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失调》袖里糖

33、33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回来的时候会有于斯变了的错觉，可能是分别太久，他不习惯，而真正接受他已经回来的事实之后，整件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于斯好像一点儿都不忙，总往他学校跑，顺便蹭了几节没什么意思的选修课。
　　唐不尔不太好意思，也主动去了一趟市医大，蹭了两节课，可惜什么都听不懂。担心打瞌睡会被老师抓起来丢于斯的脸，硬撑着瞪着眼睛发呆走神，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来假装学霸了。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可没你们学校的好吃，下次还是去你们学校吧。”
　　唐不尔问他：“你经常去我们学校是因为我们学校食堂的饭好吃吗？”
　　于斯愣了一下，笑了：“我有病啊。”

　　唐不尔用筷子戳着自己碗里的饭，还是感觉有点困困的。
　　“你跟阿乔聊得怎么样？”
　　阿乔有于斯的联系方式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是不好意思问，唐不尔想等着于斯主动跟他分享进度，没想到这人这么闷骚，从来没提过。到他们学校的时候也有碰见过阿乔，但是从他们两个脸上都看不出什么端倪，很自然的陌生疏离。

　　“说清楚了。”于斯看了他一眼：“我很好奇，你来来回回这么几次了，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提前记下哪一期的彩票号码吗？”
　　“啊？”唐不尔的思绪还停留在他前四个字上，没想到后面把话题转移得这么彻底。
　　他看起来跟没睡醒一样，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这幅样子到底有多可笑，反正是把于斯逗笑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没多久，于斯收到信息，说下午有专业课临时调换，他说被换过来的课程比较重要，不能翘课陪唐不尔了。
　　唐不尔说没关系啊，我自己回学校。
　　于斯陪他等车，后知后觉发现现在这种情况怪怪的。

　　他们好像太经常混在一起了，以前是为了某些事，当然，现在他也是有想要改变的事，但是于斯并不知道啊。
　　在于斯看来他们混在一起就是无所事事，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根本没有必要吗？
　　刚回到学校的时候，唐不尔收到信息，于斯问他到了没有。

　　「刚到，路上有点儿堵车。」
　　唐不尔看了一会儿他们两个的聊天界面，有些心烦意乱。
　　「好好上课。」

　　「好的。」
　　附赠了一个翻白眼的猫咪表情包。
　　唐不尔笑了一声，又立刻收住，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这样。

　　收起手机不想回宿舍，下午没课才去于斯学校找的他，现在突然没了安排。
　　唐不尔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一圈一圈地走，他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不过那时候一般是背单词，在宿舍没什么动力，一个人的时候比较能沉下来。
　　心烦的时候也会什么都不想，一直走，走到想通了，或者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为止。好像只要不停下来，就真的能走到某个地方去似的。

　　不清楚时间流逝了多久，也不知道准确时间，只是心里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察觉天都快黑了。
　　有音乐相关社团的学生各据一方开展课后活动，有人开始弹吉他，有人唱歌。
　　年轻真好，如果没有意外撞破得知父母的事，大学四年，应该算得上是他最平静快乐的日子。

　　于斯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压操场。”
　　“……”于斯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会从回去就一直在闲逛吧？”

　　“没事做。”唐不尔突然改口撒了谎：“反正没事，就背背单词。”
　　果然，于斯笑了：“今天是我欠你的，下次请你吃饭。”
　　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个互请吃饭已经来来回回了数不清多少次。可是在唐不尔穿越之前的记忆里，他跟于斯从来没有这么亲密的时刻。真正在意起来，就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于斯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么多年里，帮他保守秘密。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唐不尔说完，于斯没有开口，他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肯定微微挑起眉毛，眼底一丝茫然。
　　“下次还是我请你吧。”

　　唐不尔知道于斯因为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开，所以格外珍惜他还在这里的时间。
　　这期间于斯翘了不少课，跟他在一起无所事事乱晃的时光，都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全部补回来。
　　唐不尔心里有点儿难过，这些日子很多种不同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上，都指向无可奈何的难过。

　　于斯身边大多数时候可以遇到的都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唐不尔，他不知道于斯知道些什么。
　　唐不尔总是忍不住想，于斯大概会觉得自己只要帮他保守秘密，然后一天一天认真度过，总会走到他穿越后的时间点上。
　　最终，总会跟知道一切的唐不尔相遇，只是晚了一点儿。而事实上，那个时刻根本不会到来，知道一切的于斯，能轻而易举找到的，总是跟他并不相熟，对这些是完全一无所知的唐不尔。太残忍了。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唐不尔捏了捏鼻梁，强迫自己笑出声，故作轻松问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你知道的，我也控制不了。”他无声无息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内心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轻分毫。
　　“其实，我真有想过买个彩票，但你看，文怡的事并没有改变，所以我估计……这事儿也悬，想起来就有点儿心灰意冷。”唐不尔觉得有点儿冷，裹紧了衣服：“于斯，你说，如果最终知道结局，我还需要努力试一试吗？”

　　“嗯……”于斯好像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他：“那要看你中彩票的想法有多强烈了，反正机会那么多，记几个数字又不累人，可以多试试。”
　　唐不尔笑了，“我是很想中彩票的。”他抬头看着暗沉的天空，像是喃喃自语：“就是不知道老天爷能不能帮我一把。”
　　“你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爷会帮你的。”

　　于斯的声音很轻，透过手机传到他耳边比平时低沉喑哑一些，高中的时候觉得他少年老成，现在好像越来越贴近他想象中那个非常接近他的时间线的于斯了。
　　“但愿吧。”唐不尔吸了吸鼻子，“你听到了吗？我旁边有人唱歌呢。”
　　“唐不尔。”于斯突然叫他的名字，唐不尔“嗯？”了一声。

　　“我未来没有当医生吗？”于斯又问了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唐不尔虚晃一枪没有回答，而现在……
　　“以前就罢了，这么多次之后，你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当医生吗？”
　　眼见糊弄不过去了，唐不尔叹了口气：“没有。”他说：“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当医生了，真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当一个负责的医生，不要走老路，无论什么原因。”

　　于扬说他当时说了想救一个人，还说自己自私，无论他想救谁，都会毁了自己。
　　“看来我的结局不太好。”
　　“你能答应我吗？不管怎么样，都要继续做医生。”

　　于斯那边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唐不尔还确认了一下，对方并没有挂断。
　　他“喂？”了一声，重新听到了于斯的声音。
　　“怎么？你是想在中彩票之前，先拿我的未来验证一下，未来是不是可以被改变？”

　　“你在我心里，比彩票重要。”
　　只是下意识的一句话，说完才觉得有歧义，但是无法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我是说……”唐不尔试图挽救一下。

　　“好吧，就冲你说这个话，我试试看。”
　　唐不尔瞬间开心起来，倒不是别的，真正想改变的事似乎有点儿柳暗花明的意思了。
　　这次回来，已经是大学时期，上高中的时候没有觉得时间紧迫，而且没有改变的事情，没有意义的追查，仔细算起来跟他们关系不大，只有遗憾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不一样，他离未来的那个自己越近，就证明他能干预未来的时间越少。

　　他不觉得半说谎半劝诫对于斯能真正起什么作用，如果他来这里之前，他已经说了同样的话，而于斯还是没有听话乖乖留在医院当医生呢？能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还是改变了他，促使他放弃当医生，他不觉得能改变他想法的事无足轻重。
　　但是很焦虑，目前为止，于斯身边除了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安定因素。
　　而他的不安定是针对自己的，又不会影响到于斯。

　　没有头绪，就只能重复重复再重复，某种角度来说跟学习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唐不尔也就开始了故事渲染这个重要步骤，他开始胡说八道，把于斯的未来描绘成“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原本的专业和职业，整天无所事事自己后悔不已，而家人痛苦万分”的悲惨人生。
　　如果不希望成为那样，那就请只朝着世俗意义的成功之路走，千万不要想尝试什么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