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1 章 ...
-
住在精神疗养院是个新奇的体验。
这里真的很安静，并且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压抑的、沉闷的安静，而是很私密的那种安静。原则上疗养院不限制患者人身自由，但是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不适宜剧烈运动，除了午餐后会在护士的陪同下在花园里走走外，应情几乎都躺在床上。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任何一种通讯设备和娱乐设备，只提供书籍。
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样的日子不会有多久，所以应情很是镇定，成天躺着看书。疗养院里有一个规格不小的图书馆，只要详细登记，借多少书都没问题。应情去了一次，搬回的书足足有三个她那么高。这次穿越最大的成果恐怕就是词汇量大增了，她的英语过了专六，但还是有许多专业的名词没有学习过，借着阿比盖尔的身体时她却能看懂很多艰涩的单词。
阿比盖尔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妹子。
美国的基础教育松散举世皆知，分分钟被大中华莘莘学子吊打，人才集中在那么几个大学里。阿比盖尔高中毕业而已，看得懂专业医学名词，看得懂哲学名词，还看得懂莎士比亚！要知道这哥们儿写的东西大部分美国人不加注释都看不懂。
然并卵。妹子总是要挂的。
阿娜拉来的时候她正在翻一本艺术画册，瞻仰一幅由五颜六色的圆点构成的油画的标价，足足有数百万美元……艺术真不是个正常人能弄懂的玩意儿，应情想。
“你好，”阿娜拉关上门，“我叫阿娜拉·布鲁姆。”
应情放下画册，阿娜拉搬了个椅子坐到她的床边，正冲她微笑。床头柜下放着阿娜拉带来的礼物，好像是不少新衣服。
她长得算是漂亮，正常女人的那种漂亮。
“你好。”应情说。她把书合上，放到枕边。
“所以……”鉴于应情的沉默，阿娜拉率先开口，“我听说你醒来以后什么也没问？”
“嗯。”
“你不担心你的父母吗？”
“妈妈的伤口太大，抢救不回来了，爸爸停止呼吸的时候我正看着他。”应情说，“如果你是指这个，我知道他们都死了。按照妈妈的生前预嘱，她会被火化，爸爸的遗体大概还在你们的法医手上。”
阿娜拉眼神闪烁。她的吃惊掩饰得很好，但仍露出端倪。
“我没想到，我是说，你看上去很冷静。”阿娜拉说，“我是个心理医生，主修之一是家庭创伤。我诊断过的绝大多数和你同龄的人在经历过类似的遭遇后都会表现出严重的心理障碍，并且即使经过长期的引导和治疗，这种心理障碍也会伴随他们一生。”
“剩下的是本身就有更严重的心理障碍吗？”应情问。
阿娜拉顿了顿，“某种程度上说，是的。”
“哦。”应情说。
她注视着阿娜拉的眼睛，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在背光时颜色深了许多。她的神色里有种风轻云淡的平静，就像她经历过的只是数场烟云。
阿娜拉走了之后应情换上她带来的衣服，就审美来说算得上合格，还体贴地附赠了纱巾。等到夜深人静，应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开玩笑，她蹲得要发霉了好吗？！为了接下来的剧情戏份她忍着没有跑路，但这绝不代表她喜欢这个身份……不一直没想出辙来脱离吗！汉尼拔第一季里阿比盖尔的存在至关重要，是汉尼拔和威尔的关系发展的重要道具，目测无可替代的那种。身为CP粉怎么能做可能会拆CP的事？
当然应请相信机智如拔叔那个地步，有没有阿比盖尔都能搞定脆弱的小茶杯。这样下去恐怕会浮云很多剧情，就跟她浮云了陆小凤里凤舞九天那一部的剧情一样，后果八成是跳过这一部和后续剧情无缝对接，诶嘿这么说阿比盖尔过后下一个倒霉的就是阿娜拉？
应情开始认真考虑直接走人了。
她对阿娜拉没什么恶感，但是美剧里死人什么的不是一件常事吗？基本上除了编剧煞费苦心编出来的一些人气角色会因为观众的强烈召唤复活以外，其余的小角色要多少有多少，别说死一个人死一个加强连了，死一个星球的人数都无所谓啊，谁会在乎？
所以说她大可以悄悄离开嘛，只不过这么一来就坐实了阿比盖尔协助父亲捕猎少女，得在FBI挂上号了，肯定会变成通缉犯，说不定赏金还不低。这部剧里的FBI挺靠谱的，八成她人一走就得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现代社会科技发达，躲过摄像头和不留下指纹还不难，没有身份证简直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而且还有颅骨比对这样的大杀器，易容都不管用。除非她成功刺杀了美国总统，不然FBI应该不至于出动这个大杀器，再者她要是刺杀美国总统肯定能保证没人看得出来，除了法医……按照资.本主.义的理论没有利益的仇是没人去报的，而死人的利益也没人维护，财阀首先决定的肯定是借此谋取利益而不是找到暗杀者，当然这两者也不矛盾，美帝完全干得出来栽赃陷害这种事嘛！
咦这么一来我大中华可能会躺枪诶，还是算了吧……等等，美国总统好像也没惹着她？
应情一边琢磨着，一边钻进某一个房间。
偌大一个精神疗养院，住的人可不少，而且在这座疗养院接受治疗的都是命案相关人员。病人和病人之间允许交流，还有心理互助小组，每周三举行聚会，一群人排排坐，在舒缓的音乐里挨个儿讲自己的悲惨事迹，讲完了就互相鼓励，抱头痛哭，背景乐与鼻涕齐飞，俨然是选秀现场比惨环节……
就缺个毒舌导师点评了。
而且最有趣的是，说不定其中某个哭得肝肠寸断的人就是凶手。
应情慢慢地绕过窗口的立式衣架，拨开挡道的椅子，踩过地上的零食口袋。她脚上是一双三寸鞋底的坡跟皮鞋，可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比一只猫咪的肉垫落在羊绒地毯上会发出的声音还要轻，整个过程中，房间内只能听见床上的人均匀的呼吸。
窗外灯火通明。
这座疗养院夜里是不熄灯的，每层楼的走廊中央都设有值班室，留有两个护士守夜，方便及时赶到半夜按响传召铃的房间。监控室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关注情况，每隔三个小时由一班护士和警卫组成的十人队伍进行巡视，以确保病人们安全无恙。对一个疗养院来说这样的安保似乎是太大材小用了，应情怀疑曾经出现过幸存者灭口事件……或者干脆就是伪装成受害者的凶手逃逸。
她坐到床尾。
席梦思床垫屈服一般地凹陷了一小块，借着窗外泄露的暗淡光线，应情看见带着褶皱的被子因为那点凹陷而绷直，展露出白色的棉布上点缀着的色彩纷呈宛如童话的碎花。
电子表没有亮，时间是晚上三点……或者说早上三点。
“瑟琳娜。”应情呓语般唤道，“瑟琳娜。”
她飘忽不定的呼唤仿佛游荡的幽灵，亦或是石堡深处的一缕冷光。隆起的被子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一点点的变化是如此微小，就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时泛起的涟漪，而这涟漪也应被黑暗尽数掩盖，但应情还是凭借非人的视觉和听觉注意到这一点不同，并为此感到愉快。
“起床了，瑟琳娜，”应情压低了嗓门，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向年少无知却身家巨富的孩子推销滞留在他手中的商品，竭力使自己的语言拥有糖果一样甜美的引.诱，“这地方糟透了不是吗？没有隐私，没有自由，无时无刻的监视和管制，真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我打算马上离开，你呢？要我带你出去吗？”
……够了。她挫败地想，这算是什么引.诱，连马马虎虎的程度都不到，充其量比一句干巴巴的“跟我走”要好听，她的口才果然只有在吐槽和嘴炮的时候才肯出场刷刷存在感。
但这句话显而易见起了作用，短暂的静止后，一只手怯生生地拉下被子，瑟琳娜咬着下唇，以她一贯的警惕和轻巧姿态探出了头。
她一头马鬃毛般丰厚且柔软的亚麻色短发乱蓬蓬地散在枕头上，貌不惊人，最大的特征是眼间距比常人来的宽，又没有宽到让人们轻易察觉。这个小特征令她看起来和机敏聪颖毫不沾边，但也不至于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是看起来，嗯，憨态可掬，蠢萌蠢萌的。
对一个女孩儿来说这着实算不上缺点，也许是相当重要的优点也说不定。
“瑟琳娜？”应情低低地说。
“嗯，我在。”瑟琳娜小声说，她像个说话时看着对方眼睛的乖小孩那样把头转向应情，“我们没有钱，出去以后吃什么呢？也没有地方住。”
应情一顿，心说姑娘你真是不同凡响，虽然考虑的是该考虑的东西，可一开口傻白甜的气息就挡也挡不住。而且这件事的重点不在未来的吃住，而在于别的方面，比方说通缉，证件不可用等等等等大概的一些事情……算了那不重要，那是应情要考虑的，她还在黑人长官的谈话名单里，但瑟琳娜只是个家庭惨剧的幸存者，她未来的身份会被定义成是人质什么的。
“出去以后我就有钱了。”她说。
“嗯好。”瑟琳娜说。她掀开被子，穿着粉色的睡衣睡裤跳下床，拉开衣柜挑选合适的衣服，不是一件一件翻找而是数着衣架取下她想要的那件。她太熟悉衣柜了，也太熟悉这个房间，黑暗中她的动作并不比应情迟钝多少。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