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至佛罗》从今

31、那些不可缺少的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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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徐徐吹开透明的纱质窗帘，宽大沙发的两边，分别有两个身影，一个倚着沙发扶手边看书,另一个歪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佛罗。”静默的空气里飘起了一朵有些幽怨的云朵，佛罗闻声看过去，只见沙发那边的那人微阖着眼，白净的脸上带着深重的疲倦，眼睫毛遮住的那两片黑眼圈颇让人心疼。
　　她慢慢靠过去，把那个疲倦的脑袋揽到自己的肩膀上，放下书，轻轻拿起那双手，顺着关节慢慢揉起来，昨天半夜快要下班的时候来了个急诊，整整一夜自然是没有休息，清晨才回来，早上一起来看见沙发上那个累瘫了的人，心底涌过一阵酸涩心疼的潮水。
　　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爱的人，而他正在为他所爱的事努力，此刻站在他身边似乎才是最好的办法。
　　呼吸慢慢沉稳下来，佛罗的手指不经意搭在了他手腕的脉搏上，那心跳顺着血液，一声声，沉重而动听，她的唇角不由得慢慢弯起来，只为了这短暂的一瞬。
　　她也轻轻闭上了眼睛，跟随着耳畔的呼吸号角沉入绵长的海洋里，去探寻那深处隐藏的星光。
　　风抬起调皮的手，翻开了那本摊放在沙发上的书籍，于是故事到了新的一页。
　　岁月也悄无声息的走着，在海滩边上留下一个清浅的脚印，又被拍到岸上的潮水给覆灭。
　　开始就是为了那一点隐约光亮，才走到了这里，没想到却不经意间踏上了另一条路，更没想到的是，重新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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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抬起眼睛，仔细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西装革履，典型的青年才俊，更何况还有优良的家庭背景，要是按照现在的选择标准来看，他绝对算得上是上乘品了，只是这种把人当做货物来进行评价的方法总是太欠缺人情味。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样子，算不上飞扬跋扈，却是足够的傲气，天之骄子的感觉。只是那时的他们都还穿着校服，还没有学会从一个人的外表来评判人的身份地位，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却没怎么细究，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同学来看待。
　　没想到人转眼一变就成为另一个样子。
　　“看来你遇到了一个好姑娘。”那人慢慢看向她的眼睛，泛起一丝波澜，以往的张扬都被小心的收藏进去，只觉得耀眼，却又带着一丝陌生之感，突然开始怀念起那个过去的李佳航了。
　　他轻轻笑起来，竟是别样温柔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慢慢转着那枚银圈，发散出温和不刺眼的光亮。
　　谁能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还会这样坐在一起，不再是谈天论地，却开始怀旧的追忆起过往那些共有过的记忆，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以及那个班级体里单纯的笑脸。
　　“我怎么觉得现在像是在做梦，总觉得一觉醒来，还要去学校上早自习。”他品了口咖啡，已经成熟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有些诧异，又慢慢的敛藏起来，笑道，“也许这真是一场梦。”
　　一场我们都还抱着不同想法的梦，有人愿意永久的沉迷其中，不愿意醒来；而有的人却辗转反侧，被一些噩梦和痛苦的过去纠缠不放，情愿来到飞速流失的现在。
　　佛罗的眼底透射出那张沾染了一些迷惘的脸庞，转眼间快速的转变成一个精明的商人，却还是能看出当年那个少年的痕迹，尽管每一个边角都被对月打磨，尽管心里装载了不同的心事，尽管身边站在不同的人，可他还是那个把善良的光藏在心底的李佳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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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年过节免不了的事情，对于清扬来说是催婚，对于佛罗来说是生子。闲赋在家的舅舅舅妈看着别人家一个个水灵灵的娃娃羡慕得不得了，可眼看着家里的这两个，一个说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一个说要和老公商量，只能长叹一口气。
　　好不容易佛罗怀孕了，舅妈就着急忙慌的把她接过来，说要好好调理她的身子；再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来了，抱着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就舍不得松手了，星辞来了几趟才连人带娃接回去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没得到，而是得到过。
　　这之后，舅妈就开始了对清扬的言传，天天念叨着自己是个苦命的女人，天伦之乐都不能享受，儿媳妇也没怎么见到面，在家的清扬简直是如坐针毡，似乎自己是个什么狠心的儿子，难不成是他把她的儿媳妇收起来了不成，宛云去国外出差三个月，总不可能天天搭飞机来这吧？更何况她还经常打电话来问候他们的呀。
　　也许是舅妈的念叨有了效果，也许是星辞天天晒娃有了效果，清扬飞去外国了，没等几天就回来了，舅妈奇怪道，“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学校要开课题研讨会。”清扬镇定的回答。
　　没等几天，宛云就被清扬带回家了，支支吾吾要说些什么，晚饭之后才说清楚，他们在国外结婚了，舅舅舅妈这下可坐不住了，连个结婚仪式都没有怎么行，急忙招呼了起来，两个主角全然被丢在了一边。
　　结婚典礼之后，宛云声称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舅妈一个激灵，想着是不是她的孙辈要来了，又着急忙慌的带着儿媳妇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笑都止不住，到家只能揉了揉酸疼的脸颊，说着自己终于是盼到了。
　　佛罗和嫂子聊天之后，盯着清扬半天没说话，后者无奈道，“老盯着我干什么？”
　　“你真是太腹黑了。”三天之内就解决了人生两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比不过星辞。”佛罗被这一句话噎得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再一想，星辞绝对是被清扬这厮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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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早之前就想过小孩的小名就叫菠萝包，接着两个人似乎就以为自己解决了真正的名字，到了出生登记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这件大事，翻着翻着字典就忘了本来目的了，两个人讨论起了那些生僻字眼，感叹起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明天就到了必不得已的时刻了，浓黑的夜色里，菠萝包许是白天玩得疲惫极了，闭着眼睡得很是香甜，佛罗看着那张圆鼓鼓的小脸，怎么还真有点像菠萝包了？
　　至于这个外号的起源，还是因为周六去超市的时候遇上了打折，于是拿了一大堆菠萝包，没想到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味道，之后每天的早餐就变成了这个，搭配一杯牛奶简直是人间美味，甚至还定下了孩子的外号，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菠萝包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两个太随便的父母。
　　从登记处回来后，星辞一把抱起那个坐在摇篮里笑呵呵伸出手的菠萝包，“从今天起你就有新名字了，许长乐。”
　　他像是知道什么意思似的，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没长齐的牙齿，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这个世界，全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
　　而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两个人在去的路上想到的，星辞突然盯着路边的一个横幅看了起来，半晌恍然大悟道，“我想到了。”
　　等菠萝包长大之后，他们会笑着对他说起这件事，也许他会觉得太仓促太随便了，但那简单的两个字却蕴藏了父母最平凡的祝愿，许他这一生的长久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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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长乐到了读幼儿园的年纪，星辞问他想不想和更多的小朋友一起玩，他沉思了很久，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小眉头皱成了两条小毛毛虫，白净的一张小脸还是一派稚嫩样子。
　　“我只想和小蝴蝶一起玩。”
　　小蝴蝶是小区里的另一个小朋友，经常被她妈妈打扮得像只美丽的蝴蝶，菠萝包和小蝴蝶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玩些看不太懂的游戏，嬉戏打闹得天真无邪。
　　一番思量，菠萝包的爸妈决定准了他的愿望，只是每周必须要读完一本书，不然周末就要关禁闭。菠萝包总觉得这两个大人在酝酿什么他还不懂的阴谋，无奈年纪太小，再一想到能天天和小蝴蝶一起玩就开心得不得了了，哪有功夫想那么多。
　　友谊也有失衡的时候，两个小朋友闹矛盾了，互相不搭理对方了，菠萝包天天闷在家里，都快变成一块霉面包了，小脸上都不怎么看得见笑容。这就到了佛罗该出马的时候了，和小蝴蝶的妈妈沟通一番，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原来是菠萝包最喜欢的玩具被小蝴蝶弄坏了。
　　最后，还是佛罗和小蝴蝶的妈妈设计了一场巧遇，两个孩子还有些别扭，菠萝包先小声说了一句话，那两颗小脑袋这才慢慢挨着一起，看起了玩具。
　　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不由得回想起她们还很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曾为了一些不要紧的事情和小伙伴吵过架，必定也会在那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很快的和好，必定也会在日后的某一天想起那个已经许久未见的少年人。
　　他们没想那么多，简单直接的喜怒哀乐，认真的看着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站在他们身边的人要很小心的保护那颗娇嫩的心灵，以免它被一些黑暗侵蚀，以免它蒙上灰尘，以免它无畏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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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阳台上的那个人最近发呆时间长得很，背影里总透出一阵落寞的情绪。
　　星辞慢慢走过去，觉着那种神情似曾相识，不由得有些发慌，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突然从思绪里反应过来，佛罗颤了一下，指尖全是微微的寒意，裹在温热的手心里，像是融化的冰。
　　“我最近总是梦到妈妈，”她的唇边微微扬起笑，清浅的角度却莫名让人觉得心疼，那双眸子像是裹上了回忆的浓雾，遮掩住真正的情绪，“她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前些天回了一趟老家，佛罗说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许是回到了之前住的地方，那些回忆的潮水慢慢涨上来，漫过了心的提防。
　　当她一个人站在那个旧址前面，看到的必然不再是当初的样子，心底一定很难受，要是当时陪着她一起去就好了。
　　这样想着，星辞慢慢握紧了那双手。
　　“长乐问起外婆的时候，我都只能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他就真的那样认为，可事实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的这一切她都看不到了。”佛罗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都带着隐约的颤抖。她很少提起那些过去的日子，总是挂着开心的笑容，似乎没有任何乌云遮在她的眼前，可谁又能完全的抛下过去生活呢？还不是要艰难的抱着过往活下去，望着远处的光亮走下去，抓着身边人的手闭上眼睛。
　　他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她正看着呢，每时每刻都在天上注视着我们，”眼泪的温度穿透了肩膀上的衣料，星辞慢慢摩挲着那个轻轻颤着的肩膀，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要努力的继续幸福下去。”
　　“她跟我说，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还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这句话却让星辞不由得慢慢弯起了唇角，看来岳母大人还真的仔细考察了一番，这才托梦过来了，以确证她女儿的下半生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远处的夕阳慢慢下落，染红了一片云霞，全变成了好看的粉色，像是要仔细才能看懂的一首诗，只是随意瞥上一眼都觉得分外美丽。
　　很多年之前的他们怎么会想到有这么一天，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黄昏，撑起了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并要携手走完接下来的路，也许并非一帆风顺，但一想到之前那些错失和幸运，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身边的人还是当初爱的那个人，两颗心也像齿轮一样逐渐契合在一起，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后来，更是多少来之不易堆砌的如今，小心珍藏在掌心的沙粒经受住时间的打磨，一摊开手掌，全变成了闪烁的钻石。
　　“当年你还是不懂事的许星辞。”没正经上过课，和别人胡打胡闹，更看不懂也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当年你还是太听话的宋佛罗。”准点起床去学校，按部就班学习，期望在绝望的沼泽里开花，也曾小心翼翼的喜欢过一个人。
　　而今，两个人相视而笑，那些过往编织成最烂漫的篇章，铺开在彼此交联的人生轨迹里，日后再忆起，全是最美好的时光。
　　“我饿了。”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穿着睡衣的菠萝包刚结束完午觉，肚子就咕噜咕噜响起来了，软乎乎的头发像是一团绿油油的水草，迷蒙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看见阳台上站着他的爸爸妈妈，两个人靠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
　　当年，菠萝包还只是一个沉睡的梦。
　　星辞和佛罗慢慢笑起来，走向那个小不点。
　　背后的云彩缓慢的推移，去往我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而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却还是那朵熟悉的流云。
　　7.关于这个故事的起源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脑海中灵光一现，也许是一个场景，也许是某个身影，就是这样一段狭窄的记忆缝隙支撑起了一个故事的开端，它或许来自于一段梦境的截取，也许是某个友人对你诉说的故事，也许是你想要生活的一种人生。
　　在这个故事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你自己的影子，甚至还能对应找到你身边人的样子，他们换了一个身份站在故事不同的位置，而你也分解成不同的角色，似乎也借由故事里面那些人的双眼，看到了一个别样的世界。他们如何遇见，如何去爱，如何被伤害，如何再次相信爱，如何走到了你落笔的那一刻。
　　你看过的那些书变成了不同的语言风格停在故事的各个章节里，日后再去看，你会讶异这一段文字怎么会出自自己的笔下，像是一个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你想起了那本你读过很久的书，它留下的那些东西逐渐丰富你的灵魂，更塑造了这个故事不一样的形态，于是成就了一个别样的故事。
　　为什么不称之为小说？也许是在我看来，这里面的人物都不只是虚构那样单薄了，他们的一举一动丰盈起来，面部形象也亲切起来，像是我身边的一个朋友，聊了很久的天，到了分别的时候，还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似乎这一刻是怎么也无法预料的。
　　我更愿意称之为一个长远而甜美的梦，有人曾穿过黑暗走向光明，比如佛罗；有人在迷宫里兜兜转转，比如星辞；有人站在深渊向星空攀爬，比如绮罗；有人站在峰顶垂眸远处烟火，比如佳航；有人高飞的风筝中途断了线，比如纪然；有人蒙上眼睛追逐彩虹，比如云曦；有人匿于云雾捉摸不定，比如清扬；有人亦步亦趋如履薄冰，比如绿竹；有人撞上了飞来的陨石，比如宛云。
　　讲一个故事的时间太长，我都快要沉入其中了，在我按下完结这个按钮的那一刻，绝不是他们故事的结束，而是另一些时空的展开，在那里，会有我无法预知的事情，也会出现更多未知的人，而他们，也还会继续走下去。

　　终于完结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