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那场雨》年年两条鱼

29、梦是假的，梦却也能成真

　　他颇有些懊悔刚才的闪开，意犹未尽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那里看到些她慌乱羞涩的景象，最起码是一丝异样也好，却没想到她倒似挺镇定的样子，依旧表情如故地继续写着划着，只是不抬头。
　　女人的坚定他算是初次见识着了。
　　紧接着他又暗忖道：“既然腿已经迈出去了，干脆趁热打铁算了，横竖不就是一个死字么？”
　　于是，在她演算完问的那道题，返回自己的课桌之后，他的心头陡地生出了一股子牛劲，迅即在本子上写下了其实早已成竹在胸的一首诗，然后装作问问题的样子递给了她。
　　她接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你是一枚通灵的宝玉，
　　亵玩不得，洁白无瑕，
　　晶莹的内核里，
　　孕育着美妙如画。

　　你是一杯驱寒的煮酒，
　　温在其外，情在其里，
　　灶台上炉火闪烁，
　　燃尽了夜归人的倦乏。

　　只需一声肯定的应诺，
　　我就敢——
　　与你牵手；
　　共走天涯。

　　他只看见她眼皮往上挑了几下，然后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把本子往他桌子上一放，便扭过了头，俯身自顾自地看起书来。
　　他内心更加没底了，甚至有些惶恐，生怕就此闯下祸端，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于是徒自坐在后面无聊地转起了钢笔。
　　其实，他此刻追求的也并非是鸳鸯戏水，更多的只是希冀能够相知相伴而已，只要她莫别花落他家就好。
　　当然了，他的这种想法是有些自私的，但，凡天下爱情，岂有不自私？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向窗外望了望，簌簌的雨滴像哽咽时的眼泪似的正断断续续地从天而降，把水泥地面打得深上一块儿浅上一块儿，楼前那几棵凋零的梧桐树，浑身也湿润湿润的，清新妩媚了不少。再看看对面的房子，远方的花草，后面的操场，似乎整个世界也都因为这老天的恩赐而显得不那么干涩了。
　　却唯独教室里的他，干坐在位子上，倍感失落。
　　望着那个原本熟悉，现在似乎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忐忑了一个下午，忐忑了一个晚上，一直忐忑到了第二天早上…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颇有些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上课下课、食堂宿舍，时间到了就去做，时间不到就耗着，总之，一切都跟应付差事似的。
　　而她，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该问老师时还问老师，下晚自习照常晚归，只是他们之间明显隔阂到了什么，没再相互说过一句话。
　　他一遍遍地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但失败了，他连一丝的正视都没有得到，这尤其让他感到压抑和苦楚。
　　他想，她还不如明白地拒绝让他死心了的好，何苦让他生受折磨，他甚至也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
　　有些事走错一步就无可换回了么？他内心自责道。
　　有一天吃过早饭回到座位上，许卓然翻开书桌，陡然看见了一张小纸条，瞬间心头闪过一个灵感。
　　他赶紧看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发生过的都不会仅仅是偶然，‘展卷有益，闭户自静，自我秉持，方能成功’，对你的期望和祝福都尽在不言中…”
　　不用说，这是沈思雨留给他的，想必她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也经过了几天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的心突地砰砰地，紧跟着感觉到血液上涌。
　　简短的几句充满才情的劝进之言，饱含了她的谆谆情意和殷殷期望，这不是她的应诺还能是什么？
　　只是她似乎在这应诺之后加上了某种隐含条件，但那是无所谓的，有了这几句话，他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有了这几句话，他仿佛就离成功不远了。
　　激动之余，他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她，只见她仍旧一动不动地，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好像全然不知道这一切似的，他也真是醉了——表里不一的最高境界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原来，梦是假的，梦却也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