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朝朝》鮮小果

117、117：你喜欢我的模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报了和你一样的学校，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了。
　　沈念会被她的家人管着，再也不会来接触沈谙，她会离她们两个远远的。
　　想到这，白虹露出了个微笑。

　　沈谙没什么感觉。
　　吃完了饭，沈谙就直接回去了，她没在宿舍里看到沈念，那边还没忙完。
　　明天她们就要搬出宿舍了，在通知书下来前，她们会暂时住一块。
　　可能会趁着假期一起去打个工，沈念肯定不喜欢一直被帮助着，等到假期结束，她们会一起去报道。
　　沈念那么优秀，肯定会以奖学金为目标，学校也有相关的政策。
　　沈谙想了一圈，发现好像沈念压根就不需要她的帮助。

　　一直等到了晚上，沈念都没回来，沈谙忽然有了点不安，她去了教师办公室。
　　门已经上了锁，老师们回宿舍休息去了。

　　沈谙担心是自己错过了沈念，又回宿舍看了眼，沈念没回来，是被容词老师带去哪里了吗？
　　她不安，十年前的通讯还没那么普及，她也压根没保存过容词的相关号码，一时半会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沈谙乱了一会儿，最后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录，手机里还存着一些老师的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她总是能问到的。
　　半个小时后，沈谙拿到了容词的电话和住址，她打了过去，电话没通。
　　沈谙出了宿舍去了教师宿舍楼。

　　沈念不在她这里。
　　容词打开门的第一时间沈谙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沈念呢？”沈谙慌张的厉害，问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
　　“中午的时候和她爸爸回去了。”

　　这像是一个禁忌的词汇，沈谙的不安落了实，她大吼着：“你为什么要让沈念和她爸爸回去？”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容词纳闷地回答着：“那是她爸爸。”
　　沈谙转身就走，她太不安了，不安到走路的时候双腿都在抖。她的情况很不对劲，容词心中疑惑却也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她急忙伸出手，抓住差点摔下去的沈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谙没说话。
　　“我陪你一起吧。”

　　沈谙要去找沈念。
　　容词觉得不对劲，她开了车载着沈谙跨越半个城区。一路上沈谙都很沉默，这份不安让容词也跟着慌张了起来，她开始在想今天的事情。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沈谙没回答，她也不知道。
　　她脑子就乱的厉害，一开始很不安，等坐在了车上要去找沈念的时候，沈谙才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沈念不和她说实话？
　　“前几天你是不是也找过沈念？”

　　“嗯，那几天有接到过沈念爸爸的电话，沈念住校这事没跟家里说过，我去找过沈念，沈念什么也不说，当时也快要考试了，我就帮着应付过去了。”
　　“今天她爸爸打电话过来，我跟他聊了一会儿，然后陪着沈念一块见了她爸爸。之后沈念就跟她爸爸回去了。”
　　至于她爸爸说的那些事，容词并没有交代，她以为这样子的事情不好对别人说起，要交代也该是沈念自己跟沈谙来说，而不是别人。

　　到了沈念家附近，容词停下了车，沈谙打开车门，朝着她家跑去，容词跟在了后面。
　　街道上的灯是昏黄的。
　　寂静到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沈谙进了那栋大楼，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周围是安静的，她们的脚步声是急促，杂乱的。

　　到了上边的那层楼，沈谙的脚步放慢了下来，她只来过沈念家一次，那个时候她站在门外，被一扇大门挡住了。
　　而现在，那道紧闭的大门敞开了，屋里边没开灯，外头的灯只能看见一点痕迹，她隐约看到了有个人影倒在地上。
　　沈谙的心脏狂跳，迈出的步子笨重又艰难。

　　或许只是看错了，将其他东西折叠出来的影子看成了人。

　　沈谙走了进去。
　　容词在后面上了楼，正要进去前，她忽然看到了一边站着的落遥，容词露出了个疑惑的目光，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惊恐的，害怕的，绝望的。
　　那是沈谙的声音。

　　容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了头，瞧见了沈谙抱起了一个人。
　　那是，沈念。
　　她忽然呆住了。
　　像是被施了定身的魔咒。

　　“这是你的错啊，容词。”
　　落遥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间黑暗的屋子，他俯下身，在容词耳边轻声低喃着。
　　“我的……错？”
　　“是你将魔鬼推向了沈念。”
　　“你亲手导致了这一切，是你害了沈念。”

　　容词颤抖着走了过去，屋里的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落遥打开了灯，屋里的情况全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乱糟糟的客厅，地上摔了不少东西，柜子上的那些残留血迹，以及倒在黑色血迹中的沈念。
　　这一切都在向她表明着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沈念……”沈谙轻轻喊着沈念的名字，她不停地喊着，一遍又一遍，可没有人回应她。
　　世界好像变得安静了起来，容词只听到了沈谙那一声更比一声绝望的声音，还有落遥如恶魔般的低语。

　　“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无辜的沈念。”
　　“你将沈念推进了深渊，却依旧做出了无辜者的表情来，容词，你可真是个无辜又善良的好人呢。”

　　她都做了什么啊？
　　容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僵硬着脖子摇着头，宛如机械般，一点一点地摇头。
　　沈念的沉默，沈念的拒绝，她全都视若无睹，她用着她以为，她用着她的自以为是，她以为她家里的人是这个样子，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她以为她活的幸福，别人和她一样幸福。
　　她以为所有的矛盾，只是沟通的原因。
　　她以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却没想过人群之中并不是只有好人。

　　是她错了。
　　是她的错。
　　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用着自己的自以为是去看待每一个人。

　　诡异的黑色在容词的身下展开，有什么东西探出了头，一点一点地往外冒，在容词毫无觉察的情况，它缠住了她的身体，绕住了她的腿根，捆住了她的双手。

　　“对不起。”
　　随着她话的落下，黑色的阴影逐渐铺大，它在沈谙的身后挥舞着，像是鬼魅，无数的黑线扑向了容词。
　　“对不起。”
　　落遥站在光中，看着被拖入黑暗之中的人，一直以来的沉默忽然有了些变化，他的目光从沈念的身上移开，落到了被纠缠住的容词身上。
　　“对不起。”

　　“对不起，就能让沈念睁开眼睛吗？”沈谙低喃着，容词的瞳孔一缩，黑色的阴影封住了她的嘴，拉着她往地下沉去。
　　世界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崩坏，除了以沈谙为中心的地方自始至终还保持着原样。
　　沈谙圈住了怀里抱着的沈念，沈念的身体冰凉早已没了温度，她的脸上都是伤，而在这之前，沈念总是干干净净的，冲着她露出个微笑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要是沈念？

　　沈谙不明白。
　　她怨恨着旁观者，憎恨着那个将沈念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的人，可她更恨自己，一无所觉，明明知道沈念有事瞒着自己，明明知道……
　　沈谙低下了头。
　　“对不起。”
　　可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话语。
　　它永远都不能挽回一条生命。

　　世界彻底崩塌。
　　落遥迈出了一步。

　　扑通。
　　容词被彻底拉进了阴影之中，无边的黑暗将她淹没，她双手抓住捂住了她嘴的阴影，想要撕扯开来，却又被缠在她手上的东西强力地分开了手。
　　她挣扎着，她恐慌着。
　　然后一道声音落了下来。

　　“你害死了沈念呢。”

　　容词松开了手，放弃了挣扎，耳边好似有千千万万道的声音不停地在说：“都是你的错。”
　　“是你害死了沈念。”
　　“都是你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沈念？”

　　她也想问，为什么她活了下来？
　　可她找不到答案。

　　容词无意识地朝着上方伸出了手，仿若窒息的环境让她的意识忽然变得涣散了起来。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她恍惚地想着，然后一点一点地下沉，好似要沉到无尽的深渊之中。

　　彻底合上眼前，她好似见到了一道光。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周围的黑暗全数消退，容词无力地倒在地上，隐约瞧见了有个黑色背影，那是一个高挑的女人。
　　她走到了沈谙的面前。
　　沈谙抱着沈念，已经死去了的沈念。
　　是她的错。
　　是她不好。

　　黑暗再一次席卷而来，她好似听到了那个人在说：“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去见真正的沈念。”
　　沈谙茫然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放在了她朝着自己伸来的手心上。
　　蓝色的光圈在她的脚下荡开，朝着四面八方飞去，世界顿时被光芒所笼罩。
　　时间快速倒退着，错误的时间线被修正，那些在漫长岁月中被遗忘的记忆开始复苏。
　　错误的世界被删除，一切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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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