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爱在黑暗中》墨浅风

79、喜欢

　　“你们是谁？”

　　Suze轻声说道。

　　全场一片寂静，刚刚紧绷的弦像是一瞬间被春风卷过柔软了下来。赤井站在原地，凝视着Suze——这不是他预想中会出现的任何一种情况。Suze可能会恼怒，可能会防备，也可能会娇笑着在心里把他们全部算计进死路，可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脱离掌控的不安让赤井沉了眼眸。他试图从Suze脸上找到她撒谎的迹象，可从前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女人像是消失在了爆炸里，病床上的人茫然又无措。硬要形容，这像个小白兔——赤井想了一秒就把这个形容抛之脑后，这太颠覆他的认知。

　　“Suze——”有人咬牙切齿地开口，“别装了，现在还想要戏耍我们吗？”

　　瞬间，枪口直指着Suze。FBI里恨她的人太多，Suze或多或少和这里失去过亲朋好友的人有过血海深仇。如果不是FBI有这个计划，这两天早就有人冲进来将她解决掉了。

　　赤井来不及身后伙伴的动作。他心里一惊，提防Suze从背地里拿出什么奇怪的武器。按理说，这里应该没有任何FBI掌握以外的东西，可他从不把Suze按照常理考虑。Suze阴晴不定，脾气更说不上温顺，面对枪口她只会比对方更快地送出子弹。

　　“Suze？”Suze歪了歪头，对于枪口熟视无睹，眨了眨眼，“这是我的名字吗？”

　　她的眼睛里像是散去薄雾的蓝天，纯净到看不清云彩。

　　可她眼里倒映出的病房并非纯白，赤井恍然间又看见Maraschino闯入病房试图救援时四壁沾上的属于FBI探员的鲜血。他深呼吸一口气，他心里告诉自己这并不是Suze做的事，可理智又告诉他，Suze做过不止一次一样的事，这让他握紧的拳有些颤抖。

　　“赤井？”詹姆斯转头，询问般地说道。

　　“你们先出去。”赤井头也没回，直直看着床上就像没弄清事情走向的女人，“我留在这里。让人看好门口和楼下，也调配人手去对面几栋楼的楼顶。”

　　詹姆斯点了点头，他也需要和朱蒂讨论这件事之后的走向，目前已经完全和FBI的计划大相径庭。留下赤井一个人在这里他有些担心赤井的安危，但想到对方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也就同意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门，房间里只剩下赤井和Suze，空气才沉寂下来。

　　Suze好奇地打量着赤井，好像在奇怪为什么一大堆人都走了，又留下了这一个人。赤井的眼中看不出情绪，他走进到床边，弯下腰。他的指腹擦过Suze的侧脸，把她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他感觉到，Suze颤抖了一下，也依旧眨着眼睛，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你有什么目的？”

　　赤井轻声问道。

　　Suze像是有些困惑，她不解，“我——”

　　刚说出一个字，她就感觉她的脖子被掐住，按在了病床后面的床板上。赤井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她抓住，紧绷肌肉警惕着她突然动作，没想到Suze只是像一个溺水的人挣扎着。他没想到自己会轻易得手，他以为把别人都赶出去Suze就能够至少开诚布公地，不要在他面前继续这段戏。

　　可她像是真的不记得了。

　　赤井的手微微缩紧，在看见对方苍白的脸后又放开。他的大脑好像停止了工作，看向自己粗糙的手，他觉得有些头疼。一方面他因为刚刚恍惚间看见的血红而翻腾着怒火，一方面又因为自己事到如今也分不清Suze状态的真假，堆积在一起，他内心的阴暗面被放大。

　　回过神来，他看见Suze狼狈地跪坐在病床上，还在咳嗽。赤井的手有些僵硬，他刚刚过于冲动，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是一个好的做法。可Suze抬头，他愣住。

　　“好痛——”

　　女人的声音带着哽咽，赤井好像看见她眼角有泪光。

　　赤井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从爆炸起就在做梦，而梦里这只是变成Suze模样的魔鬼。他对于如何哄女孩从来不知所措，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能对Suze动心的原因——赤井对FBI发誓，他热衷于成熟的恋爱，这样哭哭啼啼的只会让他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你——”赤井叹了口气，“别哭了。”

　　Suze听话地止住眼泪。她打量着赤井，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赤井静静地说道。

　　他勉强信了Suze是真的失忆，可对方的眼泪只让他觉得遥远。这不是他记忆里的人，哪怕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这不是他记忆里的Suze，那他的名字也就变得没意义——甚至自己之前思考过的最坏结局也只会困扰他一个人。赤井有些逃避地安慰自己。

　　“为什么不需要知道？”Suze不解，还有些委屈，“我们不应该很熟吗？”

　　赤井怔住，“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看到你，这里跳得很快啊。”

　　Suze抬起头，笑得灿烂——纯净，赤井很难想象这样的形容词会用在Suze身上。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纯黑的眼眸盛满了璀璨的满天星辰。

　　无数种情绪蜂拥而上，赤井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说不准Suze到底信不信自己的解释，更说不准Suze的父母与FBI之间有哪些他不知道的深仇。可这是第一次他听到Suze承认得干脆，承认她与他一样，深陷于危险的沼泽，而不是反问，也不是沉默。

　　困扰着赤井的怒火和烦恼烟消云散，他安静的世界只有病床上笑得灿烂的女人。他闭眼又睁眼，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我好像过得并不好。”Suze紧接着又轻声说道，她垂下头，双手抓着被单，看上去落寞，“你刚刚的动作——我这么喜欢你，你却想杀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喜欢你。

　　赤井的心像是被揪住。他一时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同时又矛盾地觉得疏远。Suze从不会觉得是她做错了什么——环境使然，这只会让赤井更加深刻地分辨面前的人和让他心动的人。

　　“不，你没做错。”赤井让自己听起来没什么波动，“我没有想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来龙去脉。理智回潮后的赤井只觉得充满了诡异——Suze不会轻易死在爆炸里，就像他们曾经的任务里，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也只是让对方狼狈地受伤。这也是赤井下意识地断定Suze没有真的失忆，可现在的情况又让他怀疑。

　　他自己都说不准接下来FBI打算怎么办，Suze处在完全被动的状态，她又在谋划什么？

　　“你在想什么？”

　　Suze轻轻的声音响在赤井耳边。

　　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赤井正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突然凑近的香气和阴影让他猛地抬头，病房里依旧是过度的安宁。只是Suze靠近了些，好奇——又是这样的情绪，像是刚醒来的宝宝对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赤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以为对方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赤井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就眼神锐利，突然抬起手抓住了Suze靠近的手腕。赤井的手逐渐用力，他的眼中看不清喜怒，只看见Suze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

　　“痛。”这是Suze一小时内第二次说这个字，她撇了撇嘴，“我只是想让你不要总皱着眉头，这样会加速衰老。”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赤井松开了手，他心里有些复杂。他不认为刚刚真的有痛到能让Suze这样示弱，毕竟他和Suze交手也不是一次。可他回忆起在组织时，Suze曾经娇笑着靠近Maraschino，抚平了对方眉间的褶皱，笑着说不要皱眉。

　　他从没想过这出戏的主角也会变成自己。

　　赤井无意识地笑了笑，不知道是想起了以前的Suze，还是因为现在对方的话。

　　“你看，这样不是好看很多吗？”Suze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像是天空中过于灼目的太阳，让赤井觉得有些刺眼。他看见Suze弯起的眉目，也看见阳光下被遗忘的阴暗角落。

　　赤井突然觉得有些冷。

　　对方的笑容就像是锋利的刀刃，割破着幻想里的美梦，落在他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