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柠》折曲

49、第四十九章 祭祀提前

　　“有人来了。”蘅说道。
　　“谁啊？”我问道，殿门并没有关，一眼望出去，我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蘅却不出声，甚至将气息全部收敛，连一丁点都未遗留。
　　一股冰冷从背后袭来，我猛然转身。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内。
　　冰蓝色的眼眸，冰蓝色的衣衫，甚至连冰蓝色略带蜷曲的头发直垂过膝，也和蘅一样。若不是明显看出他是一个男子，我肯定会以为他就是蘅。
　　我略想一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衠。和蘅，同根同源。
　　他将房间打量了一圈，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他的声音如冰玉般冷，那种冷是自然形成的。
　　我点点头。既然蘅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说明她现在并不想见到衠。
　　“奇怪，”他笑了，眉眼间淡淡的，“我竟然会感到她的气息在这里。”
　　“她是谁？”我明知故问。
　　“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衠自嘲道。
　　“哦。”
　　衠冰蓝色的眼眸望着我，突然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当然不用问了。
　　“你都不问我是谁，我自然可以不问你是谁了。”我回答道。
　　“也是，你倒挺有意思的。”
　　衠说完后，如同他来时一般突然地消失在了房间内。
　　我吁了一口气，在衠的面前，很有一种压力感。
　　“蘅，他走了。”
　　许久，我都没有听见蘅的回答。我又唤了一声，蘅依旧没有回答。可能是她又陷入了沉睡。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因为君沂而心神不宁。为了不胡思乱想，我向君沂的房间走去，想看一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进门，首先看见了那张黑色的桦木桌子。原本都是摆放着一壶茶，几个杯子，另加几盘小点心。但此刻，它的上面却放着一大堆的鸣金果，金灿灿的，亮人眼睛。空明站在桌子边，表情怔楞。
　　“这是怎么来的？”我指指鸣金果问道。
　　“芙蕖公主拿来的。”空明说道。
　　“这个芙蕖公主还真有本事。”
　　联系起玉丹裳的怒气，以及对南芙蕖恨得咬牙切齿地模样，这些鸣金果一定是南芙蕖从玉丹裳那里拿来的。
　　“她有没有说是怎么从玉丹裳哪里弄来的？”我拾起一个鸣金果，拿在手中把玩。
　　空明摇摇头，“太子殿下问了，可是她不肯说。最后太子殿下发怒了，她也只是放下这些鸣金果就走了。”
　　“君沂醒了？”我看向床上，君沂果然不在。“他人呢？不是该好好休息的吗？”
　　“太子殿下吃了丹药，存了一些力气就醒了。现在被天帝急招去了。”空明挠挠头，“好像事情还很急，太子一听就跟着走了。他也不顾自己的身体如何。”
　　天界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至于天帝为什么急招君沂，我更是无从猜测。
　　“这些鸣金果就这样放着？”
　　“不，太子殿下让我给芙蕖公主送回去。”
　　我略数一数，大约有一百个以上的鸣金果，“那真是可惜了。”
　　“你也觉得可惜了？”空明惋惜地说道，“可是太子殿下说了送回去就得送回去。”
　　他将全部的鸣金果收进一个袋子里，屋子里的金光也随即消失。“我去去就来，你要不就在这儿等着太子殿下回来吧？我估计他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便在桌边坐了下来。本来我应该趁着这个没人的好时候，悄悄溜出天界才对。只是刚知道了君沂因为我而功力耗损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我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就走人。还是确定他没事之后，再想法悄溜吧。
　　空明回来的很快，他一进门便说道，“芙蕖公主不肯收，我没法子，最后只好将装鸣金果的袋子朝她面前一扔，拔腿就跑。”
　　“你就没回头看一看她有没有追上来？”
　　“没敢，怕被追上。”他看了看说道，“太子殿下还没有回来吗？”
　　“别明知故问。”
　　“怎么会去了这么久？”他和我对视了一会，“要不，我去泡壶茶？”
　　“不想喝。”我指指对面的凳子，说道，“你还是坐下吧。”
　　又过了许久，君沂才一脸疲惫的出现在天承殿的门口，空明急忙迎上去，想扶住他，却被君沂拒绝了。
　　我站了起来，等到君沂走进偏殿，才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他安慰地笑道。眉间的疲倦却是遮都遮不住。
　　“天帝急招有什么事？怎么会待到现在才回来？”空明跟在君沂的身后问道。
　　君沂坐下后，缓缓说道，“对天道的最后祭祀提前了。”
　　“怎么会提前？”
　　“因为佛祖算过，提起祭祀的胜算会大一些。”
　　“提前到什么时候？”我问道。
　　“三天后。”
　　“这么快？”我和空明都很吃惊。
　　“我也没想到，这是父君和魔君一起定下来的。”君沂揉揉眉心，唇色白得透明。“已经不可更改了。现在，不论是天界，还是魔界，都在为这场最后的祭祀在做着准备。”
　　“三天？”我重复道，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此我需要尽快去魔界一趟。看着君沂虚弱疲惫的模样，却有些开不了口。
　　君沂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去魔界一躺。”见他的脸色变得越加苍白，我辩解道，“只是去找一下千里，有人托我带句话给他。”
　　“我陪你去。”他说道。
　　“不用，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他的身体都成这样了，我怎么还会任性地让他陪同我去魔界？若是再遇上玉丹裳怎么办？盛怒之下的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何况南芙蕖从他那里弄了那么多鸣金果回来。
　　“我陪你去。”君沂固执道。
　　“真的不用。”他似乎有些生气，以前都没有发现他有这么固执的一面，我有些头疼。“我保证，我只去和千里说几句话，说完就回来。”
　　君沂沉默半晌，说道，“我让空明陪你去。”
　　“空明走了，谁照顾你？”
　　“自然还有别人，天承殿里，又不是只有空明一个人。”
　　“可我来了这么久，整个天承殿里，除了你之外，我也只见到了空明一人。”
　　君沂有些不好意思。空明立刻替他解释道，“天承殿里原本有很多人的，太子殿下嫌他们太吵，就将他们全部调谴走了。”
　　“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了。还是把空明留在你身边吧。”我劝道。
　　“既然你很快就回来了，还是让空明陪着你去魔界，再回来照顾我。”他依旧不让步，紧抿的唇写满了坚持。
　　“好吧。”
　　带着空明，我以极快的速度向魔界赶去。我不能直接去魔君府找千里，想到翟墨爱去魔君府附近的一家茶肆里听人说书。我便喝空明一起先去了茶肆。
　　果然，翟墨正捏着一个小手绢，听说书听得认真无比，听到凄清处，还不时地用小手绢擦一擦眼泪。
　　我欺到他的身边，说道，“说书人说得这个女子真是太惨了。”
　　他抽噎一声，答道，“是啊，从小死了娘亲，爹爹又娶了后母，好不容易嫁了一个丈夫，还没到一年，丈夫竟然就纳了妾，真是太惨了。”
　　我嫌恶地瞟他一眼，仍声音温柔地道，“是啊，她真是太惨了，不过，千里少君现在在哪里？”
　　翟墨犹自抽噎，“千里少君去了妖界，也不带我一起，不过，这和她惨不惨有什么关系？”
　　“好像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还问？”他对我翻了一个白眼，说道，“笨！”说完之后，又捏着他的小手绢擦起了眼泪，再不理我。
　　我对他扬扬拳头，看在他告诉我千里去处的份上，我就不揍他了。
　　走出茶肆后，空明问道：“现在我们要去妖界吗？”
　　千里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以我现在和他只一面之缘的交情，说些什么，他想必也不会听。而且，他向来惜命的很，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此，他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样分析下来，我心中拿定了主意。“我们回天界吧，也不能让你家太子殿下一个人待在天承殿里太久了。”
　　让我惊讶地是，君沂竟然仍坐在原地，见我和空明回去了，他苍白着一张脸，对我笑得灿烂。
　　“你怎么不躺床上休息？”我说道，却没发现自己的话里含了责备。
　　“你在关心我吗？”他问道，表情像是得到了一块糖的小孩子。
　　“我，当然是在关心你。”见到他的这副模样，我的语气不由地软了下来。
　　“真好。”他感叹道。
　　“好什么好？”我扶起他，他乖乖地向床走去。
　　我给他盖上被子，他抓住了我的手，闭着双眸说道，“陪我一会，等我睡着了再走。”
　　“好。”我迟疑地说道，看着交握的双手，我想着，陪你就陪你，你拉着我的手干什么？只是，这一份手心里的温暖，我却也舍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