于斯不善于拒绝的善良本性，还有一点点他自己暂时没发现的人格魅力......或许吧。
　　与其自己埋头瞎猜，他更想听听于斯自己的说法。

　　于斯似乎认真回想了一下：“高二分班之后，开学第一个星期，你没来上课。”
　　唐不尔“啊？”了一声，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回答问题，反而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过肯定不是毫无意义的对话，唐不尔略微回想了一下，“是，我本来因为我爸的工作调动是要转学到另一个学校的，这边距离新家太远了，后来没有转学，是因为他们在附近租了房子，我就留了下来。”

　　“我在那边上了三天的课，请了两天假，最后又回来了。他们说高中学习很重要，转学的话我还需要适应的时间，不如找个近一点儿的房子，聚少离多而已，学习重要。”
　　唐不尔苦笑了一下：“虽然他们没明说，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计算了一下时间，也能猜得出来，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放弃了彼此，放弃了我，我上学，他们的工作，都是为聚少离多找的很好的借口。”
　　他情绪有点儿低落，“诶”了一声，反应过来：“不是在问你吗？怎么换我开始讲故事了呢？”

　　唐不尔佯装狠厉地质问他：“你是不是在故意逃避我的问题？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不是。”于斯眼底有温暖的笑意，轻声开口：“分班之后，认识的不认识的，在第一个星期基本也都比之前熟悉了，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你来上课，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你什么书都没拿，问我借了书装样子。”
　　唐不尔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他都不记得那天是星期几，他只记得那几天家里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当然，时隔多年后他明白了缘由。

　　而于斯还在讲故事：“还书的时候，你说我的名字很奇怪。”
　　“没有吧？”他试图狡辩，看着于斯的表情，他脸红了：“我真这么说过？这么没礼貌吗？”
　　“表情和语气看起来只是好奇，随口一说的，也不是很没有礼貌。”于斯说：“更像是想跟我说话，但是没话找话说。”

　　他停顿了一会儿，重新开口：“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没有来得及说话，看你一脸尴尬的样子，有点儿后悔，你立刻跟我道歉，我说没关系，你吐了下舌头，笑了一下，样子很可爱。”
　　唐不尔惊讶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于斯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哪儿知道什么是喜欢，是后来总想起来那个瞬间，想起那个时候看着你的心情，还是会觉得开心，才确定，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点点开始喜欢你的。”

　　唐不尔忍不住面露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
　　“后来，你跟我说了穿越的事情，我们成了朋友，你每次匆匆离开，我想你的时候，就总会想起第一次跟你见面那时候你的样子。”
　　唐不尔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每次穿越间隙，对他来说只是短暂的几天，但是对于斯来说，是扎扎实实的好几年。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煞风景，但是唐不尔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喜欢一个遥远的，不能时刻见到的人，很辛苦吧？”
　　于斯偏头看他，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他不说，唐不尔也知道是什么。

　　“既然那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个近一点的人喜欢呢？”
　　这不是故意撒娇为难，也不是在阴阳怪气，唐不尔就是很认真地分享自己心里的问题，期望得到于斯真实的回答。
　　于斯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似的，表情凝滞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总觉得还能等到你什么都知道的那一天。”

　　唐不尔愣住了：“什……什么？”
　　“总觉得跟你的故事还没有彻底结束。”于斯说：“而且也没有遇到其他让我心动的人。”
　　他的回答非常诚恳，甚至惹红了唐不尔的眼睛，唐不尔缓了一会儿，于斯抿唇笑了一下：“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有机会在一起，以情侣的身份。”

　　唐不尔轻轻点头：“我也不知道我们竟然在一起过。”在穿越事件发生之前，他印象里的于斯，学霸，冷漠，不太熟，这些都是他的关键词，他从来没想到过他们之间竟然发生过这些故事。
　　于斯看着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唐不尔红着眼睛轻轻吸气，又缓缓吐出，但内心激昂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被压下去。

　　他知道于斯是怎么想的，即使这是一段他们都知道注定没结果的感情，起码存在过。
　　哪怕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而且在两天前，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感情曾经存在。
　　“于斯。”唐不尔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只有抱着这种决心，才能获得孤注一掷的勇气：“这是最后一次了。”

　　看起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斯听了他的话依然很淡定。
　　“我猜到了。”他很聪明，而且一直如此：“否则你不会把所有事情直接告诉我，你是想告诉我，也是想告诉自己，如果这次还是失败，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是吗？”
　　唐不尔点头。

　　起风了，扬起地上的尘土，感觉快要下雨了。
　　唐不尔抿了抿唇：“你有没有……”后悔遇见过我？
　　于斯打断他还没有说完的话：“没有。”

　　唐不尔又气又好笑：“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于斯跳下单杠，微微抬头看向他：“如果你跟我一样，日复一日思念着一个人，在想象里揣摩他的语气和表情，遇到每一件事都会思考如果是他会怎么做，你很容易就能猜到他想说，会说，大概要说的话。”
　　唐不尔没想到有生之年，有朝一日，竟然能听到于斯对自己说这种话。

　　“我能把你刚才说的话当成是告白吗？”
　　“当然可以。”于斯看起来很慷慨。
　　“真是可惜，刚才没拍下来，够我回味一辈子的。”唐不尔有些不服气地开口说话：“我只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如果我们互换位置，我跟你是一样的。”他有点儿不高兴：“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就好像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要多很多似的。”

　　于斯摸了下他的脸：“可惜啊，没那么多时间让你证明，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
　　唐不尔环视视野里的整个高中校园，比他回忆里小很多，也比他回忆里旧很多，他曾经很厌恶这里，有一段时间钻牛角尖，以为自己按原计划跟着父亲的工作调动转学，那么他的家庭就还在，他讨厌这里，感觉是那段时间发生的转变毁了他原本拥有的一切，但其实，这些事怎么能挽留得住两个对彼此都没有多少感情的人呢？
　　他现在有些庆幸那时候重新回到这里，遇到了于斯，这个人是他生命中骤然出现的，一个巨大的奇迹。

　　两个人并肩在学校闲逛，风越来越大，他们进了教学楼，去到原来的教室门口，没有钥匙当然进不了门，在门外望了一会儿。
　　唐不尔总是忍不住偷看于斯，怎么都看不够。
　　他在今天才真正理解了于斯写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

　　“联系我们的不是爱而是恐惧，也许正由于这原因……我才如此爱你。”
　　唐不尔毫无征兆地轻声开口，背出了这句诗，于斯惊讶的眼神投向他。
　　蓦地，两个人都笑了。唐不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满足过，可惜欣然总是伴随着难过，如果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在唐不尔的强烈要求下，他以“秘密作战方便”为由想让于斯暂时住在他家里，但是被于斯拒绝了。
　　“如果你哪天醒过来就离开了，估计要吓疯了，突然跟一个印象里很久没联系过的陌生同学同居。”
　　唐不尔想挽留他，但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他只记得马上会因为妈妈的事大崩溃一次，那件事他记得什么时候会发生，可是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在那件事发生的前一天离开的，那前后区间的记忆模模糊糊的。

　　于斯看出了他的不舍：“也不是很远，可以天天见面，如果你还记得跟我的关系，就来找我，一定找得到，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唐不尔使劲儿劝说自己，不得不承认，确实他们分开会更稳妥一些。
　　努力抛开恋爱脑，唐不尔在独自一人的状态下重新分析起自己在未来世界里搜寻到的关于汤心蕊和萧图的信息。不知道该怎么做，在不伤害萧图的情况下，让汤心蕊也能抛开恋爱脑，彻底认清楚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