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鸣玉啾啾

12、第十二章

　　林木一步步的行走在这由无数星星点点化作的道路上，步履从最开始的谨慎小心慢慢变成了轻快稳定。

　　这条道路就像是没有终点，从最开始林木踏上这条奇怪的路开始，就没有见到过一处路标、一个拐角，只有远处的地平线慢慢的朝他走来，逐渐被他甩在后面。
　　耳边的微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舒缓而又轻盈，就像是情人不经意间的耳语，瞬息就散开，无法捕捉。在这好似永恒的清风拂面当中，林木开始失去对时间和距离的概念。

　　空间或时间这两种东西，在我们的认识当中，总是需要一些参照物的，就像是‘时间不经意的流走了’或是‘这一瞬间比一年还要漫长’这些感觉，无非是因为我们的感官让我们主观上对时间的流逝产生了概念，而林木觉得自己开始在这个概念上竟然变得模糊了，他开始慢慢的不知道自己在这条一直不变的星辰之路上走了多久。
　　而且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如果是在外面，这样长时间没有停止的跋涉，只怕是早就让他气喘吁吁，而此刻他的体力就像是永远没有流逝，往日那拖后腿的心脏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闹别扭。

　　林木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估算着自己在这条路上的行走时间，虽然目前这里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危险，但是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被这里的诡异牵着鼻子走。
　　就像是在过去的小说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哪怕在黑暗幽闭的空间之中囚禁，也会尽可能的记录时间，人一旦失去对时空的感官，那么给精神上的压抑简直是毁灭性的。
　　不过他又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呢，林木现在不过是个没有任何灵能的普通人，在这灵祭之中没有拒绝反抗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寻找这条道路的突破点。

　　除了林木对他的终点一筹莫展，此刻其他的参与者也是被困在自己构建的难境之中，被自己内心构建的梦魇所困扰。

　　一个幽暗的无边密林中，一个裸着上半身，身上有着密密麻麻赤红色纹路的少年在这里苦苦鏖战。他的面前是一条陡峭忐忑的林中小道，在他的四面八方，却密密麻麻的发出簌簌的声音。
　　那是生活在丛林中的无数野兽、怪物，它们潜藏在少年的四面八方，杀机密密麻麻，就像是夏日连绵不绝的蝉声。一瞬间，无数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朝着少年扑来，它们带着疯狂和杀意，向少年倾泻着自己的攻击。
　　天上盘旋的秃鹫、地上爬行的毒蛇、细细织网的毒蛛、暴怒袭来的野猪……这些只是普通的野兽根本不是少年的一合之敌，少年甚至只是靠着身体的蛮力，两只铁臂就把这一连串怪物撕成碎片。

　　但是没有用……这座密林此刻就像是一个绝望的角斗场，一切野兽怪物都嘶吼着朝着少年逼近，阻拦着他前进的道路，怪物的尸骸铺满少年的脚底，但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意识。
　　他就像是一个无意识的杀戮机器，像是收割机一样的摧毁着怪兽的生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大诡异的东西出现了。
　　六臂的巨猿、双头的蟒蛇、数丈的蛊雕、磨盘大的蜘蛛……这些怪物陆续登场，而且随着少年的杀戮，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哪怕此刻是杀戮机器般的无意识状态，少年也出现了一丝茫然，身上的赤红纹路总是在他力竭或者是快要受伤的时候泛起光芒，然后他的力量就会更上一层楼。

　　密室之中，观战的十余位大能毫不吝惜对少年的欣赏，其中几位和兽家交情不错的大人物甚至还开口奉承：“这是兽家这辈的兽王吧，据说兽老你们家老祖宗用大神通为他提前选择初始灵，让他提前融洽气息，甚至在还没有成为灵师的时候就能运用灵能，真是天才出少年。”

　　“兽家有这个小子，可以再兴盛五十年啊。”墨家前来的大人物是一个微胖的老者，他看着对面兽家那个笑的一脸开花的老人，也开口赞叹一句。不过世家也有世家的摩擦，他们墨家和兽家并不亲厚，实力也相差无几，所以他就没有开口赞叹。
　　而且要说天才，谁能比得上他墨家的麒麟儿，墨珃可是天生异象，自出生身体里就拥有庞大的灵能，可以说在绵延万千年的墨家，都是一等一的绝世天才，兽家那个小子，不足为奇。
　　胖老人带着对自家后辈的喜爱自得看向镜子，面色慢慢的变得难看。

　　墨珃行走在一个绝对黑暗的地域。
　　不像是林木那无穷无尽的道路，也不像是兽家少年虽然一路艰难险阻，但是终究也是有终点的道路，他此刻所在的地方黑暗至极，看不见前后左右、东南西北，没有方向、没有路径。
　　他唯一可以观察到的地方，就是他脚下三尺见方的土地，还有手中凤形长剑上微微燃起的墨色火焰，驱散的一部分黑暗的领域。
　　没有目标、没有道路，又能凭借着前进者自己去揣摩该往哪里走，墨珃的这场试炼，困难程度远远超过了兽家少年和其他几位天之骄子的困局，在诡异度和困难度唯一可以和他相比的，可能就只有林木那无尽的星桥吧。

　　不过林木的道路空寂却又安全，曾经被林木怀疑过会是阻碍的清风已经被证明不过是路途上的伴奏，而墨珃此时的黑暗空间，绝对不是这样。
　　一只干枯的手爪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上面隐隐带着金属的色彩，划过空气却没有带起丝毫的波动，如同虚幻一样朝着墨珃的后心捅去。
　　黑色的手爪有如死神，在这无法观察、难以警戒的黑暗空间里危险至极，镜子前有好几位窥探着他的大人物不由提起心来，瞥向老者看他什么时候出手相救。

　　但是结果出乎他们的所料，尖锐的手爪被一把黑色的长剑轻松格挡，远远看去就像是手爪故意撞上专门摆在那里的剑刃，利刃割裂宛如金属的手爪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火焰枪扫过一块黄油，那干枯的手臂瞬间坠落，随机被墨色的火焰化为飞灰。
　　黑色手爪的攻击就像是一个讯号，无数扭曲至极的存在从黑暗之中喷涌而出，扭曲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此刻兽家少年手上各种怪异的荒兽。
　　黑发红瞳的俊美少年没有任何的恐惧，手中的凤皇长剑在他的操纵下变化迅速而致命，不论是多可怕多扭曲的生物，我只一剑杀之。

　　墨珃一步步的走着，手中没有丝毫的停缓，剑招像是狂风暴雨一样迎接着从黑暗中袭来的怪物，竟然在这纯粹的黑暗中找到了一条道路。
　　这不是他有着什么看破黑暗的能力，墨珃对那些黑暗中潜伏的怪物没有丝毫的关注，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记忆里相似的黑暗空间，一贯冷静沉着的表情都带上了一丝恐惧和抗拒。
　　在这十几个少年当中，他第一个看穿了这黑暗空间的真实目的。

　　这个黑暗空间的原型，源自一个梦。
　　这个梦在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在他的记忆里悄然出现，化为他夜不能寐的梦魇，梦中是无尽的黑暗孤独，他如同成人，在这黑暗之中苟延残喘。这个黑暗空间，代表的就是他的心魔，想要走出这条路到达灵祭真正开始的地方，他就必须破开……至少也要压制住他的心魔。
　　墨珃一步步前行，速度快的如同飞奔，但是这黑暗空间却像是没有边界，无穷无尽、永无边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挥洒了多少剑，可是他只能斩开虚无诞生出的鬼魅，却无法伤害虚无本身。这些年被他压抑在心里的迷茫混沌此刻像是潮水般翻涌而出，让他感觉到巨大的疲累。
　　这个空间是无解的！

　　墨家老人的脸色大变，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发出低声的怒吼：“就算祭天台里灵祭是上古遗留，威力强大无比，但是这种程度的心魔，是不可能出现在还没有正是成为灵师的孩子身上的！”
　　“是谁在算计我墨家！”

　　家里停电了，更新晚了点，读者老爷们见谅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