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里的那场雨》年年两条鱼

17、祖上出过贵人

　　临近过年，教室里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同学们之间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诶，思雨。”一次正聊天的时候，许卓然鼓起勇气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你们家的名字都是谁给取的？听着怪特别的。”
　　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不同，不过对他的某个用词倒挺感冒的：“你的名字才怪——特别哩！”她看了他一眼，“我出生时恰逢干旱，地里庄稼连续几个月滴雨不降，我爸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后来我弟我妹也跟着我来起，以图个年年风调雨顺、瑞雪兆丰呗。”
　　“我实话实说啊，你妹妹的名字还好，叫思雪，可是你弟弟？思风、思风，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哈。”
　　“我也感觉如此，可爸爸却说挺好听的，而且念多了就习惯了。你呢？也说说你的名字吧？”
　　“我啊？你们家才三个，我们家四个哪，以前给别人说我弟兄四个的时候，别人都不敢相信。我爸按‘人、安、志、卓’的次序给我们取名字，以期许我们人身平安志向卓远，我是老小，所以我叫许卓然。”他侃侃而谈。
　　他这个年代的人，兄弟两三个的已算稀有，何况四个？所以，他有时颇也自鸣得意。
　　“你经常给女同学说你家里事啊？”她轻描淡写地问道，声音并不大，以至于似乎就是在说给自己听。
　　“哦！”他听出了些眉目，“哪有，你啥时候见我在班上说过？别说是女生了，男生你问问有几个知道的？”
　　瞎，她这是在吃醋么？
　　“我告诉你，我们家还有很多故事呢，要不要听？”他故弄玄虚，准备掀房顶了。
　　“想说就说呗，反正今天没其它事。”她放下手中的笔，侧身的角度更大了些，看来想不说都不行了。
　　“在那个人分三六九等的年代，地主老财的后代们在村里的地位低下，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没人敢跟他们结亲家，他们只有通过换亲的方式互相成全。所以，他们教育起孩子来也往往比较实际，通常是平安啊、多福啊、专心学习啊之类的。”他细细地说着，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地主老财，你家是啊？”她好奇地问。
　　“嗯，我家解放前是方圆几个村最大的地主。”对于历史，他不知是该骄傲还是该躲避。
　　“那你家祖坟上还冒过青烟哪！”她眨巴着眼睛，语调中充满调侃的意味。“什么是换亲啊？”
　　“换亲就是三家地主之间相互嫁女，这样既保证男子能娶到媳妇，又不至于出现姑嫂是同一人的局面。”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隐隐地有一丝作痛，姑姑那时常忧郁的脸庞再次映入他的脑海。
　　小时候，姑姑每次回家走亲戚，都是一副满面愁容而又强作欢颜的样子，起初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就问妈妈，妈妈总是以“小孩子懂啥”把给堵回去。直到稍大一点之后才听说，原来姑父有很严重的“羊羔疯”，而两个表兄弟也多多少少得到了其父亲的遗传。
　　无数次地，他都在内心里呼喊：为什么，为什么男子的传宗接代任务要建立在女子幸福的牺牲上？
　　“哦，这个呀，我们那儿好像也有来着，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用太挂怀了。”发现我的神情不像刚才那般高兴，她不太明就以，但仍试探着宽慰道，“反过来，这不也说明你们家祖上出过贵人嘛，你应该感到荣耀才对，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