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朝朝》鮮小果

103、103：你喜欢我的模样

　　我在昏暗的阁楼上将窗户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外边的星光点点从那道小小的缝隙中透了进来，我仰起头看向了那一片有着美丽画卷的星空。
　　故事书里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
　　天上数以万千的星星都是死去的人，而我们活在这个被死人注视着的世界中。

　　**

　　放沈念进去前，容词又说了一句：“以后有事可以来找老师，老师会帮你的，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
　　她不需要说这些话的，就算她说了沈念也未必能够听的进去，但她还是说了。
　　回去的沈念回头冲她笑了下，像是应了下来。
　　她听进去了吗？她听进去了，可她未必会照着做。
　　容词想着，她看着沈念的目光也变得涣散了起来。

　　落遥无声地靠在了墙上，他顺着容词的目光往教室里边看去，那双眼在沈念身上稍作停留，他便收回了视线，落遥幽幽地转头看向了容词，他问着：“你这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猛地听到落遥的声音，容词愣了下，想不到这人怎么出现的这么突然，她皱着眉回答着：“我只是在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容词的话刚落下，跟她说话的落遥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那是一种特别压抑的表情，压抑着自己嘲笑的情绪，“关爱学生的好老师？”
　　容词不太喜欢他这副说话的模样，当即警告着：“落遥。”
　　落遥极其识时务地抬起了双手左右一摊，配上一副无害的表情，表示自己的无辜。

　　“这个时间点上的你们，在做什么？”
　　落遥很坦率地回答着：“十年前的我们自然也是在做任务。”
　　容词眯起了双眼，她追问着：“为什么是我们回到了过去，而不是现在的你们来处理这些事情？”
　　上一次和沈谙的对话，沈谙提到的事情她还记得，她没法回答上沈谙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联盟没有说的事情。
　　落遥哎呀了一声，他笑嘻嘻地说：“我们是在拯救世界哦，不管是十年前的“我们”，还是现在的“我们”，都是为了拯救世界哦。”
　　容词，“……”

　　“为了爱与和平，为了正义与美好，为了世界不被破坏。”
　　“我们每天都在努力地拯救着被重生者破坏的世界哦。”

　　假如他们联盟的人是拯救世界的，那么重生者就是毁灭世界的反派，按照落遥的话来理解的话，而下课的时候，被定义为反派的沈谙拦下了准备去高一教学的容词。
　　容词抱着自己的教案，她微微退后了半步，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十足，内里却装着一个比她还大了几岁的女生。
　　“你找沈念做什么？”
　　“我只是在关心学生而已。”容词老实回答着，然而每个听到她这么回答的人都不太相信她说的话。容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信，她说的是实话。
　　她很多都不懂，但是她曾经是个旁观者，她见过了冷眼旁观在一旁推动的朝暮，见过了不甘旁观亲自下场的落遥，而那些人都因为他们的推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她们没有得到她们所想要的，还得到了一个更加绝然的结局。

　　容词不想沈谙也变成那样子，重生者是因为心有不甘，是因为过去的事情绊住了自己前进的脚步，她沉迷在过去的那段时光中无法走出，因而重生了。
　　沈谙为什么重生，谁也不知道，但她重生了就是代表着那个原因在这个时间里。
　　容词不想去找到那个原因，那大概不是一个好的事情，它或许会让世界变得更加糟糕。而沈谙不会让自己过重复的人生，她会选择前进。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温和的方法了。
　　让沈谙自己放弃。
　　因而她不打算插手什么，她会陪着沈谙度过这段时间，以老师的身份作为一个旁观者守护着这些孩子们成长。

　　“我可不相信。”
　　容词叹了口气，心里想了一圈，解释的话有那么多，说出来也未必会有人信，正如老师们几次对沈念说过的话，沈念也未必会听。
　　所以很多时候，话说一次就够了。
　　“我是认真的，反正你不又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都进了你们学校当老师了，就安心当个老师呗，要面对考试的又不是我，该着急的也该是你才对。”
　　沈谙沉默不语，那双眼睛依旧盯着容词不愿移开，“……”
　　容词又说：“假如你真的真的想回去的时候，随时来找老师，老师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半天，沈谙才憋出了四个字来，“……谢谢老师。”
　　“不客气。马上就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沈谙抿紧唇，她点点头就要回去，走出两步沈谙又回头喊住了要离开的容词，她问：“你对沈念说了什么？”
　　死心不改。容词扬起和蔼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老师关心了一个学生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需要跟你报备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我是大人，而你是孩子，懂吗？”
　　沈谙：“……懂。”

　　沈谙沉默地回了教室，踏进教室门口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沈念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扫过，虽然她很快就扭头看向了别处，但沈谙清楚她刚刚在担心自己。
　　欣喜的种子刚刚破开土，钻出了个小脑袋，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沈谙没能和担心她的沈念说上话，一整天都没有。

　　下课时沈念被其他同学缠着，她近不了身，放学时沈念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出了教室，沈谙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平时她总是能够和沈念一起，可今天沈谙才发现，那些一起似乎都是沈念愿意等才有的一起，而不是沈谙去找沈念就能一起。

　　为什么沈念忽然就变了呢？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她还在那里等了沈念那么久。
　　是老师对沈念说了什么吗？

　　“沈谙，走啦，我们回宿舍啦，你一直在门口傻站着干嘛？”白虹正好收拾好了书包，走到沈谙身边时她的话也刚好说完，她迟疑地往外探了下头，不明白沈谙守在门口是在干嘛，外边的走廊只有零散几个回去的学生，并没有她们熟识的人在里面。
　　白虹皱起了眉头，目光往教室里一扫，从某个座位上巡视而过时，白虹忽然变了脸，“沈谙——”她气急败坏地出了声，可转会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她笑笑，将自己的攻击性降到了最低，“沈谙，很晚啦，我们走吧。”
　　她说着话，手顺势地抱着了沈谙的胳膊，带着她一起往外边走去，好在沈谙虽然没有理她，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幸好没有被甩开，如果被甩开的话，白虹不知道那会有多么的难堪，至少对于她来说，那是无法忍受的难堪。

　　下了楼，回宿舍的路上有着路灯照亮着前方的路，沈谙往校门口那处看出，只瞧见一个推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
　　她们好似回到了最初，沈谙和沈念是泾渭分明的两条平行线，沈谙有着属于她的人生，沈念有着属于她的人生，她们的人生互不相联。
　　正如沈谙所记得的那个十年后，未来的她的世界里并没有沈念的存在。

　　“沈谙，待会我去你宿舍找你玩吧？”
　　“我要刷题。”
　　“一起呀，一个人多无聊啊。”
　　白虹一直坚持纠葛的话让沈谙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去，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拒绝了一次还要她拒绝第二次的交流，当即语气都变得不好了起来，她说：“我喜欢无聊。”
　　同时她将被白虹抱着的胳膊抽了出来，大步往宿舍走去，白虹被丢在了后面，她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才追了上去。

　　**

　　沈念如常地爬着好几层的楼梯，上一层有几个男人走了下来，打着赤膊上面还纹着龙或者虎的图案，沈念神情一凛，她低下头靠着墙边走，避开了那几个下来的人。
　　一拉开距离，沈念便加快了速度往楼上跑去，哒哒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楼梯间中响起，离开的几个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为首的那个人往上边看了眼，他问着：“那个女孩子，有点眼熟啊。”
　　“李哥。”
　　男人挥挥手，没有再往下说，“走吧。”

　　到了住的那层楼，沈念站在楼梯口大口喘了几口气，等着身体里的那颗心不再那么剧烈跳动时，沈念才往着里面走去。
　　她从书包里取出钥匙，往钥匙孔里一插，稍稍一转动，门并没有被上锁。
　　沈念的眼皮一跳，她取下了钥匙随手塞进了口袋里。沈念紧张地将手放在了门柄上，在旋开的那一刻手指好似被烫到了般，沈念松开了手。
　　紧闭的门却往里露出了一条缝隙，沈念意图退后的脚步被生生地止住，她的脸微僵，露出的笑容僵硬又呆板。

　　她推开门，迎面袭来了一阵风。
　　她听到了声音，有人在自己的耳边碎碎念叨着的声音，一个声音一直不断地复述着某句话，不停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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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莫得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