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6、千金一夜

　　傍晚时分，残阳快要落下山头，正是青楼开店的时刻，莺语阁自然不列外，今日莺语阁还未开门，门口便已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黄艳秋吩咐下人将门打开，站在门前看着这一群人嘴都快要弯到耳后去，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
　　“各位爷，让你们久等了，莺语阁现在开门，各位爷请进吧。”
　　话音刚落这些人便一个挤着一个的要进去，生怕自己落了后，可惜这生意红火却是在青楼让人着实觉得有几分好笑，阁里最开心的要属黄艳秋了，这哪里是人这明明就是到处走的银子啊！真是多亏了紫樱那丫头。
　　二楼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的站着两个人，尹碧落撩开挡在自己眼前的纱帘淡淡的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小姐，今日来的人可真多，这些人可都是朝着你来的呢。”尹晴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站在尹碧落身后，她也在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已是亭亭玉立的一个美人胚子。
　　小姐总是喜欢站在这里望着楼下，却不知她是在看什么。
　　“这可得拜你家小姐我所赐。”尹碧落臭美的开了开玩笑，说完便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小姐，你干什么去？”
　　“自然是梳洗一番，今晚可是我的重头戏不是吗？”
　　莺语阁今日之所以门还没开就有那么多人候着原是因为今日听闻有天下第一名妓紫樱会出现所以都慕名而来想一睹容颜，然而这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头倒是让尹碧落听了觉着十分好笑，说是一个美名倒不如说是一种讽刺，一个技女那么出名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想想倘若是你，你会如何想，难不成你还要骄傲的对别人说我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技女吗？
　　夜越来越深，宾客们大多都醉了，搂着怀里的美娇娘一边和朋友喝酒聊天一边亲上怀里的女子两下，嘴里大多是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台上丝竹声悦耳，舞蹈也跳的蛊惑人心看的台下的人口干舌燥，还吹着口哨，这流氓倒是在哪里都有。人越来越多，直直将整个大厅都挤满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抱怨声也越来越重，有着姑娘作陪的还好，没有的焦躁之心可想而知，今日他们可都是冲着紫樱来的，难道要叫他们看着自己对面的大老爷们喝花酒不成？
　　在风口浪尖之际，终于一个身穿红衣，抱着琴的女子缓缓走上了舞台，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可谓步步生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台上的人坐了下来，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乌黑的发丝垂在耳后，一半被挽了起来用一根发簪固定住，华丽的红色衣裙罩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腰带束着她的芊芊细腰，衣襟半开可见锁骨，洁白光滑的腿从衣摆中露出。画着精致妖艳的妆容，更是引人万分，像是勾魂的使者夺走了所有人的魂魄都直愣愣的看着她。
　　细长的手指轻抚上琴弦，轻轻拨动，渺渺琴音自指尖流出，低头端详着琴弦，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在无人话语静静的听着她演奏，有的人不需要做太多的动作便已是一副美丽的画卷，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随着琴里的思绪走到了九玄天外。
　　世人只道她的琴和舞是一绝，可是有多少人知道在这背后她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虽然从前尹家还在时她也学过一些但毕竟那时候只是应付差事，上不得台面，父母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她却是不得不学，学会容易，学好很难，这绝不是纸上谈兵就可以的。
　　学过舞和琴的人该是深有体会这个中的辛苦，多少个日夜里自己曾想过放弃可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在这里总是要有一技傍身的，你纵使长得再美又如何？你总有老去的一天，容颜会衰败会苍老，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古代有多少人会嫌弃自己身边的美人多呢？她终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性需要自己养活自己，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再不济，她也还可以教教别人跳舞，弹琴，也算是为自己将来的晚年谋一条生路。
　　琴声戛然而止，尹碧落抬起头平静的望着下面，黄艳秋也走上了舞台。
　　“好了好了，各位爷这紫樱你们也见着了，琴你们也听到了，今日价高者可做得紫樱的入幕之宾。”
　　仿佛一件商品一般被人随意叫卖，尹碧落轻轻的笑了，笑的妖娆艳丽，不知又勾走了多少人的魂。
　　“妈妈！你只管开价吧。”谁都跃跃欲试，看了这般美妙的女子后更是想要将她纳入自己怀中。
　　“底价一千两。”黄艳秋叫出了价格，台下纷纷开始叫价。墨歌王朝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而能叫得起价的可想而知。
　　人群声此起彼伏，而尹碧落坐上台上一副恍然若闻得样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人群中却听见有人在议论其他。
　　“哎~这紫樱姑娘倒是比当年名动天下的美人慕若兰还要美。“
　　“是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点也不输给当年的慕若兰，当真是美艳动人。”回话的人痴痴地点评着。
　　“漂亮有何用？如今还不是沦落青楼，任人骑在身下尽享风流之事，还指不定在床上是什么样呢。一个青楼女子装什么清高”另一个人插话进来。
　　在他身旁的人也转过头来议论“哼！就是，等爷拍下了她，就是不愿意她也得愿意，定要叫她好好尝尝爷的厉害，叫她夜夜在爷的身下申吟。”
　　之前讨论的两人悻悻的闭了口，因为他们说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一面是赞叹她的美貌，一面却尽想下流之事，要如何交谈？
　　而这些话也落在了尹碧落的耳朵里，苦笑了一声又闭上了嘴。
　　台下的人越叫越高黄艳秋直直笑的合不拢嘴。突然一件紫色的外袍从楼上扔了下来无误的落在了尹碧落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身体，带着清淡的香味，入人心脾。
　　“一千两。”丝竹般动听的声音响彻大厅，每个人都听得见他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个长相普通的人，但是这衣服这声音她是认得的，尹碧落朝他戏谑的一笑看见了他不悦的皱起了眉。
　　“公子刚刚这一千两是底价。”黄艳秋出声提醒。
　　“黄金”
　　只听得四周一片惊呼，这是疯了吗？一千两黄金？那就是一万两白银啊！就为了一个青楼女子？
　　黄艳秋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掐了掐自己证明这不是梦“公子，你确定？”
　　“确定”
　　“还没有比一千两黄金更高的？”半响不曾有人答复“那今日这位公子便是我们紫樱姑娘的入幕之宾。那今日就到此结束，接下来的时间就祝各位爷与我们其他的姑娘玩得尽兴，各位也不必介怀，我们阁里其他姑娘啊个个也都是美艳动人呢。”
　　西厢房内，男子端着茶杯坐在屋里，不多久就有人推门而入，正是黄艳秋与尹碧落。
　　“公子，紫樱姑娘我已经给您带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黄艳秋退了出去，只留下尹碧落和他。此刻尹碧落换下红衣，穿着鹅黄色的罗裙，脸上也净了那些妆面。
　　“公子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吗？”
　　“你认得是我？”扒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惊若天人的脸。
　　尹碧落走上前将手中的衣服还给了他。“公子这般迷人自然是记得。”
　　“哪里比得上紫樱姑娘。”虽是淡淡的语气却隐含着薄怒。
　　“呵呵···公子还在记恨我那日骗了你？”尹碧落愉快的笑了起来，肩头颤动。
　　看得眼前的男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敢。”
　　尹碧落走到这房间里准备的琴旁坐了下来，开始抚琴。
　　“那公子不也骗了我吗？”
　　“我何时骗过你？”
　　“我让公子别来了，可你不也还是来了吗？怎么？知道今日紫樱姑娘要露面所以早早就等着了？如今见到了，可是有些失望？有些心疼自己的一千两黄金？”
　　尹碧落像个无赖，赖上了面前这位男子，还顺道调戏了两句。
　　“不曾，作为一个姑娘家你不该那般抛头露面。”
　　“你这人倒是好笑，记得上次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怎么？公子嫌钱多专门花一千两黄金来对我说教？如此，真是有劳公子费心了。”尹碧落不曾抬头只是抚着自己的琴。
　　许久，两人之间不曾说话，尹碧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戏虐的看着他，朝着他走了过去。
　　“怎么？公子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来听我扶一夜琴的吗？春宵苦短，公子就不想···”
　　“姑娘自重。”
　　“自重？我本来就是这青楼中的女子，我可与公子说了许多遍了，公子就不要再装假正经了。”说着手指轻轻绕着他的衣带，风情无限。
　　男子看着她突然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伸手一揽便将她搂入了自己怀中毫无征兆的吻了下去，在她的唇齿间徘徊。
　　“啪！”的一声，面前男子的脸上有了个巴掌印。“你干什么！”
　　“这不是姑娘所希望的吗？我不过是回应姑娘的希望罢了”唇角勾着邪邪的笑意，坏坏的看着她。
　　“我希望你个大头鬼啊！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这可是我的初吻你知不知道啊。”尹碧落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本来是想逗他玩玩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虽然前世她也和别人接过吻，可是···现在她可还是个小姑娘，又被人突然亲了当然生气了。
　　男子一时失笑看着面前这个像炸了毛的女子，当真是有趣“不是姑娘说的你是青楼女子吗？青楼女子本就是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不是吗？”
　　说完又对着尹碧落邪邪的笑了，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倒让尹碧落脸红了起来。毕竟这个男的长的真的还是很好看的她当然会不好意思。
　　“你···你···你···你不知道我只卖艺不卖身吗？你分明就是趁机吃我豆腐。”谁都知道她紫樱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可因姿色貌美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哦？那我还当真不知道。”男子一手支撑着头装作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狡辩！你这个流氓，变态！”一口气说完便夺门而出。
　　身后的男子倒是笑的开怀，天地都失了颜色。还没有人敢这么骂他的，这个女子当真是单纯可爱，又有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