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的就公的》续杯咖

2、决定

　　炎炎夏日，烈日热情地拥抱着大地，时逢正午时分，滚滚热浪让许多老百姓都选择草草的结束午饭，以便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好好的睡上一觉，而因为父母离婚被迫一个人住进偏离市区的一幢老房子里的江肖，当然也不会例外。

　　大学生涯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他昏沉沉的睡到了下午四点还是没有一点醒的迹象，而就在这时，放在客厅的电话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铃声，将沉睡中的他硬生生的拉回现实……

　　“喂你好，哪位？”半眯着双眼，江肖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肖啊，我是妈妈，你考上哪了？”

　　江肖听到妇人的声音，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便瞬间垮了下来，“妈，你都问好几次了，我们这就一所大学。”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失望的叹息声，江肖猜想妈妈可能是因为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又一次打电话来确认的，想至此，江肖心里很不好受，但他也只是对着话筒无声的抿着嘴，静待着妈妈的声音。

　　良久，江肖的妈妈终于出声了，语气中还是带着浓浓的不甘心，“你说你……你分数不是挺高的嘛！怎么不去上海、北京那些个地方啊，怎么还留在这小城市啊，以前你不是总嚷着要走遍全国嘛！”

　　听见妈妈说起以前的自己，他心中的自嘲感很快便蔓延开来，“妈，那是以前，那时你和爸不还没离婚嘛，我要是真走了，那以后想见你们就更难了。”

　　听出儿子话语间的酸楚，江肖的妈妈无奈的沉默着，自个和江肖他爸四年前因性格不合协议离婚，没曾想却给儿子的心理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虽然对这个儿子感到非常的愧疚，可是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单单为了他而重回那个早已破碎不堪的家庭，所以，对于儿子这个近似荒唐的决定，她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正寻思着用个借口挂电话算了，而此时身后却正好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她的现任丈夫，“还要多久啊？这都四点多了，今天陈嫂请假，别忘了你还得去接孩子。”

　　江肖的妈妈顺势连声回应，接着又对江肖说，“肖啊，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随你吧，大学好像是一定要住校的，你可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啊，在那可不比你一个人在家住，记住凡事多谦让些……”

　　江肖在这头连连点头，“妈，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你看这真的不早了，我还得去囡囡呢，下回再给你打电话啊。”江肖的妈妈说完便打算放下电话，却意外的被江肖给叫住了，她重新将话筒移到耳边，疑惑的开口，“肖啊，还有什么事吗？”

　　江肖顿了两秒，略带紧张地出声，“妈，这个周末来家里吃饭好吗？”

　　“……”吃饭？细想起来，除了给零用钱时的匆匆见面，她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儿子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前夫了，而如果自己答应，这个一直希望他们复婚的儿子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单纯的吃一顿饭的，想至此，江肖的妈妈甩开对儿子的不忍，坚定的回道，“肖啊，妈最近很忙，他又新开了一家麻将馆，囡囡也要开始准备上幼儿园的事情了……”

　　而这时，她身后的男人又适时的发出了声音，“好了没有啊！”

　　江肖的妈妈欣喜的再次应和了一声，随即对着话筒匆匆地说了句，“肖啊，妈有时间会再给你打电话的啊，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江肖对着话筒半张着嘴，一肚子的话也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放好电话，四周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他默默地走回房间躺到凉席床上，呆滞的盯着花白花白的天花板，脑子里却混乱的回放着刚才与妈妈的对话，还有那上午接到的爸爸的电话。

　　“江肖你搞什么鬼！考那么高的分居然还是留在这里！前不久我还跟别人说这回我儿子铁定上北京上海什么的，你倒好，有好地方不去也就罢了，还偏偏留在这家门口！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给我添堵啊！”男人的声音高亢且不耐，本来还指望着这个出息的儿子给自己卑微的人生撑点脸面，这回倒好，希望全成泡影了！

　　“爸，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们。”

　　“我说你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我跟你妈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想明白啊！怎么说你也是快成年的人了，也该独立了！别整天想着爸啊妈啊的，你看看你的同龄人，有几个还整天吵着要爸要妈的啊！”

　　“我没整天，我只希望你们能来看看我……”江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而电话那头却依旧亢奋着。

　　“看什么看，这么大人了也不嫌丢人啊，我有多忙你不知道吗？！我可从来没少给你钱。”

　　“爸，我想要的不是钱，我只是想多跟你们呆会啊。”

　　“呆什么呆，都呆十多年了还不烦啊。”

　　“爸……”见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江肖担心爸又会像以往一样直接把电话给撂了，想至此他连忙开口，“爸，这个周末来家里吃饭好吗？”

　　听到这句话，电话那头一刻都没犹豫的回绝道，“不行，这个周末有个重要的饭局，我得准备充足……”

　　“我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行啦行啦，都说不行了，吃饭下次再说吧。另外既然你坚持要继续在家门口就在家门口吧，这两天我抽时间去打听打听有谁认识那学校的领导，平时对你也好有个照应什么的……你啊，记得缺什么就添，别总是舍不得花钱，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记住了啊。”说完顿了顿，江肖刚想接话，他又出声了，“肖啊，爸还有个会，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多长个心眼，缺钱记得说啊，就这样。”

　　江肖苦笑的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每次交谈都是以这样的状况结束，同样的风风火火，同样的把话咽回肚子里，几年下来，他还是学不会释怀这种苦闷的情绪……

　　回过神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江肖不禁喃喃自语，“今年的生日，看来还是得一个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