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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花不落叶不归(三) ...


  •   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被叫着名字怒骂还是头一回,陈默守听了微蹙起双眉,拉开椅子站起来,抬头看向何琴瑟:“胡闹。”

      这口气听起来可不像是责备,常汀琢磨着他是不是想说“淘气”,但是碍于某些人的面子才生生改成了“胡闹”。

      陈默守轻叹口气,离开位置准备要上楼 ,结果脚还没踏上楼梯,另一只花瓶就“咣啷啷”从二楼顺着楼梯扔下来。闹成这样了陈默守也不生气,温和的中年人微笑着摇摇头:“病还没好,怎么能不穿鞋就乱跑.”

      重点明显偏了,常汀张张嘴想纠正,可一想到楼上那位又有些发憷,陈默守虽看着是个好人,但真要惹了上面那位,杀人分尸或者活体掩埋这家伙妥妥都是帮凶。

      常汀脑子里的恐怖故事还没演完,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就见楼梯扶手上多了个人。

      “我说这位帅哥啊”,秦末用他那把包着破布的长刀在地上一挑,飞起的花瓶碎片扎在了何琴瑟身前的木质栏杆,刻意上挑的声音显得此人格外轻浮:“我们这川一堂是吃饭住宿的地儿,想活动手脚摆擂台恐怕您二位要出了云餮城才能行。再说了,打碎了店里的东西是要赔的,您看看这‘福禄寿’花瓶,上好的质地,精细的画工,怎么也得……”

      秦末顿了顿,伸出五个手指在空中晃了一圈:“五百!”

      破瓶子五百,他怎么不去抢呢?常汀默默在心里唾弃了一句,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秦末总爱粘着古四思,两人果然是一身铜臭格外有缘。

      薄胚子的瓷片在红木栏杆上足足扎进了半寸深,此人功夫应和他在伯仲之间,正闹脾气的何琴瑟一下子就冷了脸,向后退半步,攥紧拳头终于后悔自己没穿靴子。茴香镇明面上是禁枪|火的,现在手头没有蝴蝶|刀,真要是打起来他肯定是不占便宜,何美人拿不定对方的态度僵持在原地不敢轻易出手。

      陈默守向何琴瑟眨眨眼睛示意他放松,然后从钱包中数了十张大钞递给秦末:“两个花瓶,赔偿是一千。这位小哥看样子也是川一堂的老板……”

      “杂役”,秦末搓了搓手里的钞票满意地塞进上衣口袋,抱着长刀从楼梯扶手上跳下来,侧身走过陈默守身边,加重了语气:“我就是个打杂的,帮衬着老板看看店。这位先生,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秦末人穷志短最喜欢给您这样出手阔气的先生服务了……”

      秦末说着向楼上瞟了一眼,然后抹了把陈默守的胳膊,憋着坏笑装出一副柔弱:“全套服务都行……”

      “叫古老板来我房里,有些菜色要他做”,陈默守躲开秦末,脸色一僵低声吩咐。

      无耻!太不要脸了!还“全套服务”!常汀想起他那不伦不类的模样和说话口气打了个哆嗦,愤愤地擦干净桌子。就秦末那一身贱劲儿,武力值稍微低一点估计走不出云餮城就被打死晾干了,就像古四思要不是脑子够用,他那张出口不埋汰人就不舒服的嘴肯定早被撕成兔唇!

      挺好,贱人贱到一堆,般配。

      等着被秦末恶心的那股劲儿过去,常汀一甩抹布才意识到陈默守最后一句话:“哎呦我去!古四思会做饭?怎么我都不知道?”

      天快亮才睡下,临近中午本应是睡得最香的时候,古四思却紧紧绷着嘴角深锁眉头,梦里卢零枭带着人来了,古歌在他怀里正扯着嗓子哭。古四思咬了咬嘴唇拼了老命抬腿一脚,脚腕却被人抓了个正着。

      古四思一惊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另一个“噩梦”正玩味地抓着他的脚踝。

      “我以前听一个前辈说过这要是人美啊,连脚踝都比常人漂亮”,秦末松开手,一抬腿就坐到了古四思的床沿上。

      “你他娘的想说什么?”摸了摸古歌软嫩嫩的小脸,古四思拉过被子盘腿坐在床上。

      秦末笑嘻嘻地拍拍上衣,向前凑近几分:“刚刚有幸看了眼古老板的……”

      古四思黑着脸,两只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满嘴跑火车的秦末:“然后呢?”

      “想想看啊”,秦末摆了摆手,啧啧嘴说:“嗯……不寻常……”

      “脚踝骨有什么不寻常的?秦末,你拐着玩儿骂我呢?”古四思没好气地问。

      秦末摸摸刚刮过胡子的下巴,认真地点点头:“关键是骨头形状好看,多一厘米少一厘米都不是绝色……”

      这哪是眼睛啊,分明是X射线。古四思打了个寒颤,打断秦末:“秦末,你还有这变态爱好?”

      “你不懂了吧?”秦末抱着胳膊,一脸高深:“老话说庸脂俗粉在肤,真美人在骨。我只要看一眼这个人的脚踝,就知道他是不是个美人。”

      “变态,正常人都看脸,谁没事儿脱鞋脱袜子让你看脚踝”,古四思不以为然地扁扁嘴。

      “脚踝皮肉薄最好辨认”,秦末笑起来,又抹了把光溜溜的下巴:“古老板实在是我认得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没见识的东西”,古四思踢了脚犯花痴的秦末,扯开被子准备躺下再睡一会儿,嘟哝着说:“想见绝色大美人就到二楼去,房客何琴瑟那才是从脚踝美到头发丝。”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那位从脚踝美到头发丝的叫你去他那里”,秦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衣服扔给古四思:“说是要你给他做菜。古老板,起床走吧!”

      “日他娘的!”晚上的事儿、那两个人已经成了这词最直接的反应,古四思睁开眼睛,一个咕噜爬起来,抓着枕头砸向秦末,后知后觉地骂道:“谁允许你直接进我屋子的!秦末,你溜厨房溜惯了是吧!”

      不满归不满,到底是不能得罪的客人。古四思囫囵套上衣服,刷了牙,草草洗把脸便跟着秦末从后面出来直接上了二楼,轻扣陈默守与何琴瑟的房间。

      “荷叶凤脯、核桃粥”,何琴瑟手捧小杯依着陈默守,小鸟依人的模样和刚才大闹川一堂的气势差了整整一座炎睚城。

      陈默守没再翻菜单,上下扫了一遍古四思说:“古老板手艺好,菜色要清淡些,具体你来决定就好。”

      古四思点头:“喉咙发炎不宜再刺激,就吃些温和的食物。那就给您上一份菊花鸭片、一份银芽肉丝春卷,再加一碗荔香雪耳露。”

      “听起来不错”,何琴瑟嘴角一勾笑着在陈默守怀里蹭蹭,软着语调说:“我要睡一会儿,等饭好了,你叫我。”

      陈默守拍着何美人的后背,向古四思与秦末摆摆手。从房里出来,古四思挑起眼角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轻声说:“怎么样?”

      “好看,但没你好看”,秦末毫不犹豫地回答。

      被夸总是高兴的,古四思翘着嘴角明明是红了耳尖,却反口说:“秦末,你审美果然是有问题。”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秦末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丁点犹豫:“有人爱海鲜,就会有人爱土猪肉嘛!”

      明明是好话可是从秦末嘴里走一趟就变味了,古四思一挑眉:“几个意思?”

      “又想歪”,秦末下楼的时候跟在古四思身后,长叹口气:“你们啊,就是眼神儿不好,太容易被迷惑,看皮不看骨。”

      “哦,我懂了”,古四思一拍大腿笑起来,猛地回身差点撞在秦末身上:“秦末照你这说法,他日我要是死了化成一副白骨那就算得上风华绝代了?”

      “胡说八道!”秦末板起脸扶着古四思的肩膀,浓眉微蹙,声音也冷下去:“要是让我听见你开这种晦气玩笑,我……”

      秦末这人一旦不嬉皮笑脸,浑身自带杀气很是吓人。古四思缩缩肩膀,心里明白他平时也不见得多客气,但依旧点头如捣蒜,得了间隙小跑地钻进厨房。

      这两年的事情就像是积攒了几十年的洪水爆发,一波接着一波的事情件件都让人措手不及。卢常卫看了一夜加一上午的各地文件,好容易在午饭前处理完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卡在喉咙的米粒没咽下去,手边的电话就响起来。

      “从红城来的?”卢常卫扫了眼加密电话的特殊尾号,站起身快步走回他的办公室。

      他在红城的密探近来消息增多,但是能用到加密七星的却还是今年第一次。葛琳等了近半分钟才听到对面接起电话:“城主,摄政王陈默守与何家长将军琴瑟约一周前秘密离开红城,目的地不详,具内线消息可能是与何琴瑟小弟何陌有关。”

      如果说只是何琴瑟要出门找离家出走的何陌还情有可原,可是陈默守怎么也会离开红城呢?他这一走,红城里那些没用的老家伙失去主心骨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当今皇主如此依赖他的老师陈默守又怎么会同意他离开红城?再者,陈默守,异姓摄政王陈默守,这个混沌大陆一等一的贤臣忠臣如果没有皇主的同意,他绝对不会擅自做主离开红城。

      卢常卫没有对电话的内容做任何评价,他背着手在宽敞的办公室转了两圈终于有了些苗头,是皇主让陈默守离开的,有什么让他觉得危险的东西出现了,现在他需要他最信任的人来把它抹掉。

      卢常卫走回到办工作前,展开纸决定给天阙城的老朋友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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