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那场雨》年年两条鱼

20、少女般的悸动

　　1990年代末的内陆城市，交通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临县之间来往靠的还是三十八座的旧式中巴车，行进在双车道的乡镇公路上。车内简陋无余，冬凉而夏热，车身的每一次震动，也会引起手风琴式的单车门呼啦呼啦地作响，像极了卖货郎的一身行头。与后来的豪华大巴、的士以及配套的宽阔且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赶在放假时间，车内的人格外地多，加上大小的行李，沈思雨和几个同学就只有在车上站着的份了。
　　她静静地靠在后排一个座位旁，两只手半抬起护在胸前，凝视着前方。
　　这是她的一贯姿势，每当处于人群之中，她必当如此，或是出于敏感，或是为了安全，也或是纯净得不可侵犯，对于此，许卓然曾经这样认为。
　　汽车缓缓地开动，驶出了车站，驶出了市区，驶在了通往回家的国道上，也渐渐驶进了淅淅沥沥的冬雨里。
　　是的，刚出市区不久，车外就飘起了绵绵的细雨。簌簌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打在柏油马路上，很快就弄湿了地面，另有一些迎着汽车挡风玻璃撞了过来，滑出了几道水印，像极了冬日里情人的泪痕，惊得雨刷赶紧行动起来，不停地左右擦拭。
　　道路两侧稀疏的白杨树如浮光掠影般在沈思雨的心头一扫而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扭脸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细雨蒙蒙中的原野。
　　转眼间，高中时间已经过半，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度过这一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安安心心地考上一所大学，完成父母同时也是自己的心愿，但是，她发现她的既定方针可能已经被打乱了。
　　半年的相处和交流，她分明地感受到了他的热烈和诚挚。起初，她只不过是以为这个男孩子还不错——虽不算才华横溢，却也是文质彬彬、成绩出彩，不高大威猛，但也算是青春阳光、颇具幽默，如果能够在学习中引为参照，倒不失为一个自我促进的好方法。
　　只是，慢慢地，她就发觉他有些偏离了自己预想的正道。
　　起初，她也有过一丝的不安和抗拒。从小到大，她还没有想过要和某个男生有什么深度的交往，她也抵制和不愿在高中阶段发生所谓的爱情，因为，那样会影响她定下的目标和任务，会辜负父亲的殷殷期望。
　　可是，当她发觉自己的少女情感不可抑制地萌动了的时候，她开始变得爱瞎想、爱忧愁、爱关注。
　　那是平生第一个让她有些心潮澎湃的男生，坐在他的前面，她能感受到自己心房里少女般的悸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患得患失。但是，应该任由一切这么发展下去么？她的理想呢，她承载的希望呢？
　　凡人改变命运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靠自己的个人奋斗。“忍不得片刻寂寞何以能达正果”，这是她时常给自己的告诫。
　　那他呢？她渐渐希望他也能够做到如此。可是，从他的眼神中，她分明看到了桀骜中的不驯、洒脱中的冲动，这让她着实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