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一

      大家好,我叫眉间尺,眼下跟母亲住在荒山的一间茅屋里,是这部小说的男主角。

      为什么我如此确定自己是男主角?原因有两个,第一:我有一个奇怪的名字;第二:我出身单亲家庭,从没见过父亲。

      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类型的小说里呢。倘依我个人的愿望,能在通俗小说中是再好不过的啦,千万别出现在纯文学小说里。有些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通俗小说借助虚构的故事带给人满足与慰藉,纯文学小说则是将社会与人性的缺陷夸张放大后给人看。所以说,哪一种故事的主角生活更幸福、结局更完满,不言而喻。

      怀着对作者意图的担忧,我长到了十五岁。就在十五岁转十六岁的那天晚上,家里突然开始闹起了老鼠。真奇怪,前面十几年都没有过这种事!我起来去对付那小东西,并用芦柴棒将它按在水缸里,想把它淹死。

      “等等,这老鼠来得不早不晚,偏偏今天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寓意?比如我家墙壁中藏着什么武林秘籍,从老鼠洞可以挖到?”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赶紧用芦柴棒将老鼠夹出来。在没有确认这是什么小说之前,我便抱定处于武侠小说的信念,做人要乐观些嘛。毕竟我住在一间茅屋里,古代背景下武侠小说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如此,我去挖老鼠洞不就行了,要老鼠干什么?”

      思及此处,我手上一松,夹出来到一半的老鼠又掉回水缸里,眼看就要淹死在里面。

      “会不会有个高人藏在暗处,用老鼠考验我是不是好人?貌似宅心仁厚也是学秘籍的必备条件。哎呀,我差点要与绝世神功错过了!”

      我急忙再次把老鼠救出来。可惜这回老鼠被淹的时间有些长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了绝世神功,我又守在边上等待几息。老鼠渐渐恢复一点呼吸,四只脚开始活动,翻起身就要逃走。

      “你逃了,我的神功哪里学去?”我情急之下,赶紧伸脚踩住老鼠,不让它逃走。未曾想用力过猛,只听得脚下吱的一声,再蹲下身去察看时,老鼠已经死了,口角还有一丝鲜血溢出。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我背后传来,吓得我够呛——“难道这其实一篇冤魂索命的恐怖小说?!不可能啊,哪有老鼠变鬼的!都是狐狸黄鼠狼什么的才对呀?!”

      “尺儿,你在做什么?”那个声音说。我顿时松了口气,认出是母亲的声音。

      “老鼠……”我指了指脚下的尸体,还在为不知是否会有的神功惋惜。

      “是的,老鼠。这我知道。可是你在做什么?杀它呢,还是在救它。”原来母亲一直都看见了。
      我没有回答……总不能说是在等待绝世高人传授武林秘籍吧?

      “子时一过,你就十六岁了。”母亲再度叹口气,“你这样的性情,可怎么报你父亲的仇啊。”

      咦?!

      这句话……标准台词啊!我知道了,原来这是一部以复仇为主线的小说。难怪母亲之前十几年从来没提过父亲,一定是为了今天!

      复仇代表着什么?

      武林秘籍、神兵利器、绝世高人、红颜知己……

      悬着十几年的心终于落地,感谢作者,这是一篇通俗武侠小说!老实讲,再不触发什么剧情,我都要以为自己身处什么探讨人性的重口味纯文学小说里,得跟母亲□□了。天可怜见,在那种小说里做主角绝对生不如死。

      想想将来快意恩仇的大侠生涯,我忍不住激动地浑身发抖,感到热血在胸中沸腾。

      “父亲的仇,父亲有什么仇呢?”我前进几步,追问道。

      母亲似乎会错了意,误认为我是在为素未谋面的父亲而激动,就将父亲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到激动处甚至哽咽起来。

      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客气,但硬要让我因为一个从未见过的亲人而伤悲,实在困难。没有日积月累的情感铺垫,我怎么能像母亲那样哭得出来呢?

      不过,在读者面前展现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主角形象也很不合适。所以我只得装出悲愤的样子,握紧拳头,微微颤抖着身躯,听母亲讲过去的事情。

      按照母亲口中的说法,父亲曾经是楚国最厉害的铸剑师(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春秋战国时的人)。二十年前,王妃生下一块神铁,父亲受命用神铁为王上铸剑。

      三年为期,大器终成。等剑铸好后,王上就像所有同类故事中的反派那样,过河拆桥地将父亲杀死,以独享那口世间无双的宝剑。也正如所有同类故事一样,父亲事先留下了那口宝剑的唯一克星:同炉而出的另一口宝剑。与宝剑一并留下的,还有父亲的遗言。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不错——遗言内容就是让我用他留下的宝剑复仇。

      母亲大概很有诗朗诵的天赋。她在讲故事时,语气抑扬顿挫,面部表情丰富,还用了很多常人说话绝不会有的修辞手法,比如什么“渐渐现出绯红颜色,映得一切都如桃花”啦、“大欢喜的光采”啦、“他的眼里忽然发出电火似的光芒”啦。

      我不知道作者是怎么想的,竟安排一个工匠的妻子说出这样有文采的话来。在古代,她的身份本应大字不识才对嘛。唉,如此一来,恐怕又要被“者也网”上某些考据癖读者指摘了。

      “你父亲的剑,我一直收藏着呢。”

      说着,母亲将床板掀开,用铁锹掘土,不多时挖出一柄湛青的长剑,在月色下泛着冷光,透着森然寒意。我用颤抖的手接过宝剑——这回是真抖,刚刚握拳握得太紧,肌肉发酸。

      等等,通常来说不是先学武功,再得神兵吗?没武功在身的话,宝剑再锋利又有什么用?

      “母亲,我们家有没有什么祖传秘籍之类的?”我满怀期望地问。

      母亲疑惑地反问:“秘籍,那是什么?”

      “就是教我内功、剑法的典籍啊。没有武功,空有宝剑怎么复仇?”

      “我们家没有那种东西——尺儿,你有了你父亲的剑,还不够吗?你那优柔的性情何时能改?”母亲试图教训我。

      ……哪有人光靠一把剑就能复仇成功的?楚王居于深宫中,边上还有近卫、大臣、侍从。而我连半点武功都不会,一个强壮点的男子就能打倒我,怎么可能复仇呢?

      仔细想想,这种安排也完全不合逻辑嘛。有这么一口宝剑,难道我不能学学伍子胥,以及这个时期的许多人物一样,去外国搬救兵吗?何必非要自己单枪匹马复仇?

      算了,武侠小说还计较什么逻辑?总之这是复仇主线的标准剧情。你看,刚听完回忆,神兵利器就到手。下一步我应该离开家,出去寻找绝世高人传功了。

      于是我只好拍着胸脯向母亲保证,一定为父亲报仇。

      母亲送给我一套青袍,让我明天一早出门寻仇。青袍,与白衣一样,也是大侠的必备装束。

      后半夜我怎样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历程:青袍磊落,宝剑如霜,快意恩仇,再加上些红颜知己……

      二

      第二天一大早,我肿着眼眶出了家门,又跟随卖菜的小贩混进了城。

      城里的人群很多,却都站着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不假思索,我向人群更密集的地方走去。人多的地方必然出事,出事必然有主角的戏份。知晓这一点是我作为主角应有的自我修养。

      人群已经密得走不动了,我还想试着往前挤一挤,却发现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开始跪倒。如潮水倒涌般。我也只好顺势跪倒在地上,抬头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队开路的士兵走来,后面是奏乐的仪仗队与各色官员,拖起灰尘……再往后看,我的心脏忽然开始狂跳:一辆黄罗伞盖的大车缓缓而来,上面坐着个白须胖子,是楚王!看到他腰间那把湛青色的剑,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跪在地上,我忽地全身一冷,旋即有烈火灼烧的感觉。右手不受控制地要去拿背上的剑,为父亲报仇。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作者冥冥之中的意志在引导我。

      停下!我还不会武功,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些士兵!作者你写的难道不是武侠复仇小说吗?说好的奇遇怎么还没来。

      我竭力压抑着自己心底的冲动,避免自己徒劳送死。

      然而书中的人物怎么能违抗作者呢?我的右手终究还是抓住了剑柄,双脚由跪转蹲,悄悄从人群的缝隙向楚王车驾接近。

      不要不要不要!我在心中呐喊着。

      忽然间,我的右脚被人捉住,整个人失去重心,摔了个倒栽葱,正好压到一个干瘪脸少年身上——那少年就是捉我右脚的人。被这样一耽搁,楚王的车驾便过去了,人群也渐渐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我心里其实对他很感激,亏得他在,让我免去哈姆雷特般的命运,但碍于我的主角形象,还是不得不出言质问他。

      “你压坏了我贵重的丹田!”干瘪脸少年抢先发难,“赔钱,快赔钱!”

      完了,遇上讹人的了。只听说有老头老太太会这么做,结果对年轻人失了防备。我头痛地想,其他武侠小说里就没有这种情况吗?等等,黄蓉!莫非这少年也是个易容的女子?思及此处,我看那少年的眼光都变了。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黑须黑眼,如铁铸般。他伸出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冷冰冰地盯着他。少年被他看得发毛,一溜烟就走了。

      看着疑似的艳遇离开,我还没说话,就被黑衣人拽住手——“跟我来。”他说,声音好像猫头鹰枭叫,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我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顺服地跟着他走。

      走到郊外一棵大桑树下,黑衣人停住了,转过头来硬邦邦地说:“眉间尺,是作者派我来的,我叫宴之敖。”

      “什、什么?”我张口结舌,“你是……”

      “我是作者派来的,叫宴之敖。”黑衣人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冷硬如铁。

      “你、你……”我打量着他:黑皮肤、黑眼睛、黑胡须、黑袍子——猛然间一个熟悉的形象跃然眼前,“不对,你是大禹!对,我见过你的画像!”

      “不对,我叫宴之敖。”黑衣人的眼神终于露出几丝慌乱。

      “骗人,你不信我这就去找你的画像——城里肯定有。”我确信地说,“黑皮肤、黑眼睛、黑胡须、黑袍子、铁一样的精瘦……”

      “无论如何,我在这部小说里就叫宴之敖!”黑衣人恼怒地打断我,“听着,作者派我来,是要取代你做这篇小说后半部分的主角。”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我呆在了原地。

      “你开、开玩笑,哪有半途换主角的小说!”我下意识反驳,“作者不能这么任性吧?”

      黑衣人,不,宴之敖瞪了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我?”

      “对,读者们对你很不满,说是从没见过这样优柔寡断的男主角,过了许多页还一事无成。作者本来想塑造一个从优柔走向坚毅的人物,可是他写到现在,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成功将你塑造完全了。为了销量和剧情发展,只好从《理水》里把我拽出来,顶替你当男主角。”

      “……所以说,你果然还是大禹吧?你自己都说《理水》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使命已经达成。现在,让我用剑斩下你的头,作为献给楚王的礼物。这样,我才能接近楚王,为你父亲报仇。”

      “你认识我父亲吗?”我问道。

      “不认识。”

      “认识我母亲?”

      “也不认识。”

      “那你报什么仇?”开玩笑,我就算不当主角也要活着呀,怎么可能让你杀我?

      “报仇是这部小说的剧情主线,你别心存侥幸了。”宴之敖干脆地说,“即便换了主角,故事也要继续下去,这是作者的意志。一定要将剧情进行到底。”

      “可是,作者这样就换了主角,也太轻率了。我的确一事无成,但这是因为作者不给我安排任何奇遇啊!我没有武功,也没有人教导,连白雨潇和青云道长都没见到。仅仅凭着勇气与剑,怎么可能复仇呢?”我急急争辩道。

      “好了,”宴之敖又恢复了冷硬的声音,里面流露出极强的信服力,“你不要忘了,我们这些人物存在的意义。终究而言,我们只是虚构出来的角色,要牢记‘三个服务’——为作者服务、为情节服务、为主旨服务。古往今来,那么多悲剧角色,还不是乖乖按照作者的安排踏上绝路?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让这部作品真正圆满,能受到读者的喜爱与赞誉啊。”

      可是……小说应该是为人物服务的才对啊。

      为了预设的情节和主旨,罔顾角色性格进行写作,这样的作者真是优秀的作者吗?这样写出来的小说真是合格的小说吗?真的会得到读者喜爱吗?

      人物难道不是小说三要素的中心吗?

      安娜·卡列尼娜之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我心中冒出。

      “一定要将剧情进行到底。”宴之敖的话回荡在我的脑海。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万千丝线垂下,束缚着我,束缚着宴之敖,束缚着整个小说世界。看似有生机的人物,不过是无数俗套定律的牵线木偶,泯灭了自我性格,一步步地按照预设的剧情在前进。

      我已无力改变命运,只好安然地看着宴之敖拔出自己背上的剑,砍下了自己的头,黑暗迅速占满了视线与知觉。

      希望这篇小说真的能进行下去。

      我死了。

      三

      “老师,您最新的稿件我已经看了。真是篇精彩的小说啊。尤其是最后在宫廷里,宴之敖一剑杀死楚王,畅快淋漓,就像是夏天喝了一听冰啤酒那样爽,我都要拍着大腿赞叹了!”

      电话那头,编辑热情洋溢地赞美着刚完成的小说最后一章。听到他的反应,我松了口气,右手下意识地玩着桌上的烟盒,打算挂了电话就借尼古丁的神力放松放松。

      “不过呢,我觉得还有些地方需要跟您商量商量。”编辑话锋一转,忽然道。

      “哪里?”

      “就是……这个篇幅方面的问题。”

      “怎么?我自认为语句很精炼,难道还有些冗长了?”我问。

      “不不不,恰好相反,我觉得您可以再适当增加一下篇幅。”编辑说。

      “这……需要吗?”我的手指还有些酸痛呢,这是昨晚赶稿敲键盘的后遗症。

      “哎呀,老师,您也是清楚的。篇幅越来越长早已成为当今小说的趋势了。网络上那些小说,能正常完结的都有几十万字、上百万字。一部作品,最后出实体的时候多得甚至能排满一层书架呢!”

      “可网络小说毕竟是以每天更新为基础的啊,日积月累,等过半年左右完结时,不知不觉就有很多字了。你们家的杂志是月刊,不一样的。”

      “话虽如此,现在的非网络小说难道不也是越来越厚吗?老师啊,我可是在为您考虑。您想想,稿费是按照字数算的,您多写些,不就有更多收入了吗?咱们两个合作许多年了,关系铁得很,所以我才会这样跟您说的。若换做其他刚出道的新人作家,我肯定让他们压缩字数,免得占据过多版面。”编辑用掏心掏肺的语气跟我说。

      我沉默了。因为编辑说得的确有道理。这毕竟是一个按字数算稿费的时代,而人总要生活的。长篇小说越来越多,专门从事诗歌、散文创作的人越来越少,早已是文学界的大趋势了。

      但我从未写过任何长篇小说。一来是妻子同样有工作,家里的经济条件还算宽裕;二来是我自觉没有掌控数十万字小说的笔力。

      “可是……我构思这篇小说时,并没有按照长篇小说来构思啊。大纲里的情节已经写完了,如果再去写的话也不知道写什么好了。”我犹犹豫豫地说。

      这次写《铸剑》,对我来说已经是篇幅的大突破了,结果在中间对人物失去驾驭,不得不仓促更换主角,实在是重大失误。所以编辑若是让我加情节进去,我只能忍痛拒绝了。

      “哎,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让您生加情节嘛。要我说呢,您只需在细节上多用些功夫就行了。”

      “细节,是说环境描写吗?”我皱起眉头来,“可这一篇已经是小说的最后了,想多插入些环境描写也不是那么容易呀。”

      环境描写,按照教科书上的说法,通常被用来推进情节、衬托人物性格、交代背景,是小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对于作家们来说,环境描写早已是公认的凑字数最佳选择了。因为如今没有读者会耐心地坐下来一字一句阅读,对于环境描写能跳则跳。既然没人看,那么作家们在这里灌灌水也无伤大雅。

      但环境描写灌水法也有其限制,那就是只能在小说前中期灌水。因为到了后期高潮时,小说节奏紧凑,环境描写都要为情节所用,实在插不进多余的闲笔了。尤其是我这篇《铸剑》的最后一章,已经到了矛盾最激烈时,哪里塞得进无关的环境描写呢?

      “不是,怎么说呢。”编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您这篇小说缺少一些……点,一些能让小说独到的、有别于其它小说的点。复仇过程固然看得很痛快,但是这与其它那些复仇为主线的小说没两样。”

      “你说得有道理。”我在电话这头皱起了眉毛,“我本来是想借复仇写出一个人的成年,就如哈姆雷特一样,可惜没成功,只好改成现在的样子。”

      “说实话,我在跟您打电话前特意咨询了主编。他倒是给我提了个好建议:眉间尺的头只被用作见楚王的通行证未免太单调了,不如让眉间尺的头去杀楚王。”

      “人都死了,怎么去杀楚王呢?”我困惑地说。

      “象征了复仇的决心嘛,死了都要复仇!”编辑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我塑造的眉间尺是个犹疑的人,没有这么强烈的决心,这不符合人物性格……”我无力地回答。

      “读者就是看个刺激嘛,不会在意这些的。哦,您是在担心评论家吧?放心放心,他们一定能看出眉间尺复仇的深层隐喻义,替您挖掘这样写的原因的。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小说情节的逻辑很重要吗?都推给后现代主义嘛,什么科学啦、逻辑啦完全可以抛诸脑后。”

      编辑滔滔不绝地在电话里说着,吵得我头昏脑涨,只得答应下来。多拿些稿费也好,女儿最近要报个补习班,据说都是一线名师,价格贵得吓人。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让我想想吧。”

      我开始考虑该如何写了……说是让我在细节上修改,分明是整个把高/潮进行修改嘛,我居然答应下来了。不过这样一来,字数倒是的确能增加许多。

      “还有,圣诞节马上要到了,我们杂志准备出一期增刊。您作为专栏作家,麻烦也专门写一篇文章,最好是《铸剑》的番外。写写楚王死后其他人的感想啦,下葬过程啦之类的,凑字数嘛,描写细腻些没关系的。增刊是加厚版的,所以麻烦您写得长一点,大概两面半的文字量啦。若是一章的内容不够写,两章也可以。”

      “好、好……”我无奈地答应道。

      四

      我叫眉间尺,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一个头颅。

      虽然死了,但是我还有意识。将我从黑暗中唤醒的是复仇的怒火吗?不,是作者的意志。醒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有任务要做——将剧情进行到底。

      <全文完>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