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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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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桓乐安慰自己,麻着胆子昧着下了玉佩。
她再回来时候延时堂的门只剩下一道小~缝隙了,老财奴还在执着的等今天第一桩也可能是唯一一桩生意。
阳光照在空荡荡的街道,四周有种诡异的安静。
桓乐按下心中的不安,迅速介绍了病情,她方才撞掉了秀帕,没有带面巾,站在晨辉中,如同暗夜的烛火。
门的缝隙略开大了一点。
老财奴沙哑的声音说:“小娘子进来说话。”
“不用。”桓乐对这些陌生人保持着本能的警惕,“烦老先生给我,我着急回去。”
“老夫看小娘子面色只是略有寒意,并不像高热之人,这药是给别人的吧?”
“老先生只管抓药就是。”问那么多管你何事。
“看小娘子打扮,像是大户里的人,老夫可是好心,今日情况特殊,这才想让小娘子进来避一避。“
“我赶时间。先生到底开不开?!”桓乐失去了耐心。
她一凶起来,就像露出爪子的猫,老财奴忽的笑了一声,跟喉咙里面有痰似的,听起来怪恶心的,就在她皱眉准备转身换一家店的时候,从阴影里伸出一双手,指甲缝隙带着常年沾染草药的陈渍,一只手提着一包药,一只手向上摊着手心。
桓乐立刻伸手去拿那药包,瘦骨嶙峋的手抓得牢牢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无论丑人美人,老财奴的规矩从来不破。
桓乐掏出那块玉佩故作镇定放在了他摊开的手心上。
抓着药包的手松开了,桓乐心头一松。正要收回手,那只松开的手猛的抓~住了她放玉佩的手。
“捉到哩。”
桓乐浑身一颤,立刻想要直起身子,还没等她骂出那句老流氓,就被就势一扯,整个人跌进了阴影里。
身前一声喋喋冷笑,听得她心脏一炸,紧接着,两个人影跟着涌来,一团布塞进了她嘴里。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
桓乐呜呜发出困难愤怒的叫声,无奈手上立刻被预备的帮手按住,狼狈跪在地上。
“落到我手里了吧。”老财奴得意笑,外面门板缝隙里面凌~乱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看上去像一只老掉皮的狼。
“什么买药?什么着急?小娘子,你是着急生病的人,还是着急买药的事情见光呐?嘿嘿,果然被老夫猜中了。你这身厨娘的衣裳材质少说也是三十文以上,寻常人户哪里用得起,不寻常的人户家里有人生病,又怎么会让一个厨娘出门买东西。打扮成这样,长得这样好,还在今天这个时候出门,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你想叫,你敢叫吗?你叫一声试试?叫啊,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他逼近桓乐,嘿嘿笑:”小娘子,你这是自己送上门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桓乐呜呜,努力想用舌头将臭烘烘的布吐出去,奈何徒劳无力,她眼底露出鱼死网破的愤怒眼神,可惜老财奴根本无动于衷。
屋里点了灯,两个按着桓乐的伙计看清她的模样,手上的力道有了怜香惜玉的松动,老财奴瞪着眼吩咐旁边的人:“还不去拿绳子来,给我捆好。"
桓乐绝望,不义之财果真取不得,老天爷,我错了。
老财奴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个清楚,却没有行非分之事,而是非常满意坐了回去。
桓乐心跳如雷。
“嗯,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肯定值不少钱。“
桓乐面如死灰。
老财奴美滋滋笑了一回,掏出那玉佩。
“来,你拿着这个玉佩——”他转头看旁边还在呆呆看桓乐的伙计,“去求见三殿下,就说北饮街延时堂老余头有东西给送给他。”
桓乐:“……”
伙计愣:“掌柜怎么知道这是三殿下的东西。”
“蠢东西,这上面不是写了康德二字吗?这都城还有几个康德,用得起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还能叫她把贴身的玉佩偷出来。”
“可是……”
小伙计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桓乐,有些于心不忍,逃奴的下场实在可怜。
“还不快去。”老财奴继续继续看着桓乐笑眯眯,“啧,瞧这眼睛,这小身段,这真是漂亮啊,啧啧,这得值多少赏银啊,得了这银子,啊,至少这两月可以晚半个时辰开门了。”
这人生的弯道和转折来得太快,桓乐真不知拿什么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心情。
老财奴的感触一直持续到马蹄声响,门轰然打开,热烈的阳光驱逐阴影,如同一条光辉长道,在最后关头吐掉了嘴里的布条的桓乐转过头,便看见了逆着光走进来的男人。
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
迫人的压力随着他的脚步迎面而来。
而在对方的眼底,这一刻,狼狈的桓乐在两旁歪瓜裂枣路人甲乙丙和老财奴的衬托下,简直就是雕琢待成的明珠,整个人都在昏暗和光明交错中微微发光。
“就是她偷了三殿下的玉佩偷跑的。”老财奴连忙介绍,自有伶俐的侍卫去和老财奴交接。
他看着这个偷跑的小女奴红着脸凶巴巴反驳:“我,我不是偷,我这是,是捡的。我回了家自然会还回去。”
复陆康德低着头看她,她睫毛浓密纤长,眼尾微微上~翘。
他于是低低笑了:“你家在哪里?”
桓乐只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他伸手,看不出手怎么一动,桓乐身上绳子松开了。
然后他说:“我送你回家。”
“今日戒严。巳时之前非令不得外出。违者按律处置。”
桓乐完全无法拒绝。
她走出去,外面是一匹高头大马,然后复陆康德翻身上马,向桓乐伸手。
桓乐大惊,连摆手拒绝。
复陆康德轻笑一声,弯腰下手,一把将她拉上了马背,桓乐之前没有骑过马,呼吸一窒,这感觉就像是坐在一辆随时都会崩塌的高跷上。
她浑身僵硬,双手死死抓~住马鞍和马鬓。
太近了。太高了。骑虎难下。桓乐感觉汗都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复陆康德眼底是淡淡的笑意,一贯的八面玲珑温和可亲,“你家在哪里。”
无论她是哪家的婢女,无论她是哪家的女儿,他这样明目张胆的送回去,已充分表明了他的意思和兴趣。
事已至此,桓乐咽了口口水,僵硬着着指了指前面的街道,打算便让他送到前面一小段街道立刻找机会下马。
一路上,间或有迎面而来的贵族武士问候,大多后面还跟着走路或骑马的随扈。
桓乐如坐针毡苦不堪言,好在复陆康得穿了披风,她忙回身将头靠近稍稍藏起来一点,这样的动作引来头上传来一声低笑。
“你叫什么名字?”
桓乐呵呵正打算瞎编个什么菊~花梅花什么的,又听他说:“今日丢了玉佩,碰巧我也捡了一个绿纹鸳鸯荷包。”
“那是我的。”桓乐耳朵一竖。
“你的绣工不错。”复陆康德道,却没有物归原主的表示。
便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经过,片刻安静,桓乐感觉马似乎停了。
她忙抓~住这机会,顾不得那荷包:“啊,三殿下,我,我到了。”
复陆康德却没回话,他正抬头看着前面的人,风尘仆仆的赤锦战甲当前一骑勒马在前。身后是尚未卸甲的近护。
正是刚刚凯旋而回的复陆珩。
正准备闭眼跳马溜走的桓乐听见复陆康德微笑着招呼对方。
“咦,老九,你怎么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财奴:老夫不像你们,老夫是个有节操的人,钱才是人生唯一乐趣。
咦,老夫看这作者也挺有节操的,收藏一个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