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曲》飘落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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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寒星微闪。
　　微弱的咳呛声，惊醒了床头趴伏的女子。

　　叶秋灵忙不迭的爬起来，帮燕白亦掖好被角。
　　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依然冰凉如霜，苍白如雪。

　　她不免担忧起来，这斩灵剑的反噬未免太过霸道。
　　竟冻结身心，连发汗汤药，火针热毒也无法起效。
　　好像一株树木停止了生长，在霜雪中凝固冻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有微弱的呓语，唤回了她的神思。
　　“阿娘，对不起……”

　　叶秋灵十分激动，看来这两天没有白忙活，还是有那么点起色的。
　　她决定趁机哄哄燕白亦，说不定能捞回一缕魂魄来。

　　她不禁琢磨起来，这阿娘应该是梁红玉。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燕白亦叫韩世忠义父，却叫梁红玉阿娘。
　　也许那女子更加宠爱燕白亦？只可惜，她已在两年前去世了。

　　叶秋灵压低了嗓音，柔声说道：
　　“小燕乖，娘亲在这里。”

　　燕白亦的呼吸缓和下来，不再言语。

　　叶秋灵微微一笑，再接再厉：
　　“你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孩子，娘亲不会责怪你的。
　　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你的霜琳妹妹。”

　　说着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叶秋灵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小时候娘亲就是这样哄自己的。
　　燕白亦哽咽一声，竟流下两行热泪，叶秋灵十分尴尬。
　　原来这黑皮燕子竟这样好哄，倒也不是没皮没脸。

　　“琳儿，不要走……”

　　又一句呓语传入耳中，甚是悲戚。
　　燕白亦呼吸轻颤，眉宇间尽是急切哀伤之色。

　　叶秋灵垂下眼眸，心下不免有些嫉妒和失落。
　　她沉默许久，终于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走。”

　　燕白亦的眉宇舒展开来，如沐春风。

　　叶秋灵撇撇嘴，索性好人做到底。
　　“琳儿最喜欢师兄了。你不要拿我当亲妹妹看待。
　　额…我要做你的心上人！你甩掉叶秋灵，我可高兴了。”

　　说着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叶秋灵发现他呼吸一滞，微微偏过了脸颊，却是扭到一边去了。
　　莫不是被他发现了？她这村野丫头，实在装不像那温婉才女。

　　“咳咳咳……”
　　燕白亦痛苦的咳呛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他微微抬起手来，挣扎着要捂住胸口。
　　叶秋灵赶忙拉住他手臂，生怕压到那肋间伤处。

　　“小秋，放我走……”

　　轻轻的呓语，饱含着无奈与恳求。
　　燕白亦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黯淡无光，一如沉沉的深渊。

　　叶秋灵见他醒来，眼泪簌簌而下。
　　眸中水光潋滟，定定的满足他的请求：
　　“嗯，我放手。”

　　燕白亦羽睫轻颤，又闭上了眼睛，却不肯再说一个字。

　　叶秋灵握紧了燕白亦的手，却依依不舍的放开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我不会再纠缠不休，祝你和秦霜琳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我会再寻良缘，彻底忘了你……”

　　叶秋灵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做出最后的诀别。
　　然而他胸腔一震，有温热的血流涌进她嘴里。

　　燕白亦辗转挣扎起来，抬起手臂死死的抓住了心口。
　　殷红的鲜血透出层层纱布，迅速浸染开去。
　　呕血淋淋沥沥，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叶秋灵慌了，赶忙拉开他手臂，点住他心口大穴。
　　燕白亦脸色灰败，呼吸渐渐弱去，竟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叶秋灵伸手一探，心里凉了半截。
　　挣扎之下，他左臂和胸肋的伤处，竟又断裂开来。

　　她不禁疑惑起来，燕白亦怎么会这样激动？
　　她决定尊重他的选择，为什么他没有欣慰释然？
　　她思忖半晌，也许在玉霄峰顶能找到些端倪。

　　叶秋灵用被子裹了燕白亦，将他放在树下晒太阳。
　　兴许见到这阳光雨露，心情也会好些。
　　她勒令寺里的和尚，好好照顾燕白亦。
　　要是少了一根寒毛，就要拆了这座寺庙。

　　叶秋灵拍拍手上的粉尘，大步流星的向山上走去。
　　只留下一帮和尚，泪眼汪汪的目送她离去。
　　等她回来大发慈悲，赐下独门解药。

　　菩提院落，秋叶飘零。
　　有男子裹在被褥之中，静静的倚在树下。

　　他睁着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
　　有飞鸟落在他肩头，叽叽喳喳，亮翅梳羽。
　　转而落到他身前，蹦蹦跳跳，啄啄掉落的果实。
　　苍白的阳光摇曳在树影里，冰冷的露珠跌碎在树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