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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三 ...

  •   偌大的庭院,冷清而荒凉,阴气充裕,消退了人间所有的阳气。立在庭院正中,就像是穿越了时空,进入了阴曹地府。

      这样深远的幽怨,没有戾气横生的业障,仅凭死前一瞬的执念,那该是多么无奈的悲痛。

      国破,山河在。

      君已不成君,除了幽怨,又还能做什么?

      韦小宝缩在我身后,看着手里微微一星的灯笼晃了那么两晃,噗的熄灭,吓得跳了起来,扔掉灯笼即拽紧我的衣袍,哆嗦道:“道长道长,是不是鬼来了?”

      “皇宫乃是龙气聚集之地,就算有鬼,也伤不了人的。”我随口安慰着,看看四周的围墙,从包里拿出了罗盘,问道:“护国寺的高僧是什么时候来的?”

      韦小宝想了想,说道:“十三天前。”

      我低头看了看罗盘上如旋风般转个不停的指针,凌空画出一道符篆,覆于罗盘之上。

      指针旋转骤然停止,针尖指向东南一处,正是煤山方向。

      我轻叹一声,在罗盘之上按照韦小宝所报的日期,于卦数上连点数下。针尖微微一颤,逆势而转,十三圈之后,再度停止,仅仅只是一顿,便开始顺时而转,速度缓慢均匀,同时化出一片星星点点的金光。

      全无灯火的黑夜中,这星星点点的光芒,便如萤火虫一般,在庭院内飘忽游动。

      光点附着于地面,附着于宫墙,附着于山石楼阁,即连成一片,以微弱的金光,将整个庭院笼罩其中。

      韦小宝惊讶的看着身周的变化,抓紧了我的胳膊,颤声道:“道长,这是什么?”

      我答道:“既有人布阵引出山石记忆,我自然也可借此阵追溯看究竟是是什么人在作梗。”

      说完,微光的庭院门外,走进一个人,无声无息,从头到脚覆满了蒙蒙的薄光,却是个身着护国寺僧袍的沙弥。

      “哎呀,果然是护国寺的秃子。”韦小宝指着那沙弥,啐道:“我就说是那群秃驴干的吧。”

      我摇摇头,说道:“区区一个小沙弥,哪有这等本事。”

      韦小宝道:“可他明明就是护国寺的小秃驴啊。”

      “不。”我盯着那虚影的一举一动,察觉到他的左臂有异,僵硬的垂摆在身侧,毫无生气,更像假肢。

      如此身负残疾之人,本不该入宫作法,而护国寺的高僧,更不可能帮这样如此显眼易辩的人瞒天过海。

      这绝对是拿全寺的百年基业开玩笑。

      “此人绝非护国寺僧人”我下了定论,看那虚影在这庭院内驻足良久,流连忘返,想进屋去,奈何大门已锁,只能落寞的退下,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埋在了一旁的花圃里。

      我凑近前去,见着影子对着埋物之所,双手合十,似在吟念什么法咒,待他事毕抬头,再度流连了一番,才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俯身在虚影埋物之处翻找了一下,只从土里刨出了一枚发簪,伸袖擦净其上的尘土,见这发簪竟是纯金打造,做工精致,非民间所有之物,到像是明朝之时宫内女眷的配饰。

      一个独臂的假和尚,跑到宫里布了一个吓人的闹鬼大阵,还将一枚女子用的发簪埋在如此一个院落,着实稀奇。

      我以法力探入发簪,其内并无什么阵法依附,除了缠绕其上的执念,也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发簪。
      抬眼看看四周的灵光,虚影在门外不停晃动,来去皆是当朝的宫人们,再没有其他人踏足进此围墙。

      我操控罗盘,收了法力,在微光消失之后,打量了一下这座院落,问道:“你可知,这院子里居住的最后一个明朝的宫人,是谁?”

      韦小宝哆哆嗦嗦的说道:“听以前的宫女们说,这是以前长平公主的住所。”

      “长平公主……”我微一沉吟,低头看着手中的发簪,从独臂僧人想到了那个被砍了一条胳膊的可怜公主,略有些惊奇。

      难道,长平公主没有死?

      难道,真的是她回来报仇了?

      这怎么可能?

      一个金枝玉叶弱不禁风的公主,被砍了胳膊,无人救治,外加兵荒马乱,即便没有立即死去,也绝无可能存活于世。

      流血,都会流死的好吗?

      真是太奇怪了。

      我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猜测,可从发簪与执念着手,这引灵之阵所利用的,便就是崇祯皇帝与长平公主爱与恨。

      崇祯已死,千真万确。魂魄飘荡于皇宫内院,怨气受发簪的执念所影响,才会引得宫墙不断的回忆这两人之间最为激烈的碰撞。

      不论如何,能将发簪安置于此的那名僧人,总会与长平公主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不如让韦小宝想办法去护国寺查个清楚吧。

      正思考间,院外忽得飘来些许蛇妖周身的腥味,我看了身边牙关打战的韦小宝一眼,收起发簪,说道:“不早了,回去吧。”

      韦小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问道:“啊?这就完了?那明天皇上问起我来,我该怎么说啊。”

      我收拾好了家伙,缓步走出了院子,说道:“皇上问你,当然得实话实说了。有人在宫里招鬼,就这么说。”

      韦小宝咋舌道:“就这么说?能行吗?”

      我一笑,说道:“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怎么说,那便是你的事了。”

      韦小宝撇了撇嘴,说道:“那他要问起是谁在招鬼呢。”

      我抄着怀说道:“我只是个捉鬼的,破案这种事,不归我管。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吧。”

      韦小宝一怔,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刚要说话,我一甩拂尘,以尘尾封住了他大张的嘴,说道:“别耽误了,赶紧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去煤山作法事呢。”

      “梅……梅……煤山!?”他大惊道:“你这就打算去把崇祯皇帝收了?”

      我摇头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即便死了,还是个皇帝,有天子之气护身,我如何能收。只是见个面,劝一劝,若是他懒得听我啰嗦,你不如让皇帝跟他来个天子之间的较量好了。”

      韦小宝半晌没接上话,一直跟着我走出大老远,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把小玄子拖下水?”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他占了崇祯的国与家,难道不应该去给人家道个歉,安抚一下吗?”

      韦小宝又是一阵语塞,说不出话,只剩两眼不住的往我身上翻白。

      察觉到妖气淡去,再无人跟踪,我小声的提点道:“韦香主,记得自己的身份,莫要跟皇帝走太近,须知,就算你不是天地会的人,伴君如伴虎,你应该明白吧。”

      他脚步微微一顿,神色略微一阵慌乱,立即低下头,低声答应道:“我懂了。”

      我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说道:“你小小年纪,便要担此大任,着实难为你了。”

      他摇摇头,忽而抬头笑道:“只要道长能尽快把太后那满院子的老妖怪给解决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一笑,说道:“明夜,我会在煤山招鬼,你只需带皇帝前来,不要惊动任何人。毕竟咱们要对付的是太后,有些话,咱们不方便说,但可以借鬼神之口来帮忙。只要皇帝对太后的身份起了疑心,什么都好办。”

      韦小宝重重的一点头,说道:“我会带小玄子去煤山的,一切就有劳道长了。”

      我轻抚胡须,瞧了一眼慈宁宫所在的方向,虽有结界笼罩,却无任何法力流转的灵光,涌现在外。

      此妖以人间寻常的符篆只怕难以收付,所以这一次又得出剑了吗?

      皇宫大内,不太方便啊。

      寻思了片刻,只能把皇帝推出去做挡箭牌,谁让这是他的地盘呢?

      “走吧。”我不再流连,快步而行。

      将韦小宝送了回去,顺道与双儿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唠叨,便自行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白天一天无所事事,本以为皇帝会找我过去问个话什么的,可这小朋友到底是一国之君,居然十分沉得住气。

      仔细想想,皇宫闹鬼,与政局动荡,作为一个英明的皇帝,明显会关心后者多一点。

      他的职业是治理国家,又不是收妖抓鬼,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已找了我这个职业抓鬼的道士来解决问题,过程如何不重要,他只看结果就行了。

      所以,韦小宝能不能说动皇帝半夜去煤山找崇祯谈心,真是一个未知数。

      傍晚时分,我十分规矩的做足了排场准备,扛着一大堆东西来到了煤山。

      法案,香炉,招魂幡之类之类纯粹用以撑场面的道具,就足足整理了大半个时辰,待到这堪称舞台的门面功夫做足,我盘膝入定开始等韦小宝和皇帝的大驾光临。

      作法招鬼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乎,一到半夜,这皇宫内院,我行动自如,只要不惊扰宫里的住户,随便去哪都不会有人阻拦。

      当然,半夜是妖魔鬼怪的天下,闲杂人等不会出门,连巡逻的侍卫都减少了大半。

      鬼这东西,毕竟是人人都会惧怕的所在。

      月上中天,夜已深沉,崇祯的鬼影不在他上吊的歪脖树上,引灵的法阵早已令他摆脱了死地的束缚,进入皇宫内院,无意识的到处游荡。

      阴风渐起,死灵活跃起来,失去了那枚发簪的指引,一时之间,在皇宫之内,到处都能看到灵火的朦朦的微光。

      估计,今晚上要让侍卫们撞上,十有八九又是一场鸡飞狗跳吧。

      我看着那些鬼火的动向,将其所驻留的方向,一一记在心里。

      引灵之阵需带有执念的凡物为凭借,将那些东西取走,便等于斩断了鬼魂与山石之灵的关联。

      破这种阵法,实在不要太简单。

      不愧是连凡人都能玩得转的阵法啊。

      这玩意,到底是谁发明的,着实太没有意义了。

      夜风之中,有人接近,听动静,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当该是韦小宝和康熙无疑了。

      好吧,表演时刻到了。

      我站起身,以拂尘掸掉周身的尘土,开始一本正经的上香祷告尽可能帅的瞎比划。

      凡人评判一个道士或者和尚法力高深的与否,基本就是作法事的动作漂不漂亮,有没有行头。

      而实际上,遇到任何妖魔鬼怪,一剑劈下去,灰飞烟灭,简单粗暴,比什么都管用。

      生死交锋,谁会给你时间给你机会让你去上香告天地神灵,于是乎法事的那一套多半告的不是天地神灵,而是这些急需要安慰的凡人。

      你不瞎比划点动作,闹出点大的阵势,还真对不起这些人殷勤期盼的那一张张脸。

      虽说这些花架子,确有骗人的嫌疑,可这不是为了混饭吃吗?只有投老板的所好,尽心尽力的表演了。

      一套剑舞比划下来,我听到不远处的黑影里两个孩子在小声的嘀咕。

      “看到没看到没,这道长果然法力高强吧,看这剑法,真是太厉害了。”

      “厉害到是厉害,可看来看去,只有他一个人在比划,你说的鬼呢?鬼在哪?”

      “别急啊,再等等看啊。”

      “朕明天还有公务。”

      “皇上,别急嘛,这位道长说了今天要收鬼,就一定会收的。”

      “哼!他要收不了,朕明天就要他人头落地!”

      “哎,皇上,别呀。你看你看,喷火了哎!”

      “哼!”

      树丛后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清楚落入耳内,我略觉好笑,放下木剑,转而抓起一把糯米,撒在那棵承了明末天子的老槐树下。

      捻起一张书写好崇祯生辰八字的招魂符篆,以法力催动之后,大声吟念道:“大明思宗朱由检,速速归来!”

      话毕,指尖投力,将符篆直直的弹上树干,贴服于树身。

      咒文脱离小小的符纸,迅速沿着树身攀爬,遮掩了这一方土地,牵引聚集了此地唯一一个符合要求的鬼魂。

      青碧的灵火,在树下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落魄的如同一个乞丐,就如此死鱼一般吊在树上,随风微微摆动。

      朝堂之上号令天下风光无限者,是为帝王。

      眼前这个满眼血丝的吊死鬼,也曾是个帝王。

      生前的世界,与死后的世界,完全不相干,皇帝如何,乞丐又如何,一旦身死,皆一样。

      “谁在唤朕?”

      鬼皇帝吊在树干上,耷拉着脑袋,脖子歪斜,发丝凌乱的覆盖于面上,只露出一双快要爆出脱眶的眼珠。

      我理好道袍,朝着他恭敬的弯腰行礼,应道:“贫道玄贞,见过陛下。”

      “何事?”鬼皇帝继续询问,声音苍老而又疲惫,与他死时的年岁,并无半分相符。

      我答道:“时过境迁,陛下应去转世投胎,何故流连于皇宫内院,惊扰活人?”

      鬼皇帝的身躯猛然摇晃,狂风立时大作,呼啸的风声之中,他斥责道:“什么惊扰活人,胡说八道!朕明明听到长平在唤朕!”

      我继续问道:“既是公主在呼唤陛下,那陛下可曾找到她?当年陛下一剑下去,斩断你与她的父女关联,既已身死,前尘因缘皆断绝,她早就不再是长平公主了。”

      鬼皇帝愣怔了片刻,一直流转不断的阴风亦忽然消失无踪,静默良久之后,他周身爆出猛烈的阴风,吹得周边树木吱呀作响,似被这风中的咆哮所惊,闪躲求饶。

      我注意到了藏在树后的那俩小鬼,被风吹得几乎站立不稳,便捏出一个法诀,张出了一道隔绝流风的结界。

      屏蔽了外界的气流,风是停了,阴寒却弥漫开来,顺着脚底涌上心头,刺骨的心悸。

      皇帝变成的鬼,发起脾气,也如此威武霸气。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你胡说!她生是我朱家的人,死亦是我朱家的鬼,她是朕的女儿,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朕的女儿!”

      垂吊在树枝上的鬼皇帝,猛然下坠,脱离了枝干,蒙在面前的乱发被鼓足的阴气激得无风而飞,张牙舞爪一般。

      鬼魂没有实体,皇帝变成的鬼魂也一样。

      崇祯看似威猛的落下地,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我立于原地不动,安静的看着他,见他狰狞了一张本就面目全非的脸,怒气冲冲的咆哮道:“长平呢?你把长平弄到哪去了?朕活着的时候,你们这些天下人,全都负朕而去!连朕死了,都还要让朕不得安心!为何要与朕过不去!为何要偏偏与朕过不去!?”

      他陡然伸长双臂,惨白的手指尖,锋锐的指甲如同利刃一般,猛然朝我抓了过来。

      我一拂袖,桌上木剑已执于掌中,剑尖点上他的咽喉,剑气已罩住了他的全身。

      他动作一顿,杀气忽而消失无踪,后退数步,颓然的靠在了树干上,喃喃说道:“朕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

      我放下剑,说道:“既然什么都没有了,为何还要流连于人世?这天下,早就不是你的了,还在皇宫里飘荡,除了触景伤情,你又能得到些什么?”

      崇祯呵呵苦笑了一声,说道:“朕在位之时,殚精竭虑,日日都在忧民,忧国,忧这天下。可到北京城破之日,所有人都背弃了朕。民负朕,国负朕,天下亦负朕。他们错信了李闯这贼子,竟由着他将我大明百年基业,断送于满清鞑子手中。朕为亡国之君,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能魂飞魄散,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围着这一棵树打转。朕也不想去那皇宫游荡,可长平在唤朕,朕不得不去。那宫里有吸食鬼魂的妖魔,她会有危险,朕必须要去救她!朕活着的时候,保护不了她,死后,说什么也定要护她周全!”

      本还在想着要如何从崇祯那里套话,引出那一窝蛇妖的事,却没想到他居然自觉自愿的说了出来,着实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整了整衣袖,说道:“皇宫有天子坐镇,怎会有妖怪?”

      崇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本为出家人,怎会也如此相信真龙天子这等无稽之谈?做了天子如何?没做天子又如何?一样会生老病死,一样会无可奈何,便连做了鬼,也一样会被缚于死地,不得脱身。你且看看朕,这般模样,可还有半分天子之尊?什么真龙人神,都是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那皇宫之中,每年要死多少人,有些个妖魔鬼怪,又有什么稀奇。朕当年,不照样也着了陈圆圆那狐狸精的魔,看她一眼,便失却一座城池。虽及时将她赶了出去,却听说,吴三桂为了她放清兵入关,占了我大明山河。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那狐妖不灭我大明,终不死心。而现在,清庭倒行逆施,屠戮大明子民,自然也会有天谴,宫里藏着妖魔,实在正常不过了。”

      我微微皱眉,说道:“你这番话,前面听着好像挺像回事,后面怎么又感觉那么不对劲。你的江山,一会说是李自成亡的,一会又说是陈圆圆亡的,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人负了你,到好像大明会亡,真的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这就是你身为一国之君的觉悟?明朝的江山,姓的是朱。不管什么原因,你没守住,就是你的责任,找这么借口,有什么用?自杀亡国的,古往今来大概也只有你一个而已。你都说了没脸去见你的祖宗,还东扯西扯的有什么意思?”

      “你……”崇祯怒而想要争辩,一看我桌上的木剑,又及时的退却,叹道:“罢了罢了。与你一个鞑子皇帝的臣属,有什么可说的。想灭了朕,动手便是。朕早就等着魂飞魄散的这一天了。”
      我一抄怀,好笑道:“你一看见我拿剑,有多远便躲多远,这话,骗谁呢。说实话,我今日,并不是来收伏你的,毕竟我也曾经大明的子民,对你,该有的敬重必应有之。只不过,现在的皇上要我解决宫里闹鬼的事,若是今晚解决不了,明日就要我人头落地。贫道只是个出家人,这些家国大事,说的没心没肺点,是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天下不管跟谁姓,都与我无关。然而,这脑袋,却千真万确是贫道所有,掉了,就没了。还请陛下放下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执念,转世投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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