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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一百八十六训 ...

  •   突然,只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幻术外面的云天河等人察觉到了法阵的不稳定,连忙击向了那些咒球,很快,这个咒术被破解了。然而咒珠下方的法阵却没遭到破坏,仍在缓缓地转动着。
      而就在法阵上,赫然出现了两个人——正是厉江流和欧阳明珠。
      至于柳梦璃、银时和桂的魂魄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厉江流伏在地上,左手抚胸,脸上现出极为痛苦的神情,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手指银时等人,怒喝道:“你……你们果然是有预谋而来的!说!!你们究竟是谁,为何指使人毁我法阵?!”
      桂:“我是你妻子!!”
      银时:“我是你妈!!”
      厉江流再次暴怒道:“还在这里胡说!!!!!”
      柳梦璃见咒珠已碎,然而地上的法阵却仍旋转如故,倒吸了口冷气,叹道:“好霸道的咒术,咒珠毁了,竟然也只是有损法阵,并没有将其彻底毁去……”
      欧阳明珠呆呆地站立着,看见丈夫受伤,站立不稳,急忙奔过去扶住他:“相公!你怎么样——”
      突然,欧阳明珠脸上露出极为恐惧和愤怒的表情,连退数步,指着丈夫:“不、不对!你的脸、你的脸我见过……你、你就是那一夜杀死爹爹的人!”
      男子那张已有些血色的脸庞霎时间又转灰白,强忍住胸口剧痛,向她温声道:“明珠,你莫要惊惶,听我解释——”
      欧阳明珠不等他说完,又惊又怒道:“你到底是谁?怎可如此唤我?!我的头、我的头好痛……”双手抱头,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只听一旁传来柳梦璃柔和的声音:“欧阳小姐,你且定一定心神,先不要多想事情。过去九年里,你一直沉眠于梦境之中,如今初醒,神思难免混乱……”
      欧阳明珠惊道:“九年?九年……难道说,这些年我经历的事,都只是一个梦?”她不安地看着梦璃,又惊道:“我见过你两次,你、你又是谁?”
      柳梦璃微笑着,尽力使她安下心来,说道:“欧阳小姐,你不要害怕,是钟伯托付我们将你救醒的——”
      欧阳明珠见她神情,心情略略平静下来,急切地向她问道:“钟伯……钟伯他好吗?还有我娘,我娘她怎么样了?”
      柳梦璃神情黯然,道:“欧阳老爷过世,你又长眠不醒,令堂伤心过度,已经去了……钟伯见你这些年一直不醒,带着你四处求医,机缘巧合,才遇到我们……”
      欧阳明珠痛苦道:“娘!怎么会这样?女儿对不起你……这九年之间,我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杀父仇人在一起……”
      厉江流见她悲痛欲绝的神色,十分着急,连忙温言劝诫道:“明珠,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我如今皆是魂识之态,千万莫要乱了心智,以致六神涣散!也万万不可走出此法阵之外!”
      欧阳明珠猛然望向他,眼神中尽是愤怒之意,颤声问道:“厉江流……你、你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恨的仇人,却成了我最亲的枕边人?!”
      银时和桂都震惊了。
      “咦?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两人本来是一对的,因为你老爹的棒打鸳鸯所以你家男人一怒之下才把他杀死然后强行把你拐进梦里恩恩爱爱吗?”
      欧阳明珠惊道:“怎么可能!!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的!!”
      瞬间,银时和桂都黯然了。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却是认识你的……”厉江流正视着欧阳明珠,突然缓缓说道,“明珠,你可还记得,渝州的城隍庙?你曾经在那里帮过一个重伤之人……”
      欧阳明珠愣了愣,继而深深皱眉。见状,厉江流苦笑一声,幽幽道:“你自然记不起来,那个时候的我蓬头垢面,身上满是脓疮,比最臭的乞丐还要脏。”
      他闭上双目,恨恨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是苗疆的大祭司,是族中最受敬重的人物,想不到被一个地位在我之下的祭司嫉恨,那人设下诡计,假托族长之命,将我从苗疆骗到了中原……就在半路上,那人买通许多高手,暗算于我,我虽然杀了数人,侥幸逃脱,却也身负重伤,挣扎着来到渝州,实在走不动了,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厉江流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一旁的路人只当我快死了,偶尔扔下一些残羹冷炙。哼,我厉江流是人,不是等着施舍的猪狗,苗疆的黑巫之术能咒杀活人于千里之外,我身为苗疆的大祭司,怎能受此羞辱?!”
      他语气极是森然,众人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柳梦璃不安道:“你、你难道……!”厉江流冷笑道:“不错,我将那些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众人哗然大惊,只觉面前之人,简直凶残狠辣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更替那些无辜丧命的路人痛心。慕容紫英义愤填膺,指着厉江流,愤然道:“你怎能如此残忍?他们好心相助于你,何罪之有?你竟然恩将仇报,反而害了他们性命?!”
      厉江流冷冷扫他一眼,森然道:“好心?在我看来,那些人不过是伪善而已,表面上装出一副菩萨心肠,其实还不是一样任我自生自灭!”
      慕容紫英怒道:“你——”心中愤慨已极,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厉江流不理他,忽地换了副口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幸福的时光,悠然说道:“我在城隍庙旁躺了一个多月,路过的那么多人里,只有一个女孩子,虽是千金小姐打扮,却不计较脏污,替我上药,还说要带我回家疗伤。后来,她果然请人驾了马车前来……只是,我无论如何不想再以那副模样见她,于是藏身树后,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恩德。”
      欧阳明珠脸色巨震,颤声道:“我、我想起来了,那一天,钟伯驾了马车去城隍庙,你却已经不在了……我没有救到你,你不必对我说什么恩德。可是,你、你为何要杀死爹爹,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说,这是为什么?!”
      厉江流抬首望天,不答欧阳明珠愤怒的质问,涩声道:“那天之后,我又修养了半年,伤好了大半,可族中大祭司之位已被那个奸贼所篡,我势单力弱,已不可能与那人相争。更何况,我欠那个女孩子一份恩情,也不想从此便走。于是我就在中原独自行走,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她一面,报答这个恩情。想不到……有一天,有个中原人请我降蛊杀死他生意场上的对头,对方死得越痛苦,他付的报酬越高。我在中原行走,对这种仇杀早已司空见惯,只需将蛊毒附于人身,夜半催动,片刻便能让对方受尽苦楚而亡,自己却不费吹灰之力。我见那个中原人给的报酬实在诱人,便欣然答应了他……”
      欧阳明珠尖声惊叫道:“难道、难道,那个中原人要杀的人,是我爹爹?!”
      厉江流神色灰暗,默默地点了点头。欧阳明珠发出一声悲凄的惨叫。
      “好、好,你就是因为这个杀了我爹爹。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将我困在这里,害得我娘早早故去?你说?!”
      厉江流脸露悔恨之意,叹道:“因为这一次所用之蛊十分珍稀,那天夜里,我才会冒险接近尸体,想将其收回。想不到即将功成之时,你却进到屋内……”
      欧阳明珠厉声悲道:“是啊,我看见爹爹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是毒虫,死得那样惨……厉江流!你好狠的心肠、好毒辣的手段!”
      只听厉江流仍在悠悠叹道:“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自己念念不忘的女孩,永远不会再原谅我,永远都会将我当作她的仇人……只可惜,我还没有通晓最高级的巫术,无法真正消去你的记忆,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你的魂魄禁于梦中,在梦里做一对恩爱夫妻,岂非胜过尘世里这许多仇怨?”
      欧阳明珠痛苦地愤怒道:“这九年来的恩爱不渝、缱绻情深……原来不过都是一场骗局,厉江流,你骗得我好苦!”
      厉江流柔声道:“明珠,你不必如此看轻自己。我已说过,梦虽是幻,对你的情意却绝无虚假!”恨恨地扫了阵外众人一眼,遗憾道:“只恨我一时大意,竟让他们损及此阵!明珠,你可知道,我——”
      欧阳明珠厉声打断了他,愤然道:“你错了!就算梦醒之后再痛苦,我也感激他们,让我不必在自欺中过一辈子!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
      厉江流默然良久,微微地叹了口气,又道:“明珠,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若恨我,尽管杀了我便是。只是你魂魄骤然被驱离梦中,须得尽快合于身体,否则会性命不保……让我帮你。”
      欧阳明珠咬了咬牙,连退数步,直退到法阵边缘,回身瞅着厉江流,轻声道:“是了,你说过现在我们都是魂识之态,我不懂法术,千万不要踏出这个法阵,踏出了……又会怎样呢?”
      厉江流大惊失色:“明珠!你想做什么?!”
      “厉江流,我虽恨你入骨,但不会杀你。你说你自己咒杀别人易如反掌,如今,轮到你也尝一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下,欧阳明珠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法阵边缘,轰然一声,地上仅存的光环也就此消失,欧阳明珠身体倾斜,软软地倒了下来。
      厉江流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咬牙飞奔过来,抱起欧阳明珠的身体,悲声道:“明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你为何要这么傻?!”
      怀中的欧阳明珠一脸嘲讽之意,轻笑道:“你……你害怕了?难受了?这样……岂非比杀了你,更让你痛心百倍千倍!”
      厉江流痛心道:“明珠,你这是何苦?!你死了,我一样不能独活,我们成亲之时,早就发誓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欧阳明珠微声道:“你说的……那都是梦……如今想来……不觉得可笑吗?”
      厉江流痛苦地摇了摇头,大声道:“不,明珠,我不管你怎么想,这九年的夫妻恩情,对我来说,却是真的,我厉江流一生只娶欧阳明珠一人!你若去了,我又怎么能独活于世?”
      欧阳明珠微微喘息,突然集中气力,厉声道:“厉江流……你想得太好了,我……不许你死,我要你活到阳寿尽时……每当想起这一刻,就受心如刀绞之苦……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报复……”虽然语音仍是断断续续,但话语中那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却刺得厉江流心里一痛。
      “还有……也不许你……伤害那些姑娘和她们的朋友……你我之事,不用牵扯他人……”
      厉江流怔怔地看着她,满脸的痛苦:“好,明珠,我答应你不寻死,也不向别人寻仇,你……可满意了?想不到,我厉江流和你夫妻九年,竟不知你决绝如此,论及心狠,我比不上你……”
      正如欧阳明珠所说,假的永远不能变成真的,事情的真相终究被欧阳明珠知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欧阳明珠对自己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是无论多少年都化解不了的。厉江流痛彻心扉,看着怀中气息渐渐微弱的欧阳明珠,听着她无比愤怒和绝情的言语,两滴泪珠,竟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忽然,怀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相公……”
      厉江流神色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问道:“明珠……你……是叫我吗?”
      欧阳明珠无力地点了点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声道:“轮回井边……我会在那里等你,等到你,才去投胎……这一辈子,究竟是恨你多一点、还是爱你多一点……到那个时候……我再……说与你听……”两眼慢慢闭上,眼角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明珠!”厉江流痛不欲生,然而欧阳明珠已经再也听不到他的话了。魂魄已散,她的形体也无法继续维持,厉江流眼看着怀中欧阳明珠的尸身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见。他仰天长啸,啸声中充满了痛楚之意,久久不绝。
      过了许久,厉江流转过身来,眼中凶光闪现,狠狠地瞪视柳梦璃、银时和桂。
      柳梦璃为他目光逼视,面露惊色,不由得退了一步。云天河三人心中一紧,连忙挡在柳梦璃身前,怒喝道:“你想做什么?!”
      厉江流一言不发,双拳紧握,剧烈地颤抖着,目露凶光。
      银时和桂却丝毫不在意的走上前,挡在了柳梦璃他们的面前,一脸轻松的看着厉江流。
      “哟哟!怎么了,儿砸?不服气么?”
      “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明媒正娶才是正道啊!没有摆酒也没有注册,就是因为你用这样的走漏洞的手段非法同居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形。现在你高兴了吧?”
      这回,厉江流并没有被他们所激恼了,而是恨声道:“哼!今日虽恨不得将你们锉骨扬灰,但答应明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不过,你们几个,此生若敢涉足苗疆半步,休怪我无情!”说完,他就欲转身离去。
      没想到,银时和桂却拦住了。
      “喂喂,儿砸!就这么走了吗?你打算去哪里啊?回老家吗?”
      “这可不行哦相公!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了,还回去做什么呢?”
      厉江流简直要气疯了,狠狠的瞪着他们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虽说我答应了明珠不会杀你们,但是不代表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无动于衷!!”
      “别这么暴躁嘛,小哥!”银时贼笑了两声,忽然收敛,淡淡的问道,“那位大小姐……死掉了啊?”
      厉江流沉默着,根本不想回答银时的这个问题。
      桂了然着,叹息道:“既然如此,我们有义务回去告诉钟伯这件事。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厉江流大惊,怔怔的看向了桂。
      桂看着他,合上眼睛淡淡道:“你也是希望……可以送你妻子一程的吧?”
      厉江流颤抖了,哽噎道:“我……可以吗?”
      “到底可不可以……在最后的最后,她不是回答你了吗?”银时轻轻的说道。
      【相公……】
      在最后的时刻,厉江流被欧阳明珠如此呼唤着。
      “明珠————”那一刻,厉江流终于崩溃了,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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