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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陆觐然进浴室放了缸热水再回来,远远就瞧见那原本冻直了的小脏辫已恢复柔软,随着她擤鼻涕的动作灵活弹跳。
      她擤完鼻涕,把纸一团,一个抛物线扔进垃圾桶,又准又稳——看来是彻底缓过来了。
      见他走近,她竟还有力气抱怨:“我刚喊你半天,你怎么不理我?”
      虽然声音蔫儿不拉几的,但起码能说话了。
      他那时候正坐在沙发上走神,哪有多余精力去分辨从窗外传来的,到底是夜风声,还是她在喊他名字以及“问候”他老母……
      陆觐然就没接她这茬,直接上前扯掉她裹身上的被子:“去泡个澡。”

      陆觐然依旧坐在沙发上。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个人,此刻他的脑袋里唯一能想的便只剩下——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这么久,却依旧不见她出来,该不会晕倒了吧?
      当这个念头就快要驱使着他敲响浴室门时,门却在他眼前豁然拉开。
      眼前的小脏辫脸已洗得红红透透,身上不是浴袍更不是浴巾,而是换回了她之前穿进浴室的那套脏衣服。
      刚才水声停了那么久也不见她出来,恐怕就是因为她在里头换衣服。
      这小脏辫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男女有别这事上倒分得很清。陆觐然不知怎么就觉得挺好笑的,他应该是潜意识里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才会忘了在把她推进浴室前,从她前一晚带来的行李中拿一套干净衣服出来、让她带进浴室。
      又或许……他现在都不能再叫她小脏辫了——她洗了头,辫子早已解开,现在就是个炸毛的黄毛丫头。

      钟有时一边甩着发尾的水珠一边大喇喇地走向被冷落了整整一天的餐车:“你是不是想泡她?”
      陆觐然还站在浴室门边,注意力被她此刻奇怪而生动的发型所吸引,有些接不上她的思路:“谁?”
      “宋栀啊!”她用手指挑熔岩巧克力上的巧克力吃,是真的饿。
      “……”
      “全冷了,可惜……”钟有时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突然调转枪头,杀了陆觐然一记回马枪,“今儿宋栀一出现,你就本能地把我藏门后,你会对她没什么?骗谁?”
      他应该继续把她关阳台上的——陆觐然现在莫名有些后悔。
      “把你脑袋里那些肮脏的小想法收一收。”
      他已经板起了脸。
      钟有时可不吃他这套:“她可有主咯,人男朋友可是知名摄影师,怎么着?你还想小三插足?”
      “……”
      “……”
      身后突然没了声音,钟有时回过头,吓一跳。
      陆觐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那模样——
      “你干嘛?”
      陆觐然眼睛眯着,片片寒意:“你知道的太多了。”
      钟有时吓得后退一步。
      可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钟有时被逼得一矮身就跌坐进了沙发。
      “你你你——你要干嘛?”她此刻的声音比被关在阳台几小时之后还更抖得不成样子。
      陆觐然竟跟着她俯下`身来,“我要灭口。”
      他的声音一贯的冷静自持。说着竟真的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伸向后,分明是要去拿一旁餐车上斜插着的刀。
      真要灭口啊——
      钟有时眼都直了。
      下意识的就要反抗,动作特歹毒,提脚就要往他裆'下踹,哪还有半点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可惜他身体一侧就躲了过去。
      他真的要拔刀了——
      “我错了我错了!她现在又还没结婚,恋爱期间公平竞争这种不算小三!你不是小三!不是不是不是!”
      吓坏了的钟有时开始闭着眼睛大吼大叫——为了条小命半点原则都不讲,德行……
      陆觐然嘴角一勾,伸向餐车的手角度微偏,直接越过刀柄改而抄起一旁的面包棒,一把塞进了她嘴里。

      钟有时睁开眼,陆觐然就近在眼前。
      她直愣愣看他,显然被吓破了胆。而他,按了按方才被她吼得生疼的耳朵,面无表情,眼底得意。
      她身上还挺香——
      这个想法在脑中滋生的那一刻,陆觐然才意识到,他靠她太近了。
      她的皮肤应该很薄,这么闹了一会儿,她脖子都红了,这层红晕一直从脖子向下延伸,延伸进领口……
      陆觐然嚯地起身。
      背过身去。

      但他的声音毫无异状:“下次再多嘴,我就把你小脏辫全剃了。”
      “是哦!我好怕哦!”嘴上这么说,却连害怕的样子都懒得装,咔滋咔滋地嚼起了送到嘴边的面包棒。
      她是真的饿了。

      钟有时早上写给他的所有东西都在晚间送到,原本清新淡雅的酒店套房就这样变得比仓库还乱。钟有时开始清点东西时,陆觐然的手机响了。
      是宋姐发来的视频聊天。
      陆觐然望一眼门边的钟有时,起身去角落接。
      视频一开宋姐那张详装生气的脸瞬间霸屏:“小子,我就结一次婚,你让我试两次婚纱,真有你的。”
      “萧设计师已经开始了?”
      陆觐然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的钟有时浑身僵住。
      宋姐将手机摄像头转个向,果然,纱模已经撑了起来,就杵在办公室中央:“我的画廊办公室现在都已经成了他们的工作场地了。”
      “没事儿,你就当临时租给他们用了,租金我来负责。”
      宋姐笑笑,刚要开口却是目光一定:“那是什么?”
      陆觐然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瞧,原来她看见了桌上那张廓形花瓣的设计稿。

      “是……”该怎么说?陆觐然回头瞄了眼,小脏辫正忙着测量面料宽幅。陆觐然目光微微一定,略一思索,忽然就把那张设计稿拿了起来,直接举到宋姐米眼前,“这是另一个设计师的草图。怎么?你喜欢?”
      “还只是草图阶段?”宋姐估计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婚期,不由满眼可惜,“我只是好奇谁会这么幸运穿上它。”

      钟有时裁减布料的时候陆觐然刚把视频掐了,从陆觐然的角度看,那几簇小脏辫不知怎的就失去了活力,蔫在她脑袋上。
      听到了有别的设计师也在赶制婚纱,认识到自己并非唯一,这就倍感失落了?
      这脆弱的小心脏啊……
      但陆觐然不动声色,只等她偷瞄他第三眼后,终于忍不住问:“萧设计师,哪位萧设计师?”
      果然——
      陆觐然一挑眉:“萧岸。怎么,听说过?”
      “……”这回她不止小脏辫蔫儿,连嘴角都抿得不怎么高兴了,“当然。”

      陆觐然有点搞不懂了,一般人听说另一个设计师是萧岸,都会明白以萧岸的实力,他肯接这个活绝对就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完成,要么特欢天喜地,觉得有萧岸代劳,自己肯定就不用坐牢了;要么索性放弃,反正自己的设计怎么也比不赢萧岸,何必自讨没趣?
      可这小脏辫怎么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他处理完一些国内发来的邮件,凌晨3点从房间里出来倒水喝,还听缝纫机在孜孜不倦地运作;睡到10点左右醒了,洗漱完打开卧室门,缝纫机的声音竟然还没消停。
      不会吧……
      陆觐然来到起居室,她竟真的还在工作。
      “你一晚没睡?”
      “……”她闷声低头,恍若未闻。
      陆觐然就这么□□晾着,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反应,“喂!”
      “……”她豁然抬起头来,却不是要看他,而是起身去拿曲线板和拆线刀,拿完又直接坐回缝纫机前,并未回答他。
      “……”
      “……”
      陆觐然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早餐想吃点什么?”
      钟有时正重新描线的手猛地一停。

      她终于肯抬起头来正视他,陆觐然也才发现,这女的眼都杀红了,拼命成这样,绝对是陆觐然始料未及的。
      “早餐肠,小茴香味的。煎蛋,半熟的那种;还有……”
      而她都拼命成这样了还不忘点餐,陆觐然抿紧唇角压抑住了笑意。

      饱饱得享用了早餐,钟有时马不停蹄又开始了工作,陆觐然还在卷他盘中的意面,才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就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你能不能去隔壁再开一个房?”
      “……”
      “我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心理压力特别大你知道么?”
      陆觐然就这么早餐还没吃完,被驱逐出境。
      作为闲人一枚,陆觐然开着车四处溜达,完全找不到打发时间的好去处,更对周围的景点半点兴趣都没有,就这么胡乱晃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来到了萧岸和其团队下榻的酒店。
      陆觐然的车停在路边并没有熄火,他望着窗外的酒店招牌思考——他该不该冒这个险?
      五分钟后,陆觐然在餐厅里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萧岸。
      “陆先生,您就放心吧,婚纱那边进度良好,我的助理还在通宵,我吃完早餐就过去和他们会合。”
      陆觐然笑笑:“放心,我不是来监工的。”一个团队自有分工,他不会要求萧岸这种团队核心也整天24小时不睡,净做无用功。
      当然,一个团队的核心也务必会对自己的工作有着绝对的自信和骄傲——
      陆觐然便有些难以开口了。
      反倒是萧岸见他表情有异,主动问:“陆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要交代?”
      陆觐然看一眼萧岸餐桌上的那份早餐肠,短暂地分神想,该不会也是小茴香味的吧……
      他收回目光:“我给你安排了一位搭档。”
      萧岸的眸光微微一凝。
      “她也是位设计师,”陆觐然调出手机相册里的翻拍图举到萧岸眼前——是那款“花语”,“这是她的设计,宋姐很喜欢。但她现在的进度有点慢,我需要你和你的团队配合她,在19号之前把这件‘花语’制作出来。”
      萧岸放下了手中刀叉,但刀叉折射出的冷光,却停留在了他脸上,“陆先生,你这个提议我恐怕很难接受……”
      陆觐然却直接打断了他:“她叫钟有时。”
      萧岸脑袋一嗡。

      钟有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挂鼻涕又悄然流了下来。
      她放下手头的活,转手去抽纸巾——纸巾盒已经空了。
      只好嗞溜一声又把鼻涕吸了回去,起身伸个大懒腰——她是不是应该出去买点药?
      可能是起身起得太急,钟有时眼前有些发懵,刚准备坐下缓一缓,某个声音就不怀好意地窜进她脑海——
      萧岸。怎么,听说过?
      她可不能把所剩不多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便硬着头皮用力晃了晃脑袋,好像真的把懵滞的状态晃没了,马不停蹄换上外出的衣服。
      可她刚快步走到玄关,刚挥走的那丝眩晕又如影随形,她也没管,豁然把门拉开,却在这时突然眼前一黑,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衣架后。
      不会吧……给我来这个?
      钟有时晕倒前的最后一刻,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

      陆觐然领着萧岸一路在走廊上穿行。
      “工作如何分配,你们可以见了面详谈。”陆觐然一边走着一边说。
      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萧岸没有吭声,只神色凝重。
      陆觐然很快来到自己套房门外,刚要摸出房卡,动作却是一滞——房门虚掩着没有关。
      陆觐然皱着眉推开房门,却受到了阻碍,有什么东西抵在门后,还挺沉,他又试着推了一下依旧没推开。
      却是一路都不在状态的萧岸率先透过门缝往里一瞧。只那么一眼,萧岸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样子,简直看见了鬼。
      陆觐然不解地也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正要看进门缝,就被萧岸慌乱无比的声音打断——
      “小脏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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