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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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谋已久的突袭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有心算无心之下身受重伤的白素梅的性命就在此终结——这是徐宇算计中的结果。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傲然女子临死反扑会这么剧烈，微风吹过，却带不走深沉的血腥气息，那些僵在原地的白骨如同受到了幽冥的召唤，轰然一下瓦解，骨头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丧钟急促作响。
“邪魔！”
轻微颤抖的声音响起来，无比恐惧的声线仿佛点燃了众人的畏惧。
当有许多人和自己一样畏惧的话，这种对强大力量的战栗就会变成恼怒，他们喜欢将自己原本不放在眼中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抵抗不了的人称为邪魔。
“这个小子就是当年邪魔贪狼的儿子！”
“原来是这个孽障！”
“杀了他！杀了他！”
风久华身体颤抖，她紧咬下唇，即便是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感受也不及现在内心的愤懑，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还对他们抱有同情的江湖人现在却发疯一般叫嚣着，希望这对苦命鸳鸯去死。
而实际上，白素梅的生机也不剩多少了，徐宇对金风玉露剑到底还是忌惮非常，在这种混乱战局之下还让人去刺杀白素梅，他成功了。
鱼驿的拳头死死攥紧，神色却是温柔，道：“素梅，你放心，我马上下来陪你。”
即便心中有恨，但是在与爱人离别的时候，怨恨又算什么呢？心如死灰，大概就是现在的鱼驿。
鱼驿更不知道去怨恨谁，一开始就阻止他们在一起的白和露和白华谷众人，还是下杀手的徐宇，亦或者，是他的父亲？如果不是他邪魔之子的身份，又怎么会凭生那么多的争端？
全身无力，鱼驿轻柔抱住白素梅，万念俱灰，只想着同归黄泉。
突然白素梅嘴唇蠕动，似乎说了什么，鱼驿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要——”
鲜血喷溅，白素梅手上不知何处出现了一块铁片，正是从鱼驿拿来的包袱中取出的，她眼睛眨都不眨，将铁片刺入心脏，心血如泉般涌出，顿时染红了这块铁片。
微微的红芒从铁片上发出，金风玉露剑一阵哀鸣，这红光如同收到了鼓舞一般越来越盛，甚至要带着要将人灼瞎的威势。
风久华不得已又闭上了眼睛，肩膀突然被一双手按住，她一惊，正准备挣扎，鼻尖却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师姐！
年似水身上淡淡的香气就好像是这血腥世界中的唯一清明，风久华一下子就放松下来，顺势和年似水靠在了一起。幽幽暗香，才能够护住心安。
“鹊桥铁！鹊桥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徐宇惊怒的声音让人心中一凛。
金风剑，玉露剑，鹊桥铁齐聚白华谷，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千余年前的那个传说。
而更加紧迫的问题是，传说这双剑一铁合在一起，三大凶器之一的鹊桥血云剑就会出世，没有人会想知道，当年造成了鹊桥千年血雾不散的凶器到底有多厉害。
红光渐消，年似水不由分说，拉着风久华就往后退，大概也是知道现在情况已经出乎预料了，风久华没有半点挣扎，只是顺带把白英英一同拉出了战局。
或者说，原本还在打生打死的人都凝神戒备着白素梅和鱼驿所在，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个绝世凶物。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鱼驿低低的声音却响彻了整个广场，“没想到匠师倾注真情打造而出的剑会成为灭亡之源······可是金风玉露剑到底是从他们手上诞生的，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把名器逆转为凶器也实在是无比高明。”
“世人都说双剑一铁出凶器，可是你们知道吗？这凶器要怎么出世？”鱼驿轻声问道，声音愈发飘渺，如同鬼魅，但是那种凶厉的气息却是猛然席卷全场。
“血祭······只有用持剑者的心头血喂给鹊桥铁，染红玉露剑，才能够把双剑合二为一······为了逆转名剑，当年的匠师妻子可是承受了千刀万剐啊，用血液将名剑培养成了凶剑，而她的肉，则成为了匠师丈夫活下去的养分。呵，她将最后生机凝出心头血诞生出鹊桥血云剑，当真是一个天才一般的人物。”
鱼驿越说声音越嘶哑，最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凄厉。
“凶器怒，血魂息。我要用你们的血肉祭奠我妻！”
这像是鱼驿在说话，又像是另外一个人，那种疯狂的怨恨和不甘，直让人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红芒完全散去，白素梅的尸首静静躺在那里，鱼驿站的笔直，头发卷曲，双眸赤红，如同入魔，他手上拎着一把血色长剑，长剑散发出令人心悸颤抖的凶厉之气，而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之下，鱼驿竟然隐隐有着和半步宗师抗衡的气势。
千余年过去了，鹊桥血云剑终于再次出世。而它的出世，就又是一对绝路有情人的彻底灭亡。
“啊——”鱼驿猛的挥出一剑，赤红色的双眸紧紧锁住徐宇，鹊桥血云剑厉啸，仿若冤魂嘶吼。
“果然，果然！上古制剑之术的秘诀在于血！我们是对的！”而广场之上有人的眼中却爆发出了精芒，死死攥住了拳头，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看向鱼驿的目光完全不是平常人的恐惧，而是一种偏执和狂热。
整个广场天地灵气随着鱼驿的挥剑顿时一空，随即世界好像静默了一息时间，一条血色红龙从鹊桥血云剑中咆哮而出，红龙栩栩如生，每一片鳞甲似乎都熠熠生辉，它的眼睛紧闭着，张开嘴发出赤红色的龙息。
徐宇首当其冲，他立马挥剑反击，强大的剑势带动天地之力向红龙压去，可是仅仅只接触到了龙息就被寸寸湮灭，红龙仿若不屑一般摆了摆尾，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徐宇顿时被击飞出去，即便特意御使一部分天地之力作为防护，却还是被红龙一尾巴抽飞，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见了血的红龙更加兴奋，它仰天长啸，庞大的躯体灵活无比，众人只觉得红光一闪，巨大的龙头就降临在了徐宇头上，徐宇正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够勉力向上挥剑，他大吼一声：“四时源生——”
霎时之间，风久华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春之生机初绽，夏至蓬勃热烈，秋之萧瑟凄凉，冬之孤寒冰冷，又好像看到了一朵花由花种破土而出，孕育出花朵，最后黯然凋零的一生。而徐宇剑势之下的土地更是如同四季演练一样变幻，眨眼间春秋易变，冬夏交替。
传说中白华谷的三大剑术之一，四时源生，竟然能够出现如此奇景，比之许多名剑中的剑术都强。
红龙似乎察觉到这惊天一剑的威胁，身躯猛然盘起，随后又迅即展开，整条身躯可见地变大了半分。
“昂——”
龙吟声响彻整个白华谷，同那长剑撞上。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这是风久华第一次看到半步宗师级别人物的全力出手，传言中强大武者能够移山填海，想来也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亲眼所见的震撼让风久华双目放出异彩，若是日后也能造出如此声势，自己定然能够成为江湖传颂的侠女，她要说书人的故事中添上“重云女侠风久华”！
而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两方对决到底是谁胜谁负。
“咳咳。”鱼驿突然喷出一口热血，他眼中赤红消退不少，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上来的一般，汗水甚至都让他睁不开眼睛。
红龙和徐宇交击之处狼狈倒飞出一个人影，正是徐宇，他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半张脸都血肉模糊，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摔在地上之后一动不动，虽然还有气息，但是却极为微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是不活了。
“咳咳，如果不是我尚未突破天人之境，不能够使血云龙双目睁开，你一个半步宗师真的不够看。”鱼驿癫狂大笑道，陡然间牵动了伤势又痛苦地倒了下去，如同大虾一般蜷缩起身体，嘴唇已是没有半分血色。
众人脚下如同生根了一般，都不敢过去，气氛顿时古怪而凝滞。
鱼驿竟然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手中那把鹊桥血云剑光芒有些黯淡，但是在众人眼中凶威比之出世之时还甚，毕竟可是让一个连天人之境都没有达到的人杀死了一个实打实的半步宗师啊。
半步宗师可是江湖上顶尖的存在了，二流门派中若是能够有一个都算的上二流门派中的强势者，即便是在一流门派中也没有多少，而今就这么死在众人面前，这种冲击力让许多人都如坠梦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破剑派，白和露。”鱼驿的神智渐渐迷失，他嗜血地朝着他们咧开嘴大笑，一点也没有那种俊秀温和的青年模样了，“我要你们陪葬！”
双方皆是面色大变，金风玉露爆发出秘藏剑术的时候就已经将徐宇一方人的中坚力量斩落不少，就连徐宇的亲妹妹白和音也陨落在那一招下，鹊桥血云剑出世之后又斩落了半步宗师徐宇，眼看徐宇这场筹谋二十年的反叛已经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萧奴当机立断道：“撤！”
他临走时隐隐看了风久华一眼，让风久华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白和露没有去阻止破剑派，因为鱼驿的气机已经完全锁定住她了，她只要一有动作必定会招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出乎意料，鱼驿只是等破剑派完全退出广场之后就低下头来，凝视着白素梅安静安详的面容，“她是你的师傅，你说她更像是你的母亲，你选择在人间陪伴她，选择在幽冥等候我······素梅，原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奢望，共赴黄泉才是结局。因着你我身份，这宿命早就定好了吧，除非我没有见到你，可是我又怎么舍得不遇见你，不爱你？”
轻笑一声，眼中赤红尽数褪去。
“当啷”，鹊桥血云剑落地，一分为三静静躺在地面，鱼驿瘫倒在地上，竭尽全力爬到白素梅身边，在地上擦出一条血迹，全场静默，只能够怔怔看着他。
鱼驿伸手抚摸白素梅的面容，复又紧紧抱住她，临死前目光迷离，只向着风久华看了一眼，风久华心中一震，不觉竟然红了眼眶，她知道鱼驿是请求自己履行当初的承诺。
“若死，求合葬在初始之地，郴山。”
那时的鱼驿或许已经预料到了死亡，风久华重重点头。
鱼驿放下了所有牵挂，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容，终于是断了呼吸。
红龙被打散的身躯突然化为一团红云，纷纷扬扬竟然下起了血雨。
或许，这团红云会如同鹊桥之上的红雾，千年不散吧。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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