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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寿楼春 ...

  •   三寿楼春

      ——记金刀素手,同在晴窗。

      胄的额头上布满冷汗,暗道,柱纹一直未过来援助自己,看来也被另外那个侠岚拖住了。想不到这俩小子年纪轻轻,却都如此棘手。

      山鬼谣的指尖仿佛伸延出多根无形长线,线的另一端缚住胄的周身各处,随山鬼谣的牵引被迫摇头摆手,如同木偶一般。

      “我这招‘鬼尘禁像’很好玩吧。”山鬼谣语调和缓,丝毫没有迎敌相抗的肃穆端严,反倒像猫戏耗子,笑容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胄四肢拼尽全力挣扎,始终挣脱不了山鬼谣所施侠岚术的桎梏,躯体屈辱地摆成一个可笑的大字形。他不断催发体内零力,试图反戈一击,却发现自己的零力一道被这招“鬼尘禁像”给“禁”住了,一丝一毫也发不出来。他咬牙切齿地死盯着山鬼谣,双目中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生啖其肉。

      山鬼谣仍是那副从容笃定的神情,微笑道,“既然你也觉得好玩,不妨再多玩一会儿。”说罢转过身去,再不看他一眼。

      一招制敌以后,山鬼谣得以腾出手来相助弋痕夕。身处密室,双方大型的侠岚术与零术均施展不开,弋痕夕同柱纹的较量多在拳脚间的方寸之地,一个掌携精纯元炁,一个身裹至阴零力,拳拳生风,气雾缭绕,战得煞是激烈。

      弋痕夕方才受了柱纹一掌,左肋处隐隐作痛,左侧守备不免留下破绽。山鬼谣并未上前,只双臂抱胸,立在一旁观看。没有人注意他右手食指的轻微屈动,一道细小得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元炁射向柱纹膝弯。

      但见弋痕夕步步紧逼,已将柱纹迫得退守一隅,柱纹身材娇小轻盈,一个转身移步,闪至墙角,反手横劈一掌,弋痕夕竖臂格开,另一只手抡拳直击,柱纹身上连中数拳,下盘不稳,踉跄几步,不由得心惶气乱起来。

      弋痕夕重又占据上风,精神为之一振,愈战愈勇,双掌凌空发力,击向柱纹,元炁透入她的五脏六腑,立时痛如刀割。原来侠岚的元炁与零之零力相斥相克,有如阴阳两极,无法共存。倘若以零力侵入侠岚体内,或是在零身上注入元炁,均是其肉身无法承受之酷刑,到得一定限度,便会毙命当场。

      柱纹终于不敌,双膝一软,跌倒在地。弋痕夕犹自屏息凝神,心中暗自戒备,以防她佯败反击。倘若这当口中了她的套儿,少不得又要被山鬼谣取笑一番。

      山鬼谣从旁闲言叙道,“说你慢,还不承认。跟个小姑娘缠这么久,弋痕夕,你羞不羞人。”

      弋痕夕待要分说对手隶属“七魄”,功力深湛,转念又想山鬼谣一招制住了同属七魄的胄,而自己确是同一个“小姑娘”斗了半晌,两者修为高下立判,不由一阵气闷。

      山鬼谣又催促道,“快走,我的‘鬼尘禁像’可困不住胄太久。”说罢拽了弋痕夕,扬手挥出一道元炁,破开先前被胄封住的入口,“留着这两个回昧谷报信,咱们先回去复命。”

      两人并肩出了“草非草”的大门,环顾街道两旁,行人往来如织,一派和乐融融之景,无人知晓方才的一场恶战。山鬼谣提议道,“吃过饭再回玖宫岭吧。”

      “好,”弋痕夕埋头将身上衣裳整饬妥帖,脸上也恢复了轻松自在,“对了,你琢磨出来的这个元炁帖还真好用,不论远近,我都能感应到你的方位。”

      山鬼谣侧过脸对弋痕夕一笑,伸手从自己后颈揭下一小块浅白色的方帖,双指一捻,方帖登时化作元炁,散逸开去。

      弋痕夕摊开右掌,凝神聚炁,元炁在掌中汇聚成一块小方帖,“你瞧我这手法练得如何?”

      山鬼谣漫不经心地往他手上瞥了一眼,“差强人意。”

      弋痕夕趁势同他商量, “那下回换我做饵,你看成么?”

      “你?只能做鱼,不能做饵。”

      弋痕夕见他回绝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不服气道,“我办事一向细致妥帖,哪里不行了。”

      “就你这样,听我说一句话脸红上三五个时辰不带歇的,出去还没放线就反被人钓了。咱们事先可说好了,我忙得很,可没那工夫救你。”

      弋痕夕与他同殿学艺,自幼一起长大,熟知山鬼谣的秉性为人,像他这般恃才放旷,又爱逞口舌之利,气死人不偿命,这世上除了自己和老师,怕是没有第三个知晓他生就一副好心肠。

      当下,弋痕夕心中暗暗思量道,横竖不急在一时,过两天再慢慢磨他就是。想到这里,便另拣旁的话题与之闲叙,说些玖宫岭里各殿轶事,或是从前一道出任务时的经历,讲到趣处,免不了又被山鬼谣揶揄几句。

      两人一路谈笑,不觉来到招福大道的得意楼门前。这是桃源镇上最气派的酒楼,楼上楼下统共三层,觥筹交错声远远地就能听见。

      山鬼谣抬头往那金字招牌望了一眼,径直便要往里走,弋痕夕急拉住他衣袖,“哎。”

      “怎么了。”

      弋痕夕小声道,“前面路口‘小北门’里叫两碗面,切点牛肉得了,你不是爱吃他们家的肉么。”

      山鬼谣转头,好笑地看他,“没带够钱?”

      弋痕夕涨红了脸,话音更低,“出来前,你可没说要上这儿来吃啊。”

      “行了,”山鬼谣伸臂勾了他的肩,不由分说将他往里带,“带你一道吃香喝辣,哪儿来这许多婆妈。”

      两人拾级登楼,拣了临窗的座儿,从窗子里望出去,桃源镇的全景尽收眼里,衬了远方郁郁青青的桃源山,宛如一幅山水画卷。山鬼谣唤来伙计,要了一壶清茶,又作主点了菜。他二人同处时,大小诸事皆由他定夺,弋痕夕早已习惯对方的“独断专行”,何况他耳力甚佳,早听到山鬼谣点的都是自己爱吃之物。

      大酒楼的跑堂格外殷勤些,香茗并四个凉菜早早地奉了上来,绿的是万年青,红的是姜丝梅干,黄的是咸金桔,白的是雕花萝卜,四碟齐整地摆在桌子正中央,煞是好看。

      山鬼谣给两人斟了茶水,自顾自地一饮而尽,叹道,“还是这茶可口,胄给我泡的那玩意,闻一闻都是遭罪。”便将先前胄附体于长鱼老板,以毒茶相待之事说给弋痕夕听。

      弋痕夕听他述说前事,尽管对方此时安然坐在自己对面,仍是不由自主地为当时情形捏了一把汗,问道,“那你究竟喝是没喝?”

      “自然没喝,我的障眼之术,你是见识过的。”

      弋痕夕嗯了一声,又道,“我还道他们会直接将你送往昧谷。”

      “七魄之胄附体在嗅探身上,为免被玖宫岭察觉,势必不会出桃源镇,惟有先请示假叶。由他另外加派人手押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对了,”弋痕夕忽然想起,“方才我们明明已制住胄和柱纹,为何不干脆杀了他们?”

      “七魄毕竟零力强盛,单凭咱们俩,能困住他们一时,真要杀起来谈何容易?更何况,你忘了么,老师反复嘱咐过,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在桃源镇上与零动手,以免惊动百姓。”山鬼谣叹道,“真是木痕。”

      “你才木。”

      “你的元炁五行属木,不是木痕是什么?我的元炁属金,真要叫起来也是——”

      “上菜喽——”

      一声洪亮吆喝打断了二人叙话,但见伙计手捧硕大一个托盘,蹬蹬蹬地上得楼来,中气十足地报菜名,“清炒鸭掌、江瑶冬瓜盅、孔雀开屏、貂蝉豆腐、金银元宝饺、水晶桂花糕……”

      弋痕夕见精致菜肴一道道连珠似的端将上来,忍不住出声问道,“大谣,今天怎么这样阔气。”

      “下个月你就年满十六了,玖宫岭只有素面,你再阔气,到那天也就能吃三碗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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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寿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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