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卷三国》莞婉

85、重回洛阳

　　“陛下..”我心有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倘若有一日，他曹子桓也面临着江山和美人的选择。朕不信，他可以做的，比朕好。”末了，献帝看着我，声音缓缓传来，没有宣泄，没有悔意，也没有惧怕。
　　他保持着作为帝王最后的骄傲...
　　那时的我并不懂，为什么献帝那时就那样笃定，将来有意大位的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也不是下笔成文、得天独厚的曹植..而是，几乎从未受宠过的曹丕。
　　后来我想，也许是同为帝王的直觉。也只有他，让他遇见后，就一直觉得挫败。
　　“我盼望着，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不体面的样子，就无须再见了。”献帝说完这句话，就让人带我出了营帐。望着那营帐，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视线，被乌云一点点吞噬，直到再也消失不见。我才恍然，这一次，他用的是‘我’。
　　一滴泪悄然而逝，成王败寇..不做同情，是我能给他，最大的尊重。

　　“想什么呢？结束了为什么不去找我？”肩上突然一暖，见曹丕望着我裸露在外的手臂，皱着眉头。
　　“天气这么凉，还把手放在外面，冻坏了可怎么好？”曹丕蹲下身，将我的两只手握在他温厚的大掌里，轻轻呵着气，想将它们捂暖。
　　我心下一暖，望着他认真的样子，轻轻伸手到他的头顶，踌躇了一下，还是缓缓落在他的肩上。“阿桓..”我轻轻开口。
　　“恩？”曹丕抬起头，夕阳的余晖零零散散的洒落在他的肩头，他的目光显得格外的柔和、静谧。未出口的话，突然没有了说出口的必要。这样美的景色，怎么舍得打破呢？
　　阿桓，倘若有一日，你真如献帝所言，志在天下。那我，又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陪你在这洛阳城禁锢一生，亦或是...
　　“明日，我们就要回去了。”曹丕起身拉起我，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
　　“回去之后，我一定还你一次，洞房花烛...”

　　我一直在想，倘若时光流转，翻来覆去，我情愿永远留在那场秋狩，留在那片被落幕夕阳包裹的草地上。因为那时，我还尚有那么多人的保护，嘴上说着利用，我虽被拉进这场逃不掉的惊天阴谋之中，可我却始终被保护，他们..从未真正伤害过我。
　　第二日，为期十日的秋狩结束了。
　　“这次..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我看着纷纷收拾行囊，待行的车队，心中不禁犹疑。
　　曹丕却显得心情大好，附在我耳边道：“昨日收到线报，关羽战死。”
　　我禁不住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关云长？他..死了？是你们？”
　　曹丕轻轻摇摇头，“吴蜀交战，是吴国大都督吕蒙。”
　　“所以..我们着急回去是要，进军蜀国吗？”对于军国大事，我自问没有过了解，却又多多少少在脑海中有那么一缕若有若无的记忆。关羽，义薄云天，与刘备张飞桃园情谊。若是听闻二弟身死，定会向吴国复仇，这个时候我们和吴国两面夹击，也许可以灭掉蜀国。
　　“非也。”曹丕表情突然有一阵的凝重。“孙权将关羽的首级，赠与了父亲。”
　　我忍不住一阵冷笑，“孙权的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
　　“所以父亲这次急着回去，想必是已经有了对策。”
　　我见曹丕依然紧蹙着眉，“怎么了？不是已经有了对策吗?”
　　“父亲的身体..越发的差了..昨日听闻关羽战死，竟然晕了过去。”曹丕思量了良久，还是悄悄对我说了缘由。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回去后，好生调养也就是了。”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却暗暗心疼。曹操昔日对曹植宠爱极深，却对屡屡立功又谦卑的大儿子横眉冷对，要打要罚都是冲着曹丕。世人都传曹丕生性孤僻，不如四公子体贴下士，而又有谁..能看到他内心的炙热？
　　“殿下，都准备好了，丞相说可以出发了。”扶宸从远处走了过来，看到他，又想起那天被撞见..我忍不住红了脸，将头转了过去。
　　曹丕看到我害羞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吩咐道：“知道了，侍奉陛下和美人先上车。”
　　“诺。”扶宸偷偷瞄我一眼，眼中是不言而喻的戏谑。看到曹丕在瞪他，赶紧正色退了下去。
　　“你讨厌！都怪你！”扶宸刚走远，我就忍不住捶打了一下曹丕的胸膛，又羞又恼。
　　“我怎么了？夫人干嘛生气？”曹丕佯作不知，装作无辜的看着我。
　　“哼，谁是你夫人？你还是侍奉你的郭夫人上马车吧。”本只是无意的一句话，没想到说完之后，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三妻四妾，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去哪？”曹丕一把拉住准备掉头离开的我。“我去如厕！你也要跟着我吗？”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嘿嘿..那你快点回来，一会就要启程了。”曹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哼，装可爱也没用，我生气了！
　　“知道了！”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连自己的女人生气了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坐拥三妻四妾的。我大概也是忘了..在这个朝代，能对丈夫耍小性子还被无限纵容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吧..
　　气呼呼的跑到湖边，突然想到上次吃曹丕和郭萱的醋，就是独自到了这里。
　　是不是跑的有点远了..万一一会他们都走了怎么办？在湖边站了一会，觉察到没有泄气的工具，着实无聊。另一方面也害怕曹丕找不到我再出事端，于是想着返回，谁知道刚走了两部，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用湿布捂住了口鼻。
　　“唔..”头脑突然变得混沌，眼前的一幕幕变得模糊，直到彻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