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夏潭荫

9、九

　　旻天回来了。
　　他什么也没说，也看不见多余的情绪；他还是会和安洁走在一起，含笑看着说话的安洁，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
　　但一直在他身边的人都察觉到，旻天不一样了。
　　他从前只是安静，或是说高冷，偶尔会爆出一些能戳中笑点的段子，那时宋晚喜欢和他在一起研究学习，喜欢看到他解题时微抿的嘴角和眼中的光彩；遇到安洁以后，他变得更加开朗，不再总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又与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宋晚觉得那就是“温润如玉”一词最完美的体现。
　　而现在，一向明亮的眸子里失去了常有的光彩，容子堃说旻天现在如同行尸走肉。是啊，那条分手短信被他刻意忽视，安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再提起，但两人之间，总归少了些什么，或是，多了些什么。
　　而旻天不说，自然没有人再自讨没趣地追问。他们只能看着旻天更加勤奋地刷题，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就连宋晚脑海中常常浮现的，他在灯光下安静做题的场景，仿佛从不曾存在。
　　饶是心疼，宋晚也无能为力。且不说她没资格去安慰，就算有资格，也没有勇气或经验。

　　期中考试很快来临。
　　成绩出来后，老师把宋晚叫到办公室。“宋晚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成绩。”
　　“老师，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状态不是很好。”宋晚弱弱地说，“您放心，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我说的不单是你的成绩，是你和旻天两个人的成绩。”老师镜片后的目光直射向宋晚，让她背后一阵发寒，“你看看你们两个，以前成绩都在年级前十，谈个恋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本来嘛，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很正常。但是，这次两个人都掉了这么多，我不得不说了。谈恋爱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好干涉，但还是希望不要影响到成绩。”
　　宋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良久，才慢慢开口道：“老师您误会了，我没有和旻天谈恋爱。”
　　“没有？！那你们两个的成绩总是挨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一起好就算了，还一起退步！”
　　“这个……真的是碰巧。”宋晚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本来就是人家两个人玩失恋，结果自己的成绩跟着掉，真的没法解释。
　　“哎呀，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俩成绩一直都很好，我也不是很担心，下次好好考就行了。”老师挥挥手，“你去把旻天给我叫过来。”
　　“嗯，好，谢谢老师！”宋晚赶紧溜走。

　　五分钟后，旻天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份成绩单，不知该作何感想。上次他和宋晚分列第四和第五，这次又非常默契地排在第三十三和三十四。
　　“老师，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下次都会努力的。谢谢老师！”旻天先发制人，说完立刻溜之大吉。
　　老师看着旻天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孩子啊，在学习上那么聪明，又傻得可爱。”

　　日子一天天地过，宋晚的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她也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整天沉迷学习，似乎不能被什么影响，因为她发现，旻天自从那日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好像没有前段时间那样忧郁了。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可内疚呢，反正旻天的情绪，从来都不是因为她。
　　宋晚继续着她的吉他课。课程结束那天，她在常落笔的牛皮纸本上写道：“同样的时间和天气，霞光万丈，天色将晚；同样的我，没有你。”
　　她回到教室，旻天正挂着耳机写题，半个身子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安静又美好。宋晚默默望着他，笑了。

　　大多数学霸都有一种让人愤愤不平的天赋，只要稍稍努力，就不用担心成绩。不管谈恋爱还是练习各种才艺，只要他们愿意，成绩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果然，期末考试后，旻天和宋晚重新回到了年级前十的榜单里。
　　两人松了口气，老师也很满意，似乎所有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寒假来临的第二天，两人同时收到了安洁的讯息：“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十几秒后，安洁也几乎是同时收到两条同样的回复：“一路平安，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