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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花不落叶不归（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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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四思房间的门虚掩着，玖太推门进去就看见秦末坐在床边，抛弄着手里能闪光的圆球逗得古歌伸长胳膊来回乱抓，张着小嘴傻乐。
听见声音以为是古四思，秦末做贼似的赶忙把闪光球放在古歌手里站起来，看清来人是玖太才又坐下，摸了摸古歌柔软的头发，笑着说：“刚才在门外听见小蚊子里面哭，我就进来了哄哄他。”
“可能是睡醒了没看到大人有点害怕”，玖太打开带来的保温桶，把煮得软糯的白粥盛在小碗里，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吹着热气：“说起来小蚊子是真乖，想我家小明这么大点的时候，那要是一睁眼看不见我，嗷嗷地就恨不得把房顶都给哭着掀掉。”
秦末把古歌抱在腿上，左手拖着古歌的小屁股，右手食指关节轻轻地按压脊柱：“骨头长，柔韧性好，像他爸，将来肯定是个大个子。”
“是不是大个子可说不好，你看古四思也就一米七五过些”，玖太摇了两下头，猛地发现话里的意味似乎不对，眼睛一亮大声说：“这意思是，你认识古歌他那个死鬼老爹？”
“不认识”，秦末一口否决，下意识地将古歌往怀里抱紧了。
玖太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端起温热的米粥拉过椅子坐到秦末对面：“我就说你也不可能认识，毕竟那人听思思说已经死了两年了，他不愿意提，我们也都不敢多问，就怕他伤心不是？不过话说回来了啊”，玖太顿顿语气，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秦末：“我说真的，老太婆不跟你说笑。秦末，你不觉得小蚊子和你长得有点像吗？”
“是吗？”秦末被戳了心里的某点，兴奋地扬起嘴角，捏捏小家伙肉呼呼的脸蛋，低头用下巴去蹭光洁的小脑门。古歌伸手推开靠近的大脑袋，笑嘻嘻地歪倒在秦末的怀里，开心地笑着一个劲儿地喊“爸”“爸”。
哎呦嘿，抱成一团的一大一小两男人，额头饱满，嘴唇微厚，笑起来两眼睛微微眯着就像暮春狭长的柳叶子，玖太心里暗叹一声，真是他娘的太像了。要不是她了解古四思那脾气，玖太就要当真以为秦末是上门追媳妇儿找儿子的。
“孩子叫你那么多声爸，不然直接当个便宜爹算了”，玖太搅着米粥，喂了古歌一口，心里琢磨着自己帮衬这俩一把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小孩子吃饭容易噎到，秦末也不敢继续闹着玩，松松地扶着古歌的腰，笑着说：“我像小蚊子的老爹吗？”
“像！”玖太吹吹米粥，又喂了一口：“抱着出门你不吭声，一眼看过去绝对父子俩。”
这个盘他是真想接，但就怕自己接不住。秦末侧头看着古歌，手指停留在小家伙的眼角，笑着轻叹口气：“沉香要是有孙悟空的本事，能从二郎神的眼皮下面偷走小狐狸和宝莲灯就好了。”
“扯什么呢？”玖太觉得自己和秦末的脑回路就不在一个次元上，怎么说着这事儿一下子又跳到了别的地方，关键是他说的话又驴头不对马嘴：“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扯什么神话故事，而且，你这段讲得也不对啊！宝莲灯本来就是沉香的，小狐狸也是沉香的朋友，不管沉香有没有孙悟空的通天本事，他们本来就属于沉香和二郎神有什么关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秦末一愣被玖太说的居然哑口无言。可惜没等他完全回味过来其中真谛，沉默了许久的电话在口袋里“嗡嗡”震动。
“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玖太追问。
“我要接个电话”，秦末从腿上抱起古歌放在床上，拿出手机走出房间。
葛琳的声音听着懒洋洋，浓重的鼻音像是一觉睡了二十个小时：“秦末，今晚要干活了。”
楼上新来的那两个房客是什么身份，常汀、古四思不知道实在是正常得很，毕竟他们连红城都没去过，又怎么可能见过人尖儿里的那两位，但对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擦刀的秦末来说，他们可就不陌生了。
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零星月光洒进来，常年拿刀的人指尖布满厚茧，一身黑色紧身外套的秦末将刀刃向外，手握刀柄两端反向施力，看似完整的长刀柄从中间分开弹出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美人？这美人毒着呢！秦末贱命薄得很，可消受不起他，”秦末想起了古四思对何琴瑟的评论咧嘴一笑，阴测测地哪有白天在川一堂插科打诨的混蛋无赖样。
“嘭嘭嘭”听到敲门声，秦末利落地抽出匕首别在腰间，双手逆向旋转将分成两段的刀柄又合二为一，一跃从床上下来，手提长刀轻步走到门前。
“秦末？秦大叔？”小明的声音透过木板传进来，“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是小屁孩儿？秦末松松肩膀靠着门，将长刀抗在肩膀：“我名字直接叫的？大叔个屁！叫秦末哥！再他妈的不长眼睛乱叫唤，老子就把玖太叫来了！”
“你不怕我奶奶唠叨啊？”小明翻了个白眼，没把他的威胁听进耳朵，毕竟从初次见面就吃了口水苹果，到厨房偷吃被抓现行，秦末在他心里压根儿没有地位这种东西。
小明清清喉咙，左右看了看没人压低声音说：“你让我进来呗？”
秦末：“我睡了。”
小明：“你现在醒了。”
秦末：“我没穿裤子，怕你进来引起自卑，身心受到严重打击影响未来发育。熊孩子，我这是对你好，你咋就不懂呢？”
小明：“说的跟你长俩似得。”
秦末手指摸着刀柄，嘿嘿一笑：“一套工具，两套分量。你懂？”
隔着门都能感受到从屋里往外喷发的污浊之气，小明摇摇头觉得像他这么纯洁天真的孩子还是站在门口比较好。
“你能给我再讲讲外面的事儿吗？”小明软下口气，终于有了求人的样子：“你讲的那些，我们班同学都可感兴趣了，这两天老追着我要听。秦末哥，我答应明天要跟他们说红城的事儿，你帮帮我吧。”
秦末：“红城的事儿你也敢随便答应？”
“拜托了”，小明在门口磨磨蹭蹭地哼唧半晌，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才说：“不然我到厨房给你偷只鸡？”
秦末听后一乐：“算你有心，记得今天的帐，我哪天馋了自然会告诉你。不过我也说得清楚，红城的事儿不知道，其他的故事倒能给你讲一件。”
“可是……”小明刚要争辩，就听里面的人说：“哎……不听算了，我去睡觉……”
小明赶忙说：“别别，秦末哥，你随便讲一个吧。”
秦末清清嗓子：“故事说混沌大陆马栏山上有个小孩儿叫红孩儿……”
“哥，故事是不是有点崩了？怎么着不也应该发生在咱们这馄朦大陆吗？”小明肚子里憋着不满，偏又不敢抱怨出口，害怕一争嘴秦末就不讲了，只得蔫蔫地小声提问。
“傻孩子，没见识。地方也好，名字也好无非都是个代号，代号叫什么重要吗？要你听的是这个故事”，秦末饶有兴致地拉了把椅子坐下，眼睛看着窗口的月光，笑着说：“这个红孩儿在马栏山是一等一的好孩子，不仅因为他聪明学习好，温和亲切有礼貌，更主要的是他爸爸的爸爸的叔叔，也就是他的曾祖牛魔王非常牛逼。为什么说牛魔王牛逼呢？当然不是因为他是牛才特有，而是因为他老婆——铁扇公主。这个铁扇公主就是玉皇大帝的妹妹，所以牛魔王是玉皇大帝的妹夫……”
小明听着秦末扯淡心烦，啧啧嘴接话：“但是玉皇大帝不喜欢牛魔王，铁扇公主就和他哥开始撕逼？”
“大错特错！要是那么个俗故事我还跟你讲？”秦末来了兴致也不生气，手指有规则地敲着刀柄接着讲：“玉皇大帝非常喜欢牛魔王，觉得自己妹妹找了万里挑一的人才。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村里来的牛魔王全家老少借着铁扇公主的东风直线飙升。不过也不得不说，可能因为他们家里都是牛，所以牛逼的就特别多，就比如说红孩儿的爸爸的爸爸，也就是红孩儿的爷爷，小牛魔王。混沌大陆呢？看着安定，实际上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两大天王及其周围衍生品之间的城池战争，就像当年牛魔王凭着脑子和肌肉令铁扇公主和玉皇大帝另眼相看一样，小牛魔王比他这个叔叔更猛更狠也更有手腕。这个坏胚子不急着打仗，他到了战场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拱火，让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发展成一场两大主城间的大战，结果东方和西王两大天王带着他们的小罗罗打的满头是血，等他们都打不动了，小牛魔王晃出来说‘哎呦，嘚瑟，嘚瑟继续打啊？现在咋不嘚瑟了？打怂了吧？’”
秦末忽然古里古怪的腔调十分破坏听故事的气氛，正在兴头上的小明就像是被人从头泼了盆冷水，忍不住说：“快算了吧，小牛魔王要是这么说，那肯定还得打起来。”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幽默呢？”秦末叹了口气，摇头继续：“其实谁也不知道小牛魔王说了些什么，反正两方面人收到他的信后就真的不打了，他们到了玉皇大帝跟前签了一封停战协议，到这里混沌大陆才真正进入太平年。”
小明大呼：“那这小牛魔王才是大英雄啊！牛魔王算起来也就是他旗下一个将军的分量。”
秦末赞同说：“对啊，牛魔王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已经一把岁数的牛魔王对子孙说：‘妖兽啦！老天不开眼啊！出孽障了！咱老牛家完蛋啦！’”
“为什么？”小明不明白了，小牛魔王明明是大英雄，这时候正常人不都应该对子孙说“你们都要向小牛魔王学习”才正常。
“所以说你是傻孩子吧”，秦末异常满意小明的反应，语调因为情绪激动而上扬：“玉皇大帝都干不了的事儿让你小牛魔王干了，那岂不是说玉皇大帝很愚蠢很没用，如此下去还有谁愿意听他玉皇大帝的？小牛魔王一根筋，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事实是东西天王还能活得逍遥自在，他却把自己的后路掐断了。所以牛魔王说牛家完蛋了，结果不到一年牛家就真的完蛋了。这时候牛逼吹的再大也飞不上天庭，于是就有了混沌大陆马栏山上的红孩儿，而不是天庭玉帝远亲红孩儿。”
小明：“讲了半天你也没讲清楚红孩儿的故事。”
秦末：“谁说我讲的红孩儿的故事？我讲的本来就是牛魔王和他侄子的故事。”
故事听得小明无比郁闷，他叹了口气决定明天还是自己胡编算了：“最后，我有一个问题。”
“问！”秦末爽快回答。
小明：“你说牛魔王的侄子叫小牛魔王，小牛魔王的孙子为啥不叫小小牛魔王，要叫红孩儿？”
“终于问了个有水平的问题”，秦末食指关节扣扣门，清了清喉咙：“不管是牛魔王，还是小牛魔王，他们是一身牛劲儿都给玉皇大帝打工，而这个红孩儿他能让玉皇大帝听他的，所以他不是小小牛魔王，他是红孩儿，混沌大陆马栏山上的红孩儿。”
小明听到这跳了起来：“窝草！那红孩儿岂不是比小牛魔王更牛逼！”
秦末笑：“所以说他是红孩儿！现在懂了？滚回去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