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爱也不晚》劉小呆

25、第二十四章

　　24、
　　川流不息的车辆塞满了这座城市相互交错的脊背，在这拥挤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喧嚣又带着浮躁，没有人会留意到周围其他人或喜或悲的情绪。时间，照常流逝着……

　　这一天的开始正是早高峰，杨子使出浑身的力气蹬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脚下生风，争分夺秒，可到了大道上，路上的行人、车辆慢慢聚集到了一起，好长时间一动不动，杨子急得按了按车铃，车把一拐打算换个方向，却因为右腿的伤踩空脚蹬，就这么连车带人的掀翻在了马路上。

　　倒下的自行车正好別住了杨子受伤的腿上，他努力的起了起身，可是怎么都站不起来，车流开始缓慢的向前移动，后方的车子不耐的按了按车喇叭，杨子勉强翻了个身，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改趴在地上，双手在水泥马路上撑起了半个身体，没有受伤的另一条腿奋力的蹬着，来往的人群有几人主动的靠近了杨子，扶了扶倒下的车子，把他连人带车的捞了起来。

　　“谢谢，谢谢，谢谢……”杨子用带灰的袖角蹭了下有些发红的眼睛，拒绝了周围几人要送他去最近的医院看看是否受伤的好意，连忙道谢，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大路上想快一些是不行了，那就抄小路……

　　杨子把自行车推到了大路一旁居民楼之间的小道上，稍微缓了口气，觉得腿不是很疼了就又登上了去……不得不说，这辆旧自行车的质量还真是好，虽然面上看着破旧，但好像返修了很多次，各处零件都用的最结实的，这些天来可派上它最大的用处了。

　　杨子似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痛一样，自行车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骑得飞快，他要去找梁壮壮，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梁壮壮……

　　飞快的车速带着风在耳边刮的呼啦直响，大量滚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洒在身后，不知是否是迎风流泪。

　　有时候越想找到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就越联系不上，他不知道梁壮壮从那天之后就再没去医院工作，也不知道自梁亚宸去世起梁壮壮就再没踏进过他租的那间屋子。杨子像无头苍蝇一样找遍了所有他知道地方……而就在他一无所获，坐在马路牙子上即将要崩溃大哭的时候，没想到梁壮壮主动联系了他。

　　见到梁壮壮的那一刻，杨子就像是上不了岸的船突然抵了港，一个没忍住，把这几天流剩下的眼泪又统统交代了出来。

　　“小梁哥……求求你……救救袁哥吧，求你了……”一时间，强忍的情绪瞬间崩塌，他能做的只是对着梁壮壮哭求着。

　　那天晚上，杨子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袁星也最后竟会选择那样极端的办法，更没想到，他被抓进看守所都快过去了大半个月，也没能见上一面。这半个月杨子唯一知道的，就是廖方雷真的要活不成了……

　　当初袁星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和梁壮壮透露半个字，杨子都明白，可快半个月了……被抓进去的袁星也毫无消息……也不知道在看守所那样的环境里会怎么样！他实在走投无路，除了求助梁壮壮别无他法，最起码……最起码……也要见到人啊！

　　袁星也把廖方雷打成重伤，情节非常严重！被抓了进去，这刑事责任是铁定没得跑了！杨子痛哭流涕的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他最终还是顾虑到了袁星也的叮嘱，只说袁星也和廖方雷之间又起了冲突，具体原因什么的却是半个字都没敢提。

　　梁壮壮听完浑身一震，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袁星也都已经被抓半个月了？那你怎么才说！廖方雷伤的很严重吗……”

　　杨子强忍住哽咽又吸了吸鼻子。“怕你跟着担心……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小梁哥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袁哥吧……廖方雷重伤，八成是活不成了……袁哥这是故意杀人罪，我不想看着他坐牢啊……”

　　什么叫祸不单行，当头一棒！最近的事情……竟还是不够多么……梁壮壮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知道袁星也有些脾气，却没成想他会暴戾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啊！他究竟为什么要去伤人啊！难道他就不会考虑后果吗！”梁壮壮当即就吼了出来！他吼得用力，额头都爆出了青筋。杨子吓了一跳，还从没见过这人的情绪这么失控过！

　　“你……你就别问了……袁哥也是没有办法……真没办法了……”

　　杨子的哽咽又再一次跑到了喉咙口，整个人蹲在地上，再说不出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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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壮壮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也会利用父亲的职务来谋取便利，去做了他曾经最不齿一些事。

　　思索了许久，在拿起电话的一刹那，梁壮壮的手几乎都是抖的，他盯着电话看了很久，脑子里预想了很多种不同的画面……但慢慢的，一个坚毅又单薄的身影缓缓占据了他脑海里的全部，他终是闭了闭眼，猛吸了一口气，一下一下地按了电话上的按键，静静得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打通的嘟嘟声却像是在数着梁壮壮加速颤动的心跳，大概三声过后，那边接了电话，梁壮壮使劲的吞了吞口水，尽量让自己说起话来跟平常一样。

　　“喂，你好，我是梁壮壮……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梁仲华您可能认识……所以……我希望您，可以帮我个忙……”

　　“梁仲华！啊！原来是梁副部长家的大公子啊！有什么事？您说？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对方顿了顿，但也就是下一秒，那立即转换成阿谀奉承的语气让梁壮壮紧绷的神经暗暗缓了些劲，他心里突然有了底气，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

　　当收到了看守所的通知，可以立马去探监的消息时，杨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心脏咚咚咚地蹦的直响几乎要跳出胸腔，一时间，紧张与兴奋掺杂在一起，这半个月来，没有一天不是在焦虑中度过……见到袁星也，他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问想要说的了。

　　杨子一刻也没耽误，立刻去了看守所，可真等在看守所见到了袁星也人时，杨子却喉咙一塞，什都说不出口了……

　　不知他是怎么强撑着见自己一面的……总之杨子能感受到袁星也不好，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很不好……

　　从未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嘴唇的颜色淡到透明，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印象中的袁哥从来都是他的榜样，是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存在，可是现在，杨子都不敢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

　　两人之间隔着厚重的铁门和玻璃，杨子迅速的拿起旁边的电话贴到耳朵上，强忍住自己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他知道，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袁哥最不喜欢的，就是见人哭了。

　　袁星也穿着宽大的囚服，坐的不端不正，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他伸出去的那只手臂苍白无力，拿起电话时看着前方，在和杨子对视的一瞬间，嘴角居然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袁哥，你还好吗……”湿乎乎的雾气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杨子定了定神，勉强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袁星也又笑了一下，他张张嘴，说话的声音很小，就像喃喃自语一样，每一句都看着揪心。

　　“呵呵，没事，我好着呢，这回你袁哥我还是赌赢了，廖方雷就次就算不死，估计也活不长了，他再也害不了人了。呵呵，倒是哥，以后照顾不了你了……故意伤人……还不知道会判多久呢。”袁星也的语气轻松，好像不管什么刑罚，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杨子看了袁星也好一会儿。眨了眨眼，也扯出了一个微笑。“袁哥，你放心，我们不会撇下你不管的，我已经跟小梁哥说了！他一定会救你的！”

　　“你说什么？！你跟他说了？！”听了这话，袁星也撑大了眼睛，一激动就要从座位上窜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是牵动了哪里的伤处，他蹙紧了眉，手掌放在小腹处紧了又紧，又跌坐了回去。

　　杨子吓了一跳。“袁哥，你别激动，你放心，我只说你伤了人，没说是因为什么……我真的是走投无路，现在……现在只有小梁哥可以救你了！”

　　袁星也低着头喘了喘，颇有自嘲意味的苦笑了一声。“呵，救我？我杀了人，可能在他的心里，更加的不堪了吧，他不会再想见到我了，不可能了……”

　　说完，他顿了顿，眼睛抬起来，失去了最后的神采。“杨子，算哥求你，别告诉他……我不想他再自责了……这本来就是我和廖方雷的个人恩怨，和别人没关系……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这……本来就我欠他和梁亚宸的，现在就算是还了……”

　　“袁哥！你别这样……小梁哥不会放任你不管的！真的！你信我啊！袁哥你想想，为了廖方雷那种人渣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你甘愿吗！”杨子说着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哭腔，说到最后，整个人坐在凳子上都快要弹起来。

　　一辈子……

　　袁星也听到这儿好像丢了魂儿，放在腹部的手指微微弯曲抽搐了几下，有些事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狱警正好走了进来，严肃的说了一句，时间到了。袁星也把放到嘴边，本来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冲着杨子最后笑了笑，慢慢地扶起椅子的把手站起，没有一句告别，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