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追寻之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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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眼前出现了粼粼的波光。我居然跑到了河边，已经可以看见那座桥了。
在灯光的映照下，我看到桥上好像有一个人。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还是令我心里好像被揪紧了一般。
她就是那个今天两次寻死被我看到的女人。又是她。
…真是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缘分啊。
她愣了一愣：
“你…”
我已经没有力气理她，只是微微地瞟了她一眼。
“您还没决定要不要跳吗？”
她看起来很是犹豫，像是努力地思考了很久，然后我听见她低沉的声音：
“是的…”
...
这人怎么有点儿冒傻气的感觉呢。
我狠狠地丢了块石头，看它在湖面上的波光里打着水漂儿。
“那您继续想着吧。”
我已经决定不再理睬她，休息一下继续跑。因为我有点担心陈雅文和林潜会不会追上来。
但是她犹豫着又开口了：
“如果…”
“怎么？”
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如果我真的跳下去了，会有人来救我吗？”
“…”
我费了很大的劲儿，也没想明白应该怎么回答她。总觉得她下一句就会说：“人死后是有没有魂灵的？”然后我就只好说：“啊呀，大概是有的吧…我说不清…”我想就是鲁迅先生来了，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她想活，但是如果活着是建立在还有人在乎她的基础上，那么她活着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就好像我，我还是挺难相信，到了现在，就连洛芸的动机看着都不纯了，我还在和陌生人说闲话。
她那漂亮的眼睛睁大了，在黑夜里亮得有点吓人，嵌在她消瘦的面颊上，有种令人极为绝望的美丽的错觉。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被刺痛了一下。
“你希望有人来救你吗？”
“…嗯。”
我四周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在安静地看着我。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说。
她悄悄地低下了头。
“寄希望于别人是没有用的，只有自己才可以拯救自己。”
说完我就走了，我刚才终于想好了，我要去梦里林潜住过的那个河边的房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我在这儿去过的地方不多，所以希望尽量逮着一个就去了。不然和林潜有关的东西…我不是很愿意再看见。
啊…也未必。仔细想一想，我也没有必要把现实中的林潜和我梦里的联系在一起呀？梦里的那个人，才是我所喜欢的人不是吗？
现实中这个是个什么几把玩意。能看上陈雅文？脑残了吧。
挺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一想到那个梦，第一心里想到的仍然不是悲伤，而是温柔。我至今仍然不后悔做过这个梦，否则，我就连梦都没有了，不是吗。
梦里的温柔…也许也是陪伴着我的最后一点温柔了吧。
我暗暗地期待着，只要自己还爱着梦里的那个人，忘记现实里那个人，那么心就不会死。
在我走后不久，我隐约听见扑通一声，连带着哗啦啦的水声。
我心里一沉，仍然往前走。是她自己选择的。
然而不久，我又听到她在大喊：
“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觉得脑子里简直嗡嗡响，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已经跳了河，最后还是反悔了。
——我什么都不想形容，只觉得无奈极了。
人家都喊救命了，那就没有理由见死不救了，是吧。
我掉头就往回跑。啥？您问我干什么？当然是救人了。
啊于是我往回跑，跑过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切割了月色的树荫，最后跑到了那条静静的河流边，发现水里有一个人，啊，对面岸上还有一个。
…操他妈的林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照着的原因，他的脸看起来很苍白，有种很不健康的感觉。
我猜，他大概还没搞明白是个什么情况呢。
我本来还有点理智，还在想着怎么才能把人弄上来。毕竟，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没有什么比贸然下河救人更加危险的了，这是常识。如果在水中被胡乱挣扎的人给抱住，那么甚至会两个人一起沉下去。据说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先把人给打晕再拖出来反而比较保险。
但是看到林潜，我就好像一团火烧到了嗓子口。
“齐云赫，站住！”
——我直接把包往岸边一扔，连姿势都来不及调整，一个拍大板就下了水。
——我直到跳下了水也没搞清楚，自己逞的到底是什么英雄。
冰冷的河水一涌上来，我反而冷静了，果不其然，那个女人慌了神，看见我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扑腾着过来。我屏住气，以手刃猛击她的后颈，力气大概跟和陈雅文打架的时候是一样的。她眼睛一翻白，就晕了过去。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水里自己游泳看起来很轻松，但是要是带着一个和你差不多重的重物呢？
我意识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这条河并不是很宽，但是水深不知道。水底有没有水草也未知。毫无疑问我的行为还是太莽撞而危险了，但是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这时候我发现，林潜也跳下了水，正在向我这边游过来。
“把她交给我！你没法带动她！”
“滚开！我宁可我们俩一起淹死！”
然而林潜并没有和我多做纠缠，只见他游上来，抓住了那个昏迷中的女人，我以为他要抢人，但是他只是抓住了她，然后往岸边游去。现在等于两个人在拉着一个，因为他帮我分担了一半的力，顿时救人变得简单了很多。
上了岸以后，我内心唾骂了自己无数遍，只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是个废人了。
随后就是觉得，这女的这种懦弱的个性不但令人反感，简直是令人恶心，谁见谁倒霉。你说要是
遇到了这种人，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我看着林潜，不知道该跟他说啥。河水刚才灌了我一肚子，满口都是腥气。我他妈什么都不想说。
只是他似乎要对那个孕妇做一些基本的急救动作，比方说，把水挤出来。我本来真的不想再搭理这档子事儿了，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一开口，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悠着点儿，她肚子里有个崽儿。”
说完，我也不想再管林潜会怎么做，只是觉得肌肉出于长时间的紧张，又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已经开始痉挛。
我真的很累。
这已经今天第几次这么想了？
我想我是不是最终也逃不出去。都是这个女的！要是不管这个女的…那我还是逃不出去。无他，只因为我早已无处可去。
深夜的星月在狂欢，而我却闭上了寂寥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追寻之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