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柠》折曲

54、第五十四章 千里成亲

　　阳光不大，微醺。
　　我蹲在魔君府的房顶上晒太阳。泛白的天空背后依然一片蓝色，却隐隐显示出不同，像是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又确实存在的力量在束缚着。
　　听魔君府的仆人们说过，前不久魔界，天界，鬼界和妖界突然间下了一场血雨，几天几夜不停息，整个天地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问。血雨停后，天道便苏醒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断地有神、有魔，开始渡劫，成功的脱胎换骨，失败的，从此灰飞烟灭。
　　恐慌的情绪不断加重，直到所有的人开始习惯，习惯天道的主宰。
　　那一场对天道的祭祀终于成功了，虽然是隔了七万年的时光，虽然是加上了七万年后的君沂的牺牲。君沂，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翟墨带着一群人搬着梯子，手里抱着一堆的红色绸带，来到院子里。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布置院子，这里挂一条红绸，那里挂一对红花，甚至还在窗子上贴上了红色喜字。
　　我纳闷地看着，不记得有什么节日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地隆重布置啊。“翟墨。”我唤他，准备问问原因。
　　翟墨飞快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佯装没有听见，继续贴他手中的红色喜字。他还在生气我给他下失语咒。
　　“翟墨。”我又唤他。
　　他依然不理我。
　　“翟墨，”我站起身，跳到院子里，“你的喜字贴反了。”
　　翟墨不动，半晌后，狠狠地撕了手中的喜字，瓮声瓮气地问我，“干嘛？”
　　“就是问问……”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小七，小七，我来了！”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奔到了我的面前，笑眯眯地仰着头望我，“小七，你想我没？”
　　竟是南风凌。
　　“想……”才怪。“你父君怎么想通，放你自己出鬼界了？”
　　南风凌撇撇嘴，“想通才怪，上次和你一起逃跑，结果你无缘无故不见了，我也没跑成。后来，父君便将鬼界下面的每一个地道都给封死了。”
　　“那你现在怎么能来魔界？”向后面望望，只有南风凌一个，我更加惊奇，“你又有逃跑的新方法了？”
　　“才不是呢。”南风凌指指正在忙碌的一群人说道，“千里舅舅要成亲了，我父君自然不会阻止我来魔界，参加千里舅舅的婚礼，是我这个外甥应尽的责任。”
　　他说得掷地有声，我瞠目结舌，“成亲？千里成亲？”
　　环顾一周，火红的双喜似乎是在嘲笑我的迟钝。院子里的装扮，自然是成亲的规格。
　　“他怎么突然间愿意娶我师父了？”我还以为，蘅会在他的心里待一辈子。
　　“羽衣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南风凌疑惑地皱眉。
　　“我师父是凉美人……你是说，千里要娶的是羽衣？”我问地小心翼翼，脑子里乱成一团，抽不出我想要的思绪。
　　他不屑地对我翻白眼，“娶得当然是羽衣，大家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你都怎么做人家妹妹的，哥哥成亲了，居然连嫂子是谁都不清楚，羞羞！”
　　羽衣要嫁给千里？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不理睬他的戏言，只问我想要知道的东西，“羽衣不是嫁给君沂……天帝了吗？”难道，君沂已经死了，所以，羽衣改嫁？
　　脚下一个趄趔，我差点跌倒。
　　南风凌说得语重心长，“小七，你怎么消失了一段时间，消息变得这么闭塞了？”他兴奋起来，“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千里舅舅去了天界抢亲吗？”
　　“抢亲？”
　　在南风凌不清不楚，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我费了不少脑细胞，才搞清了事实的真相。
　　在我遇见蘅的那一天，也即君沂的成亲的日子里，千里只身一人去了天界。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前，千里长身玉立。新娘的轿帘飘荡，他看也不看一眼，只静静地站着，不让迎亲队伍踏进天界一步。
　　不久，君沂来到他的面前，红衣妖娆，衬得他越发冰颜清冷。
　　“怎么，想娶我魔界中人，却不经过我同意？”千里笑得轻松，颇有几分无赖。
　　灵狐谷确实属于魔界，不过，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情我愿，再怎么排队，也轮不到千里插手。在他说完这话之后，灵狐谷的送亲人员，每个人都不由地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折扇，慢悠悠地扇着，很悠闲的样子。
　　君沂掀掀眼皮，缓缓说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千里合上扇子，突然指着新娘的玉轿说道，“你确定坐在轿子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心里想娶的人？”
　　闻言，君沂微皱眉。
　　“羽衣，出来给天帝瞧瞧，看看你是不是他的心上人。”千里喊得漫不经心，丝毫不顾及四周渐渐紧张的气氛。
　　轿子里无丝毫响动，很静，静得像是没有新娘一样。有人大胆地凑到轿帘边向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雪白，轿子里没有人。
　　千里挑眉，“原来自己逃婚了？那干嘛还让我来抢亲？”
　　“这里没我什么事情了，我就先走了哈。”千里耸耸肩，转身欲走，却被君沂拦住，“你把小七带哪里去了？”一向冷清的眼里有了怒火，让千里忍不住后退一步。
　　千里肃容，神态依旧懒散，话语却很认真，“我有一个妹妹，名唤小七，她和我当年认识的柠儿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她现在有危险，我却救不了。如果你能救了她，我便把她嫁给你。”
　　两人对视许久，君沂伸手算了算，脸色大变。他努力镇定下来，问道，“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
　　君沂闭上眼睛，又问，“你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我若是能够阻止，她便不会爱上你。”千里叹道，“一切都是天意，谁也不能改变。”
　　之后，千里便离开了天界。君沂和羽衣的婚事，再也没有人提及。
　　据说，千里去天界抢亲，是因为羽衣写信向他求救。
　　据说，羽衣害怕千里不去天界，便在临上轿子前，在她弟弟羽慕的帮助下，偷溜了。
　　据我的分析，千里愿意去天界抢亲，是因为可以当众扫了君沂的面子，满足他一颗变态的虚荣心。
　　南风凌将这一段讲给我听完后，用极其羡慕和推崇的语气说道，“千里舅舅真是太帅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丈夫的妻子都是抢来的。”
　　我站在原地，用了不长不短的时间才将所有的信息消化。君沂没有娶羽衣，并且，似乎，君沂一直要娶的人都是我。只是，天帝都能把自己的意中人认错了，可能吗？
　　好像是可能，当天帝的意中人是我的时候。
　　“千里呢？”
　　突如其来的狂喜让我不知不觉地咧开了唇角，只想去问一问千里，得到他的肯定，我才安心。
　　南风凌对我打断他对千里的推崇很不满，冷哼一声，才不甘愿地说道，“千里舅舅在我家呢，就在姑姑的芙蕖院。”
　　千里，南芙蕖？
　　“他去哪里做什么？”
　　“去找玉丹裳叔叔啊。”
　　千里，南芙蕖，玉丹裳？
　　“玉丹裳怎么会去了芙蕖苑？”
　　“钓鱼啊。”南风凌回答地理所当然。
　　我越发地摸不着头脑。
　　“芙蕖苑不是有一个十里池塘嘛，玉丹裳叔叔说那里是个垂钓的好地方，所以，他就在那里钓鱼。但是，姑姑很生气，池塘里都是她精心饲养的红鲤鱼，全都被玉丹裳叔叔钓上来了。”南风凌说到这个八卦，不由地又兴奋起来，“她养的红鲤鱼可漂亮了，又肥又嫩，玉丹裳叔叔还给了我两条呢。”
　　看着他口水都快出来的样子，我鄙视地说道，“好吃吗？”
　　“好吃……不好吃……”南风凌警觉地看着我，“小七，佛祖说了，要慈悲为怀，多可爱的鱼啊，你怎么就只想着吃呢？太低俗了！”
　　我扶额，不再理睬他。
　　在我消失了这段时间里，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羽衣要嫁给千里了，玉丹裳莫名跑到芙蕖苑去钓鱼。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