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藕丝糖》茸芸

10、10

　　郑伟目光不愉地扫向唐糖，那眼神简直在看一个二百五，就差说出来，哥这么好的公司，你居然还想辞职？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问出来了。
　　唐糖刚想说不是自己要辞职，突然看见樊姐抬手做了个拨刘海的手势，借着手势的遮掩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这是要她不要乱说话否则要你好看的意思。
　　唐糖沉吟了一会，心思飞快转着。樊姐肯定不知道自己跟郑伟算是认识的，对方昨晚还帮了她一个大忙，但是她真心不想跟郑伟这样的人多接触，也不希望他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而且如果顺着樊姐刚才的话，说不定樊姐还能感激她，还她半个月的工资？
　　这么一想，唐糖抬头回答：“是我觉得陪客户压力太大，胜任不了这份工作，才过来跟樊姐提出辞呈的。”
　　说完她看见樊姐似乎暗自松了口气。

　　“陪客户……”郑伟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随后看向樊姐，“她现在是什么级别？”
　　“业务销售员。”最底层的。
　　郑伟蹙眉了一会，一时寂静，没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权衡什么，半晌才说：“把她的级别提三级，工资多加个零，全年没有业绩额考核要求。”回头看向唐糖，“这样行吗？”
　　行啊，当然行啊……这是要加薪留她的意思吗？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了？只是她有点不确定郑伟是不是在玩她啊？

　　一边的樊姐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唐糖，这眼神就差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郑总了？
　　唐糖看郑伟的表情不像开玩笑，心里更是震惊，提三级，那就是高级业务经理，要比别人奋斗好几年，好想在地上打几个滚！然而面上依然自镇定：“郑总，我以后一定多加班报答您。”
　　郑伟勾了勾嘴角，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忙的话，等会跟我一起吃晚饭。”
　　唐糖挠了挠头：“我等会……约了我弟吃饭。”她没有骗人，唐铮在微信上说今天要请她吃饭。
　　樊姐看她的表情简直要杀人。她可从来不敢跟郑总这么说话。
　　郑伟居然没生气，只是脸色稍有不悦：“给你加了这么多工资，吃顿晚饭是委屈你了？唐小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唐糖怕他反悔给自己加工资，心里一横：“在哪？”
　　郑伟总算露出满意的神情：“等会司机会联系你。”

　　郑伟准备离开，刚走到门边，樊姐依然还在懵圈：“老板，那小唐以后的工作范围……”
　　脚步顿住，郑伟眯眼看向唐糖：“工作范围和性质都不变，公司既然养着她，陪客户自然还是要陪的。”
　　唐糖没说话，樊姐扬了扬嘴角。
　　“不过，她以后只陪一个客户。”
　　笑意在樊姐嘴角顿住，唐糖也愣了愣。
　　郑伟却不再多说，哼着小曲离开。
　　唐糖不知道樊姐以及其他同事会怎么想，他们也许会以为郑伟嘴里的“一个客户”是郑伟自己，是郑伟想包.养她，但是唐糖很清楚，郑伟说的人应该是冯峻。

　　郑伟走后，马上办公室所有人都知道了唐糖连跳三级的事情，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过来找她聊天。
　　樊姐去了一趟人事部门，回来后笑意盈盈地拉着她，给她重新安排了一个新座位：“小唐啊，你原先的位置靠西，一到下午就非常热，我给你选了个新位置，这位置是这个楼层朝向最好的了。”扶着她的肩膀坐下，“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我提，别跟姐客气。”
　　刚才还要叫保安把她叉出去呢，现在又开始姐妹相称，樊姐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记忆中的某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唐糖也懂得见好就收，虽然连提三级，但依然是樊姐的下属，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谢谢樊姐。”
　　“客气什么，应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以前是不是跟我们郑总认识啊？”
　　唐糖刚要回答，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看了看，是弟弟唐铮的。
　　樊姐眼巴巴等着她回答，见没等到，表情有点失落。然后她对唐糖比了个“你先接电话”的手势，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唐糖接起电话时，才想起忘了跟弟弟说不能陪他吃晚饭了：“小铮，姐今晚没空，你和同学们吃得开心点。”
　　唐铮倒是不提吃饭，语气急促：“姐，你现在哪，能不能来学校附近的派出所一趟。”
　　唐糖心里一顿：“怎么了，你怎么会进派出所？”
　　“别问了，姐你快点来！”
　　唐铮一直是个非常独立的男孩，从小就没让她操过心，可是此刻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看来真是出事了。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唐糖跟樊姐请了个假，现在的樊姐简直像供菩萨一样供着她，对于请假这类的小事哪敢说什么，还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公司派个车送她？
　　唐糖噎了一会，对她笑笑，急匆匆下楼打了个车，就往唐铮学校的方向赶过去。

　　唐铮的学校在市北，是林市比较偏僻的地方，派出所的位置倒是很好找。
　　刚进门，就看到唐铮垂头丧气地坐着，对面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警察正在做笔录，唐糖一边走，一边雷达一样上下扫视了唐铮几个来回，确认他胳膊和腿没断……一路上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他今天穿着长袖外套和牛仔裤，是她上周在商场看到搞活动给他买的，好像是4.5折，只是衣服有点脏兮兮。
　　一直坐着的唐铮听见声音抬起头，唐糖这才看到他嘴角有伤，心顿时又揪了起来。

　　她走过去捏着他下巴仔细查看，还好只是外伤，她看向对面的警察：“这位警官，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警察放下笔，伸了个懒腰：“下午我们接到报警，是一起学生斗殴事件。过去时，你弟弟抓着人按在地上猛揍。”
　　没想到刚说完，一直安静的唐铮忍不住低声咆哮：“是他先打我兄弟的！我们早就订好餐馆了，他硬要占我们的桌子！”
　　警察眼一瞪，一拍桌：“嘶——我说你小子吼谁呢！”

　　唐糖拍了拍唐铮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唐铮一向脾气温和，要不是被惹毛了，不会这么烦躁，看来这事情有隐情。
　　唐糖扫视了一圈，这里冷冷清清，还有几个警察在睡觉，没什么人，于是又问：“不是斗殴吗？对方人在哪？为什么就我弟弟一个在这里？”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走进来，年轻警察叫了他一声“老陈。”
　　老陈摇头啧了一声：“对方那孩子被你弟打得额头破了，已经被家长带回去医院检查了！”
　　唐铮忍不住踹了一下桌子：“他根本就没事儿！”
　　年轻警察用手指着他：“你叫什么叫？让你说话了吗？”

　　唐糖蹙了蹙眉，继续问：“在什么地方发生斗殴的？”
　　老陈看她一眼，回答：“校门口的一个餐馆。”
　　“谁先动手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老陈说：“你弟弟先动手的。”
　　“是吗？”
　　唐铮忍不住说：“姐，那人渣仗着家里有钱总是欺负人，我们班里的同学都知道！”

　　唐糖没说什么，掏出烟盒摸了一根出来点燃。拿出烟盒的时候动作顿了顿，这烟还是昨晚冯峻给她的。
　　年轻警察刚要出声制止这里不许抽烟，被老陈一个眼神止住，话头吞了回去。
　　“餐馆里面肯定有监控，我相信我现在去餐馆看一下监控，到底是谁先动的手，马上就能知道了。”
　　屋里一阵沉默。
　　唐糖点了点烟灰：“警察同志，我听下来的意思大概是，我弟弟先订了餐馆的包厢准备请同学们吃饭，但是到餐馆时，发现有人已经占了他们的房间，所以双方起了争执，还是对方先动的手。现在，打架的双方只有我弟弟一个人在派出所，而对方却已经回家了，是这样吗？”

　　年轻警察嘀咕着：“这么点小事，有必要搞得像破案一样吗？你是悬疑小说看多了吧？”
　　唐糖的嗓门高了些：“小事？群众利益无小事。你穿着人民警察的制服，就冲你这个态度，我觉得有必要投诉你。”
　　“哎我说你这人……”
　　唐糖冷着眼刚要说我这人怎么了，手机突然响起来，一看来电是郑伟，她连忙跑到旁边接电话，语气温柔：“郑总。”
　　年轻警察：“……”
　　老陈：“……”

　　然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温柔：“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人呢？”
　　唐糖一看墙上的挂钟，想起来郑伟说的晚上要吃饭的事情，她好言好语道：“郑总，我哪敢耍你啊，我现在在市北这里的派出所呢。”
　　那头沉默了一瞬：“出什么事儿了？”
　　“我弟跟人打架，是对方不对，但被扣的是我弟，对方一直没出现。”
　　郑伟是个聪明人：“知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唐糖闭着眼睛说瞎话，故意说得很大声：“听说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
　　年轻警察：“……”
　　老陈：“……”
　　唐铮：“……”
　　郑伟不在意地嗤笑了一声：“这也算有来头？”
　　唐糖这会儿跟孙子一样，故意没吭声。

　　郑伟的语气像只慵懒的大猫：“把那个派出所的地址发给我，我派人去处理你弟的事情，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郑伟要替她出头她很侥幸，但是把唐铮交给郑伟？说实话她有点不放心：“郑总，我怕我弟吃亏，我想等事情搞定了再……”
　　郑伟打断她：“你还有19分钟。”说完挂了电话。

　　唐糖挂了电话也不急了，其实她不是非常相信郑伟这人，他才不会这么好心出面给她解决这些事情。她只是在赌，赌郑伟今晚的饭局对他而言很重要，缺她不行，所以郑伟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里的事情。而且，现在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静下来心来等。
　　她垂眸打开烟盒，又摸出一根烟，点燃，站在墙角慢慢抽着。
　　这里有扇玻璃窗，能看到周围过来的车，如果10分钟后没人过来，她就要另外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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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冯峻（对郑伟说）：听说你曾经让我女人陪你公司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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