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何不上九霄》风息悠然

4、第四章

　　卡米拉在客房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七点，她洗漱完毕，就在两个张家亲兵的“押送”下，来到餐厅用早饭。她不太想去，两位兵大哥不苟言笑的瞪着她，说是佛爷的命令，大有她胆敢拒绝就挺枪直接突突了她的架势。
　　玉佩加田黄冻，她昨夜吃的很奢侈，这两块石头历史悠久，蕴含的能量足够支持很多天。人类的食物无法转化为能量，所以怪兽并不需要吃饭，但可以吃饭，就是单纯尝个味儿。在她母星的海底城市，厨艺高超的餐厅也很受欢迎，毕竟大多数怪兽的味觉系统并未退化。
　　张大佛爷坐在长餐桌的尽头，咖啡色衬衫，暗纹黑马甲，俊朗的面容沐浴在金色晨光中。他面前餐盘已经吃的差不多，看到她依旧穿着跳大神的巫师袍，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他搁下银制刀叉，扭头对站在身侧的一个小丫头说道，“小葵，你去找找，家里有没有合身的旗袍，拿一套给她换上。”
　　丫头躬身应是，上下打量了卡米拉一眼，显得有些为难，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直接退了出去。
　　卡米拉低头扯了扯衣摆，这件衣服是用特殊布料制作的，可以防止宇宙射线侵害身体，不过她现在人在地球，穿不穿也没有什么差别。
　　见她一直站在那里，张启山指尖敲了敲桌面，“先过来吃饭。”
　　这个被周围人尊称为佛爷的男人，住在漂亮的花园洋房，家中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古玩臻品，身手不凡，不仅府中下人要听命于他，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也不例外。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有钱有权，还有军方背景，如果卡米拉是怪兽状态当然不怕，可惜拜迪迦所赐，现在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非必要，还是别违逆他的好。
　　于是她乖乖的坐下来吃早饭，偶尔偷偷瞄他一眼，张启山神清目朗，很快就注意到了，他问，“看我做什么？”
　　卡米拉抿了口牛奶，笑嘻嘻的说，“因为你的发型很帅气。”
　　被人这样直白的夸奖，张启山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Undercut，是上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欧美非常流行的一款发型，鬓角和后脑头发打得很薄，头顶发丝向后梳，用定型发品固定。所谓的流行元素，百年一个轮回，在2133年，依旧受到众多明星和潮男的追捧。
　　卡米拉整个人顿住，她终于明白萦绕不去的违和感从何而来，昨夜粗粗的观察了这幢建筑，又是各种混乱状况，房子还能说是有钱人爱的复古，从客房到餐厅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所有人的穿衣打扮，都在传递着强烈的讯息，难不成这里并不是2133年？！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嘴巴艰难的张了张，这时丫头小葵抱着叠得整齐的衣服走进餐厅，对张启山和卡米拉回复道，“佛爷，我只找到洪妈留下来的一件蓝旗袍，请小姐去试试看。”
　　洪妈是张府从前的一位厨娘，媳妇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后，就辞职回乡下带孩子了，张启山疑惑的问，“洪妈的衣服可能不太适合，你们的衣服找一件给她就行了。”
　　小葵弯起嘴角，笑意带着些微羞涩，“佛爷，我们出来做下人的，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不像这位小姐发育的这么好……”
　　张启山闻言微愣，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卡米拉，发现她正双手抱胸，朝外侧着身体，用看衣冠禽兽的眼神防范的盯着他，他垂眸不屑的哼笑了一记，淡淡吩咐小葵，“放着吧。”
　　卡米拉很快就吃完了一份西式早餐，等到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启山调整了下坐姿，将面前的白瓷盘朝外一推，微偏着头，“现在你可以说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张府？”
　　卡米拉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皮肤白皙神态爱娇，“我已经说过了，昨天是你自己把我从洞穴里带回来，又摆在博古架上面。不信你去看啊，架子上已经没有了，因为那就是我。”
　　张启山的表情瞬间凝固，昨天副官说只少了一块玉佩，后来他自己又去检查了一遍，除了准备送给老八的玉佩，他从斗里带回来的那只小兽像也一同消失了。
　　如果她真的不是“人”，那么吃石头也不是不可能。
　　卡米拉把自己跟光之巨人打架打输了，被迪迦一拳打飞，醒来后就到了那个墓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然后眼神放光的盯着他手腕上的玉镯，用讨好的口吻询问道，“佛爷，你这个镯子……”
　　张启山一掌拍掉她暗搓搓伸过来的手，“少打二响环的主意，这只玉镯对我很重要。”玉镯是他从粽子手上扒下来的，可能牵涉到张家的秘密，虽然现在他还不能肯定，也不能为外人道。
　　张佛爷在地下也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接受能力比常人高得多，他沉吟片刻，将小葵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抓起来，丢给卡米拉，“把衣服换了，跟我去医院。”
　　她正郁闷着，不太乐意，“干嘛要换衣服？干嘛要去医院？”
　　“如果你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最好听我的话，”张启山眉头皱着，有点不耐烦，“即便你的故事在逻辑上说得通，我仍无法尽信，至少，你必须去医院做个检查，证明吃石头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他曾听说过异食癖，如果她不是什么外星人，那些石头应该能检查的出来，并非他疑心病重，只因她的描述太离奇，而他对长沙城的安全负有责任。若她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他就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张府；若她真的是外星人，此事也不能传扬出去扰乱民心，更不能让日本人知道。
　　话音未落，张副官也进了门，跟佛爷汇报说汽车就停在门外，随时可以出发。
　　张启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他抬起澄澈淡漠的眼睛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卡米拉。”
　　“卡米拉……”他低语，继而说道，“这明显不是中国人的名字，太招摇了，以后你就……改姓赵，赵米拉，就说是副官的远房表妹。”
　　卡米拉不懂就问，“为什么要姓赵？”
　　“卡米拉跟洋文里的照相机有点像，谐音赵小姐。”
　　“佛爷真是才思敏捷。”
　　张启山斜了副官一眼，表示他这个马屁拍的不怎么样。
　　卡米拉来到餐厅边的房间里，把那件旗袍在身上比了比，决定听从大佛爷的话，和他去一趟医院，反正她是实打实可以消化石头的小怪兽，不怕他检查。若现在不是2133年，她也必须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没有人类的货币，孤身一人，找不到TPC的话，回到母星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佛爷的手镯，或者找到类似手镯的矿石。
　　她将长发盘起，换好衣服走出去。
　　旗袍其实是最能完美展现女性身体曲线的服装，素净简单的蓝布款式，浆洗到略微发白，穿在她身上，却有着上海滩电影女明星的风韵，还是刚出道的青春靓丽款。
　　张启山的眼神闪了闪，穿上外套，转头对副官说道，“出发。”

　　汽车驶出大门，张府所在的北正路是长沙城北最为繁华的一条主轴，和湘雅医院离得很近。
　　坐在车里，张启山就觉得“赵米拉”好像猴子上身，屁股坐不住的动来动去。英明的佛爷很快发现了原因，这件旗袍是旧的，米拉小姐缩在后排车座一角，正在跟胸口一颗脱线的盘扣作斗争。
　　张启山没有说话，车辆经过百货商店的时候，请司机停下车。她正在疑惑佛爷为何突然下了车，对方很快就回转，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随手丢给她一个纸袋，米拉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条白色的流苏坎肩，正好配蓝旗袍，把破掉的扣子遮住。
　　她有点尴尬又有点感动，朝佛爷投去狗腿谄媚的一瞥，张启山目视前方，直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湘雅医院内人来人往，秩序井然。张启山站在不远处跟某个医生聊着什么，米拉是首次来这家医院就诊，护士小姐给了她一张表格，要她先填写好基本信息。
　　等到佛爷跟那位医生聊完了，回过身来，发现米拉趴在服务台的角落里，咬着笔头，嘴巴叽叽咕咕的，面有菜色，宛如憋不出功课的学生。
　　身后猝然伸出一只手，抢走了她没填完的病患信息表，米拉唬了一跳回头，发现张启山正看着那张纸微蹙着眉。
　　“籍贯，基法龙星，身高四十……”他费劲的辨认着被几个墨水团涂掉的字迹，“体重……什么吨……”
　　张大佛爷实在没绷住，伏在服务台上忍住闷笑，然后抬起头来，“你还真实诚……”
　　米拉小姐瞪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是护士小姐要我如实填写嘛……”怪兽基本不生病，受伤的话要去光之国找银河十字队长奥特之母，那都是以怪兽的形态去的。
　　“米拉小姐，你如果要这样写，估计他们会送你去精神科，再给你打几针镇定剂冷静一下，”他英挺清朗的脸逼到近处，问的很正经，“你怕不怕？”
　　米拉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宝宝好害怕。
　　张启山拉住走过身边的一位护士，“请再给我一份表格。”
　　他把信息表平放在台面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镀金钢笔，迅速的填写好部分信息，当然籍贯什么的都是现编的。
　　然后他走近两步，手指伸直和掌心保持平面，搁在她的头顶，以他自己的身高为参照物比划了一下。
　　米拉分外新奇的看着他马上估算出了她的身高，直接填写上去，紧接着，张启山靠近了，双掌贴住她腰际两侧，轻轻一提，她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一公分。
　　她能闻到他身上雪上松针般清爽的气息，有须臾的神驰，转瞬之间张启山已经退了开去，利落的填入体重，神色依然严肃，然后把表格送到窗口，“请帮赵小姐安排体检。”
　　在地下世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厉害的斗里面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必须要对重量和长度保持绝对敏感。
　　几步开外的收费处，二月红和丫头夫妇拿着药呆在那里，那个是张启山没错吧？以不近女色著称的张大佛爷，居然主动拥抱了姑娘，太阳这是准备从西边出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撩妹就是要在不经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