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啊！清蘅君》楚流景

4、你是清蘅君养的吧

　　吃饭这种事，是人就需要。那些已经过了辟谷期的已经不算完全的凡人了，所以他们不用吃东西很正常。

　　大梦宫什么都好，就是看起来缺了一点饮食气息。

　　她今天第一天来大梦宫，对这里还不熟悉，虽然确实很饿，但犹豫了一下，晏从婉还是没有出去找东西吃。不过，她没有出门不代表找不到吃的——

　　晏从婉想过自己学符箓术可以斩妖除魔解民倒悬，却没想过有一天用来画饼充饥。两张黄原纸，一支朱砂笔，勾勒出五味食气符来。

　　桌上立刻出现一只色泽金黄冒着热气的烤鸡，令人食指大动，馋虫勾起。晏从婉眼冒精光地端过烤鸡，深深吸了一口。鸡肉的香味窜进鼻子，那种烧烤微微焦脆的口感仿佛也在这一吸之间展现。

　　晏从婉倒了一杯水，另一张符凭空自燃落在水中，她赶紧吸了一口烤鸡的气，就着这香味，晏从婉猛灌一大杯茶水。

　　太太太……香了吧！

　　晏从婉眼睛注视着烤鸡，酥脆的表皮烤出了一点油，如果吃进嘴里，应该是咔嚓一口，紧实鲜嫩的鸡肉带着一点本身的香甜，很有嚼劲吧。

　　晏从婉又灌了一口茶水，水里被五味食气符鲜化，喝一口能尝到海鲜的味道。鲜汤带着一点鱼的味道，入口醇厚香气满满。就这样一边捧着烤鸡垂涎三尺，一边喝着茶水，直到肚子里发涨，晏从婉才一挥袖，桌上一扫而空，什么也没有。

　　晏从婉躺回床上，摸着柔软的床褥，心里想的却是：往后一定好好修习符箓之术，争取有一天隔空取物，或画饼充饥真的能吃，这样就免去饥饿。

　　不过想想，等她真的修行到那个地步时，也许她已经不用吃东西了。

　　抱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晏从婉闭上眼睛慢慢陷入了沉睡。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痒痒的，在脸颊乱动。晏从婉伸手抓了抓，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那讨厌的东西又卷土重来，落在鼻翼上。

　　晏从婉蹙起眉，翻了个身。那个烦人的东西便消失不见。

　　晏从婉的眉心舒卷，沉沉地睡着了。

　　一夜好眠。

　　大梦宫的每一个早晨都如今日一般祥和安宁灵气充沛。按照堪舆术来看，此处暗合北斗之力，天星与山势相应和，正是最符合大道自然的修炼场所。加上有大梦宫这等看不出品级的法宝为阵眼，引导灵气聚集，所以万岁峰上一草一木皆欣欣向荣，活力十足。

　　云雾今日仍旧笼罩在大梦宫的上空，麋鹿依然欢快地同雪兔奔走。晏从婉醒来的时候，外面清风朗日，让人见了都觉得浑身的疲倦一扫而空，精力充沛，心情爽快。

　　她起床叠好被子，又洗漱了一下，闻见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灵犀香，这才发现房间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紫金香炉。

　　打开香炉一看，灵犀香已经点了很久，里面的灰已经落了一圈。

　　大梦宫里闹鬼了？

　　脑海猛然闪过昨晚那若有若无的痒意。别说这万岁峰有蚊子，这比闹鬼还不可思议。万岁峰的防护阵别说蚊子，就是连浮尘都飞不进来。

　　晏从婉打了个寒颤。

　　卧室的门被打开，一条全身黄毛只有眉心中间一小撮毛是红色的小狗跑了进来。

　　“汪。”

　　晏从婉低头看狗。

　　狗抬头看晏从婉。

　　狗：“唔——汪！”

　　这一声叫得凄厉又凶恶。

　　晏从婉：“……”

　　这是哪来的小奶狗，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晏从婉生出怜爱之意，蹲下来想去摸它。

　　狗退开一步，露出牙齿，充满警告的意味：“汪汪汪！”

　　“……”晏从婉眨了眨眼睛，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果子来，放在小奶狗面前，“怎么凶巴巴的。”

　　小奶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果子，眼神透着一股鄙夷，伸出爪子把果子拍走。

　　晏从婉：“？？？”

　　拜托，她昨晚那么饿都没想要把这颗离桑果吃掉，这只不请自来的狗子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嫌弃的表情……

　　“你知道你自己是条狗吗？”晏从婉耐着心劝它，“你又不是只猫……这个表情我不喜欢，撤回去！”

　　“汪！”

　　晏从婉叹息：“你是清蘅君养的吧？”

　　“嗷呜——”

　　晏从婉觉得大梦宫里带喘气的东西都很奇奇怪怪。这只小黄狗居然还能发出狼啸……别是有狂犬病吧？

　　为了避免命丧狗嘴的下场，晏从婉起身打算绕着走。

　　她一动，小黄狗就扑了上来，咬住它的裙角。

　　这是什么情况？

　　晏从婉哭笑不得：“我要去清明台上课。你要跟着我去吗？”

　　小黄狗一边发出警告的呜呜声，一边又死不撒口。这狗子一看才几个月大，气势倒是十足。晏从婉忽然想到，听说狗眼能通阴阳，看见一些肉眼看不见的。小黄狗这么缠着自己难不成昨晚大梦宫真的闹鬼了？！

　　晏从婉没办法，只能拖着小黄狗迈过门槛，一路向清蘅君的住所走去。她还未成修士之前，在人间还挺受动物欢迎的，没想到今日还能收获一只挂件狗。

　　小奶狗虽然小，但是还挺沉的。

　　走到清蘅君的院子，叫了几声清蘅君，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门，依旧没有人应答，想来是清蘅君不在。

　　晏从婉只能拖着小奶狗往外走。她不信小奶狗打死不松口。

　　一出大梦宫，正好撞见了御剑而来的陆放祯。

　　陆放祯瞧这一人一狗纠缠的样子，依旧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这是清蘅君养的狗吧？不知道清蘅君去哪里了，这狗就跑出来了。”晏从婉无奈地抖了抖裙子，挂在裙角上的小黄狗也跟着晃了晃。

　　陆放祯面无表情道：“它叫持常。”

　　“它有名字啊？”晏从婉啧啧惋惜道，“我还想给它取个名字。叫大黄……不对，它还小，应该叫小黄。或者叫小红也行。”

　　“汪！”持常松开口，冲着晏从婉狂吠。

　　陆放祯拉着她立刻御剑飞起，顺便好心替她解答：“它说‘你这个女人庸俗且无知，肤浅没品味’。”

　　晏从婉：“……”

　　晏从婉：“师妹犬语八级，在下佩服佩服。”

　　回头看了一眼大梦宫前还在狂吠的持常，晏从婉沉吟半晌，幽幽道：“师妹，你说……这里会有鬼吗？”

　　认真飞行的陆放祯听见这么奇葩的问题，差点破功。她表示：“鬼修邪怪上万岁峰是找死。万岁峰的防护阵法非清蘅君准许不得靠近。何况……修行之地，没有鬼怪敢来。”

　　两人稳稳落在清明台的广场上，并肩向授课的地方走去。晏从婉道：“师妹所言甚是。不过刚才你也看见了，持常不知为何咬着我不放。我房中并没有点香，早上醒来却燃着灵犀香，实在怪异。”

　　广场早有内门弟子在吐纳练气，见了晏从婉，都知道她是首席大弟子，纷纷向她问好。陆放祯偏过头看一一回礼的晏从婉，想了想道：“持常许是闻到你身上的灵犀香，将你误认为是清蘅君吧。清蘅君常年熏染灵犀香，灵岐山十二峰，只有万岁峰偏爱灵犀香，所以持常认错了很正常。”

　　“想是如此吧。”晏从婉不置可否。

　　正好阮放卿与柏放节带着内门弟子过来行礼，请晏从婉入殿内开始早自习。晏从婉走了进去，阮放卿故意落在后面与陆放祯并肩，传音入密道：“陆师妹今日见到清蘅君了？”

　　陆放祯对阮放卿倒是不再冷言冷语，放软了语气：“没有。不过今日倒是见到了持常。持常追着首席师姐一直吠，不知是何故。”

　　阮放卿注意到晏从婉的裙角好像弄脏了，便笑道：“是很奇怪。持常素来高傲，便是长老们面前也不瞅一眼，怎么会与首席师姐不对付？”

　　众弟子鱼贯而入，瀚德殿百个座位都坐满了人。阮放卿坐在第二个位置，陆放祯坐第五个位置，柏放节就坐在两人身边。

　　一个月前，晏从婉的位置不前不后，坐在陆放祯后一排。彼时晏从婉的师傅长庚仙君还未飞升，她刚被捡回来，入门之初落座在放字辈末座。如今长庚仙君飞升，新掌门上位，她这位长庚仙君真传弟子倒是地位青云直上，一跃前头，成了首席大弟子。原先放字辈的师兄弟们反过来得尊称她一句首席师姐。

　　阮放卿见晏从婉坐到右手边，脸色都黑了不少。柏放节离阮放卿近，感受到阮放卿强大的怨念，默默地传音入密道：“阮师兄你一直盯着首席师姐看，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阮放卿斜眼看来，一记眼刀飞向少年。

　　“要不然，”柏放节眨了眨眼睛，暗示道，“你向首席大弟子发出挑战不就行了。”

　　“她连剑都拿不稳，挑战她不是欺负她吗？”阮放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诶……此言差矣。我们是和谐友爱团结的师姐弟，怎么能说是欺负呢？这叫帮助首席师姐更快进步才对嘛！”

　　柏放节意味深长地笑：“再说了，修士间的切磋，怎么能叫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