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与桂子的仙侠传奇》金色阳光

77、第七十六训

　　问十年的时间代表着什么？
　　答案：乙女长成了熟女。
　　原本应该是长发，却因为嫌麻烦于是干脆剪成短发，穿着松垮垮的衣服导致整个胸口都敞开了一半，而与日俱增的内容物简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抽搐一下。少了原本还带点青涩的容貌，如今不但没有因为这样的身材而变得妩媚，反而比以往更加的有种整天保持在醉醺醺姿态的无业游民大叔的样子——
　　——这就是十年后的银时。

　　自从在那过于残酷的正魔大战过后，银时就很少呆在狐岐山了。
　　不过一旦在狐岐山，他每天起床后都会做一件事——去看看碧瑶。
　　碧瑶所在的房间是鬼王宗最重要的一个房间。房间不是很大，但是很冷，究其原因，是因为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座晶莹剔透的白色冰台，丝丝寒气，从几乎透明的冰台之上，飘荡起来。
　　而碧瑶依然穿着她心爱的绿色衣裳，安静地躺在上边，在丝丝飘起的白色寒气中，她的脸看去有些苍白，仿佛也透明一般，有冰凉的美丽！
　　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手掌中，仿佛与她的身体已经连为一体般的，是一只金色的小铃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凝望着这个世界。
　　每次银时回来后的第一件事都会去这个房间里看看碧瑶，也不管躺着的那个人是不是可以听到自己在说什么，银时总是面带笑容的把沿途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当故事一样的说给她听。
　　然后，每次说完后都会留下一句话：“是不是很羡慕我可以到处去啊？那么就快点醒过来吧？到时候我一定带你四周围去玩。”
　　明知道一个健康的活人若长期呆在这样寒冷的冰房里很容易寒气入侵，但小痴也还是坚持一天到晚的守在自己爱女的身旁看着她。也因此，银时每回所讲述的路上轶闻她也会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她从来不会去怪银时为什么一年里都没几个月是留在狐岐山。
　　鬼王也对银时时不时跑出去然后就迟迟不归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们都清楚银想做什么。
　　——银时在想办法去救碧瑶。
　　只要听闻哪里有什么奇闻，银时都会去查探一番。若觉得可能会对碧瑶有帮助，哪怕再远的路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动身前往。
　　只是，有多少次的希望就有多少次的失望。
　　即使如此，银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从来不会露出绝望的甚至是悲伤的情绪在脸上，反而是龙飞凤舞的在碧瑶的耳边描述着那些在路上遇到的种种事物。
　　托他的福，小痴从一开始绝望的神情慢慢的变得有点色彩了。
　　就连眼神变得空洞的鬼王也慢慢的恢复生机。
　　但即使如此，有一个人却一直没有原谅过自己。
　　他很清楚这个人的死心眼。因此从一开始要到处去查探的时候总会要带上这个人。但在陆续几次无功而返后，他不再跟银时一起出去了。
　　也不是他不愿意，而是鬼王把他留了下来，说要把天书传授给他。
　　他点头了。选择了跟在鬼王的身边。于是银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少年慢慢的开始蜕变。
　　这天，游走了两个月总算从外面回来的银时正准备例行的到碧瑶房间里时就遇到了这个人。

　　看着这个已经彻底从当年那个无知懵懂单纯的少年变成了如今带点暴戾、冷漠和一身沧桑的青年，银时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当初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呆在鬼王身边，而是硬是把他给带上。
　　但即使如此，在银时的眼里，他始终是当年在草庙村里见到的孩子——张小凡。
　　“哟，刚回来啊？去哪了啊？怎么感觉最近你跑得比我还勤快啊……阿勒？”
　　银时看到了跟在张小凡背后的高大男人，那一副狗一样的怪诞模样已经多久没看过了呢？
　　“定春啊！好久不见了啊！怎么今天这么好特地过来看我啊？”
　　“谁是来看你的啊？还有，我不是定春！！”野狗道人气呼呼的扭过一旁。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银时的错觉，总觉得他没有了过去那般的精力，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银时疑惑的看着他问道：“阿勒？定春你生病了吗？怎么好像很没精神啊？”
　　“你问问他都干了什么？”野狗道人突然指着张小凡大声的吼道。
　　银时扬了扬眉，看向了张小凡。
　　从那天起，张小凡便算是加入了鬼王宗。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越来越少，原本在青云的时候显得木讷少言的他如今更是显得淡漠寡言，直接变成了面瘫。不过也唯有和银时相处的时候脸上会柔和一点。
　　但也真的只是一点。
　　感觉到了银时的视线，张小凡对上了银时的眼神说道：“奉宗主的命令，我把炼血堂给灭了。”
　　银时一副“你逗我啊？”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喂喂，小凡，就算是老爹的命令，你也……”
　　“我不是小凡！”银时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小凡大声的喝停了，隐约之中，银时甚至还感觉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包裹着自己。
　　“那个名字我已经舍弃很久。我现在是鬼厉。”
　　曾经是青云的张小凡，如今是鬼王宗的鬼厉。眼前的男子如此表示。
　　银时看着他，然后慢慢的举起了手。
　　“啪！”的一下，银时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了个栗子。
　　“鬼个什么厉啊！就为了这么中二的名字，居然抛弃了老爹老妈绞尽脑汁为你想出来的包含着他们百分之一百二十愿望的名字？你泉下的老爹老妈可是会哭的哦臭小子！！”
　　张小凡在一瞬间似乎想吐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银时一眼后，便带着野狗道人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银时收敛了原本那浑浑噩噩的表情。
　　随着鬼王的教导，张小凡已经可以很好的掌控那把烧火棍而不至于让它暴走了，甚至也学会了如何去克制烧火棍上的邪气。这也是银时为什么会同意让他跟在鬼王身边学习的原因。毕竟当年的正魔大战时，张小凡就是被邪气的长期入侵下又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因此才暴走伤人的。
　　说实话，他当时的那个模样，银时真心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而张小凡因为碧瑶的事情而对银时一家感到愧疚。特别在接受了鬼王的倾囊教授后更是对他言听计从。而最近两年也不知道鬼王怎么了，开始逐渐在发展鬼王宗的事业上马不停蹄的奔跑了起来，竟然任命了张小凡成为了鬼王宗的副宗主，并且让他在各个的战场上做先锋主帅。
　　这些全都是趁着银时外出的时候鬼王擅自安排的。只能说老爹压根儿就是故意的！！
　　这次也是，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让张小凡灭了人家炼血堂。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把野狗道人给捡回来了，但是银时更多的是相信张小凡是依然留存着不忍和善意。
　　这是他的根性。
　　不过长期这样隐蔽性的行动洗脑也不是个头啊！
　　想到这点，银时果断的跑到了自家老爹那里。

　　“老爹！”
　　推开门，只见房间内鬼王、青龙还有鬼先生三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商讨着什么。
　　见到银时进来了，本是坐着的鬼先生站了起来对银时鞠了一躬：“银小姐。”
　　“哦，波纹桑！”
　　“……”
　　银时一直不愿意叫他“鬼”先生，总觉得有种心理和生理上的难以接受，于是总是叫他“波纹桑”。银时也向他解释过什么叫波纹，被严密包裹的脸上银时根本不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表情，只知道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缓慢的点点头。
　　“……既然银小姐觉得这么称呼我比较好，那就这样吧……”
　　语气中透露着万分的不情愿。
　　但银时根本就不在意，每次见到他也是这么喊。于是每回都可以细微的感觉到被叫这名字的人脸上的面纱抖动的模样。
　　见银时进来，青龙和鬼先生都退出去了，留下了这父女两人。
　　鬼王直接不咸不淡的呵责了一句：“没大没小，进来的时候不会敲一下门吗？”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啦！”银时挠着后脑勺吐槽着，眼光却是直接瞄在了鬼王的两鬓上。
　　白发更多了啊……
　　银时心里想着，收回了视线。
　　“老爹，这几年你灭的小帮派也够多了啊！别老拉那小子落水啊！明明也才二十几就一副老头子的样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啦！你真要玩这种灭国游戏什么的就交给那些无聊得都要开始长出蘑菇的那些人啊！”
　　鬼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对着银时道：“怎么，不忍心看到他变得越来越血腥残暴？”
　　“……关于这点我还能说什么啊？”银时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直接翘起了二郎腿，神情不屑的说道，“他都已经有外号了。”
　　血公子。
　　这就是外面的人对他的称呼。
　　道行强大，性子好杀噬血，手中一根“噬魂棒”（这个称呼乃是魔教中人私下所取）带领鬼王宗弟子纵横杀戮，灭门无数，人人闻风丧胆。所到之处遍布血印……
　　“这些到底是什么恐怖片的宣传语啊？银桑听了都快吓得哭出来了！！”
　　银时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没有。
　　鬼王笑道：“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逼迫他。”
　　“对，你是没有逼他！可是你暗示他了啊！”银时一把站了起来提高声量道，“你利用他对碧瑶，对我们的愧疚而使他为你所用！老爹！碧瑶的事情根本不关他的事！就算是要弥补什么，也应该由我来承担啊！”
　　“银子！”鬼王收起了笑容，看着银时说道，“你对那人偏袒得太过了！！”
　　银时皱起了眉头。这才是老爹的真心话。他不会称呼他任何一个名字，而只会叫他“那人“。
　　鬼王打从心里恨着张小凡。
　　现场沉默了一会，鬼王忽然笑了笑，道：“最近传说在西方死亡沼泽之内，有异宝出世，你可知道？”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看你没事就去那里看看吧。如果担心那人的话，把他带上也可以。”
　　对于鬼王的提议，银时吃了一惊。
　　见银时这惊讶的模样，鬼王似乎心情变好了一点说道：“我也不是无理由的就让你去的。听说这件事非但正道中人蜂拥而去，连万毒门、合欢派中高手也打算插手，至于总堂就在死亡沼泽附近的长生堂，更是当仁不让。我担心就你一个人会有危险。所以你去的话就把那人带上吧，另外再多挑一些资质好的弟子一起前往。”
　　“啊，久违的大杂烩啊……”银时嘟嘟囔囔着。
　　“所以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最好，给我带回那个异宝回来。当然如果你不去也可以，我就让他去了。”
　　“行了行了，我去就得了。什么时候出发？”
　　“毕竟你才刚回来，也不好马上出发。就三天后吧。”
　　“好吧……”银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松了松脖子，“正好，那我先去补觉啦！”
　　“啊，对了……”走到门口，银时回头望了鬼王一眼，“幽姨跟我说了哦，你已经很久没去看过碧瑶和老妈了啊！”
　　没等鬼王有什么表示，银时便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鬼王静静的看着门的方向，面无表情。
　　鬼王的目的确实希望得到那异宝。但除此之外最大的原因却是利用这次的机会让张小凡铲除长生堂。但就算银时知道而因此不把张小凡带上也一样，因为这次对付长生堂的人不仅仅只有鬼王宗，还有万毒门和合欢派。所以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其实银时并不介意去灭哪一门哪一派，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让原本那简单的孩子变得满身罪孽而已。
　　这是他所要去做的事情。
　　也是桂想要做的事情。

　　通天峰后山，祖师祠堂。
　　柔和的阳光照着巍峨的殿堂，显得庄严而神秘。祠堂里依然显得阴暗，那些长明灯火和点点香烛的微光，依旧祭奠着青云门无数祖先的灵魂。
　　在祖师祠堂前的空地上，一个女子闭目盘坐。原本被削断的头发也重新变回了原来的长度，此时被他以一根布条随意的束在一边。
　　没多久，一个身形略大的白色生物走到了他的身旁，举起了牌子。
　　【终于满十年了，桂先生！】
　　桂睁开了眼睛，看着伊丽莎白，脸上不悲不喜的点点头。
　　“走吧，是时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