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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第十七章
      耿氏见状吓了一跳,忙从榻上吃力地下来,将瑾姮扶起,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叫人看见可说些什么去!”
      瑾姮顾忌着她的身子,便也乖乖站起,又将耿氏扶在榻上坐好,自己也才稍稍坐下。
      耿氏叹了口气道:“我原是没有什么理由责怪你的,只是…”耿氏哽咽了下,恨恨道“只是在我遭难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所有的证据都冲着我来,又有张玉珠那贱人在一旁作证,我又是个嘴笨的,想为自己辩解几句都不知道说什么,自己也是吓懵了头,反反复复只是几句‘不是我做的’,最后连王爷都不耐烦听了,若不是有这个肚子,现在我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姐姐……”瑾姮听得不忍,弱弱地唤了她一声。
      耿氏接着道:“你可知那时我是怎样的心灰意冷,没有人相信我,连个安慰我的人都没有,想我耿见云虽不是出身大户,可也是世官家的女儿,祖上几辈清白,怎能到我便遭人蒙羞,我气不过,拿了根绸子便上了梁子……”
      瑾姮听得害怕,忍不住惊呼:“那怎会……”
      “平安听见了动静,冲进屋来将我救下,福晋请来医官替我瞧了,身子没有大碍,还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王爷知道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早便禁了足,事情也就这样不提了。”耿氏稍稍平复了些。
      瑾姮呆呆的,还没有回过神来。耿氏又道:“我自知不是心胸宽旷的人,你我二人年龄相仿,自你进府我也算是对你有所照拂,今日你能来看我,也算是两清了。那天的事你自愿的也好,被迫的也罢,我都不愿再提起,从今后各走各的路的吧。平安,送格格出去。”
      “见云姐姐!”瑾姮唤了她一声,耿氏自是没有反应,那厢平安已经进来,瑾姮无法,只嘱托道,“姐姐月份大了,仔细着身子才好。”便出了屋子。
      待走到廊庭下,瑾姮扯住平安,将那日的事问了个仔细明白。
      因时疫而死的丫头名叫青莲,原是耿氏院中的三等扫洗丫头,八月里后因偷鸡摸狗之事被耿氏发落了出去。那日瑾姮前脚刚走,后脚玉珠便到王爷福晋面前哭诉,说青莲是与自己一同进府的,有些交情,这才来为她伸冤。据玉珠说,青莲被赶出府后无处可去,在京城里四处流浪,不想竟被染上了时疫,走投无路的她只得回府来找耿氏求救。耿氏救下她,但却让她去膳房里偷出昀哥儿惯用的碗筷,把这时疫传染给了昀哥儿。不想自己的病却一直没有治好,耿氏见她无用便想扔她出门,却最后死在了院门前头。
      瑾姮听完后脑袋便昏昏沉沉的,与云霜出了耿氏的院门。哪想一回身,便见不远处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年氏!
      年氏也看到了她们,便加快步伐走了过来,瑾姮无路可退,只得上前两步与她行礼,“给年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年氏道:“钮祜禄姐姐不必多礼。”她打量着瑾姮,疑惑道:“姐姐怎会从那里出来的,那里不是被禁足的耿格格的院子吗?”
      瑾姮自知理亏,心下有些紧张,刚想开口,却听见不远处苏公公的声音:“二位主子在这儿说话呢,王爷回来了。”
      年氏与瑾姮扭过头去,见胤禛一行人正从路那头走过来,于是二人齐齐给他见礼。他笑着免了,走上前来,看了看她们二人,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年氏微微笑道:“晚饭贪嘴多吃了两口,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了,便出来散散步,不想在院子后面碰见了姮姐姐。”
      瑾姮心下更加紧张,年氏的话不露痕迹却意在瑾姮。年氏的院子在耿氏前面,在院子后面碰上了便是引到了耿氏那里。
      瑾姮手心出汗,攥紧了帕子。胤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耿氏的院子,神色如常道:“今日寿哥儿进宫额娘看着也很是欢喜,晚上让他早点休息。”
      瑾姮看着在奶娘怀中睡熟的小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胤禛道:“我将寿哥儿送回你院子里去。”又转过头对年氏道:“天气冷些,食消了就早些回去,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年氏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是。”既没有小女儿家的羞怯忸怩,也没有寄夫于天的欢欣傲慢,她如常神色。
      胤禛携了瑾姮刚走了没两步,年氏又曼声叫了句,“王爷”,说着轻腰细肢的走上前来,微微扬起脖子,凑在胤禛耳朵边说着悄悄话。胤禛听完无声的笑着,年氏也用帕子捂着嘴,小声道:“晚上爷来时再仔细讲给你。”说着又是娇笑。
      胤禛点点头,这才和瑾姮走了。走出园子后,瑾姮问道:“她方才与你说了什么,那样开心?”
      “没什么,前两日在书上看见的字谜,她先猜出来罢了。”
      瑾姮努了努嘴,未置一词。待走到岔路口,胤禛吩咐了婆子们送寿哥儿回去,倒是领着瑾姮往另一边走了。
      “这是去哪儿?”瑾姮问道。
      胤禛牵住她,“看着你刚刚不大高兴,准备哄你一番。”
      这下瑾姮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这般小女儿的心思都被察觉出来了。
      两人一路走着,穿过后花园子,顺着林荫小道又走了一会子,瑾姮看着前方的物什,问道:“这不是你前两年修建的亭子吗?”
      胤禛笑着点了点头,问她道:“你可上来过?”
      瑾姮摇头,她自是个懒的,无事上这上面来做什么。
      二人悠悠的上了假山,进了亭子,“你看看,能望见些什么?”他问道。
      瑾姮老实答了:“后花园子、书房院子、翠湖、白桥、枫林、还有我的院子!”
      “那年李氏糟践你,我是心疼的,无事时便站在白桥上望你的院子,谁知后来你竟载了片林子,倒叫我苦恼,索性便建了这亭子,倒是什么都看得清了。”
      瑾姮闻言想起那年的事情来,当日她是因着厌烦玉珠才栽了那林子,不想这当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的。她打趣道:“往日里都觉得你是个少言少语的,不想哄起人来还有这些花花肠子。”
      胤禛朗声笑了,上前环住瑾姮。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瑾姮眯起眼眺望着远方,阳光照的屋宇檐顶金光灿灿,她吸吸鼻子,空气里是秋天特有的干爽高洁。

      进了十月,瑾姮守着礼数,便也恢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这日瑾姮去时,特地起了个大早,向福晋规整地请了个大安。恪宜又问了问寿哥儿,便让她在下首坐着了。不大会儿,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让瑾姮诧异的是,李氏竟然也出现了。她没有了先前的明丽,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只安静地向恪宜请安,再也没了那股子气势,倒像是个垂暮的妇人。行过礼后便坐在一旁,眼神直直的,屋子里的动静都像是听不到似的。
      倒是那那氏,活脱脱的就是个年轻时的李珍华,明亮扎眼。一早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是埋没住了与她一同进府的兰氏与德氏。其实说起来那氏与恪宜的乌拉那拉氏倒是个远亲,因此她整日里自恃高贵,满院子怕没有不知道的。瑾姮偷眼瞧着恪宜,怕她也是头疼的。
      恪宜说过两句,众人便也散了。瑾姮扶着云霜正要跨过院门时,那氏倒是领着小丫头从后面挤了上来,顶过瑾姮,抢先一步出了院门。
      云霜气骂道:“好个不知礼数的,真不知道成日里哪里来的这股子趾高气昂的臭脾气!”
      瑾姮瞧着那氏的背影,只觉得日后是有苦头吃的。刚要抬腿,却见门前站了一贵气丫头,身姿出落得纤细挺拔,眉眼生的俊俏非凡,自带了一股凌人的气势。
      “瑞丫头给姮庶娘见礼了。”说着只微微福了福身。
      瑾姮亦还礼道:“瑞雪格格不必多礼。”说着便让开了路。
      谁知那瑞雪格格却没有进门,有些轻蔑的道:“虽说是一个位份上的,你早她进府多少年,又有着寿哥儿,何苦看那贱婢的脸色。”她顿了一顿,上前握住了瑾姮的手,正色道:“我瞧着你是个有本事的,今日唤你一声‘庶娘’,望你日后能多帮衬着我额娘。”
      这瑞雪格格是李氏的大女儿,也是这府里唯一的格格,哪日里不是千人娇万人宠的。瑾姮只早些年在宴会上见过她,没想到出落得这么大了,眉眼神色间能看出李氏的影子。
      瑾姮不知所谓,只囫囵道:“格格折煞了,李福晋福气深厚,我能帮衬上什么。”
      瑞雪见瑾姮面带犹豫,软了声音道:“我知早些年额娘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昀弟弟被人害死,额娘又遭了小人陷害,那厢时弟弟还待养育;我明年要嫁去蒙古了,额娘又最是口无遮拦,我不求多,只求阿玛再动气时,庶娘在一旁帮着劝慰几句,只要额娘和时哥儿平安便好。”
      瑾姮平日里也听过瑞雪骄横跋扈的事迹,现下竟这样软声软语来求她,一时早已软了心,只道:“格格这样交代下了,我应你便是。只是你也知你阿玛平日里最讲规矩,我份位不高,不知如何……”
      瑞雪见瑾姮答应,便放下心来,笑道:“你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如何保全。况且我自觉得阿玛待你也是好的,我看人一向准,你是个有福的。”说着向瑾姮拱拱手,“里面福晋和额娘还在等我,我先进去了。”
      不等瑾姮说话,瑞雪已经闪进上房里去了。
      云霜搀了瑾姮往回走,不禁叹道:“李福晋最有福气的就是这个女儿了,我回来后听府里的婆子们说,自弘昀阿哥患上时疫后,瑞姐儿和时哥儿便送进宫里德妃娘娘处了。后来瑞姐儿在宫里知道昀哥儿殁了,李福晋又遭了禁足,说什么也要回来。过了两天王爷进宫了一趟,回来时两位小主子也跟着回来了,又过了十几日宫中便传了旨来府,说将瑞姐儿指到蒙古去了。”
      主仆二人捡着没人的地方走,云霜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说的起劲,清了清嗓子又道:“之后王爷便撤了李福晋的禁足,时哥儿也还由她养着。可出了这样的事王爷早是嫌弃了的,只当摆了个木偶罢了。婆子们都议论着,估计是瑞姐儿用自己的亲事换了李福晋的自由身。这些年下来这京里的哪个王公侯爷还将女儿嫁去蒙古,不都是挑着近处的富贵门楣嫁女儿,瑞姐儿也是有一门好亲事的,若不是为着李福晋又怎么会突然嫁到蒙古去呢!”
      瑾姮听得心下戚戚,早年间只听得瑞姐儿跋扈,不成想还有这样的气节。
      云霜又道:“主子,您还真要帮那李福晋不成?”
      瑾姮道:“像你说的,李福晋是这样的光景了,若她自己识趣守礼,好好养育时哥儿,也是不差的。我不过是成全瑞姐儿的孝心罢了。”
      二人说着,也就进了院子。秋容与春和刚领了冬衣料子回来,见瑾姮回来,春和嘴快道:“主子心心念念的冬衣料子到了!”小丫头一番话出口惹的院里众人大笑。
      瑾姮也喜道:“到了便好,以后便有活计儿做了。”说着便让人把料子抬进屋里,又对春和说:“去把元嬷嬷请来,商量着做寿哥儿的冬衣。”
      那厢春和笑着应了声,跑着便去了。
      院里的粗使丫头把大门关上,院里的众人忙忙活活的准备迎接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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