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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被周枕眠师徒捡回来的人只说了自己名叫絮乱,其他的就没有多透露什么,他强撑着坐上马车,一言不发地盯着车厢的某个角落发呆,面色阴沉。

      周枕眠对他在想什么这件事没半点兴趣,倒是很好奇那个闻潮在离开之前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为了徒弟们的安全考虑,他拒绝了他们想跟着去看看的请求,把三个小孩留在了客栈里让他们看书练字,又让武力值稍高的邱河和心细的连翘留下来照顾他们,自己带着陶永驾车领着那个不大好打发的男人去昨日捡到他们的水潭附近。

      闻潮只拜托了他们在絮乱醒来后声称他已经在跌落水潭时身亡被葬在了水潭边上,具体是什么位置当时也没详说,准备着先把人带过去以记不清了位置为由糊弄过去的周枕眠没想到那坟的位置会这么显眼,才刚到水潭附近,几人就看见了那个坐落在一片杂草中的小坟包。

      那坟冢一看就是个新坟,周边翻出来的泥土还带着几分潮润,经过一夜也就最顶上那薄薄的一层稍干,简单盖上的坟土里还掺杂着一些杂草,一看就是匆忙收殓的。

      絮乱拒绝了陶永的搀扶,接过了他从地上捡来的一根树枝当做拐杖,慢慢走到了坟冢前。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午后,到了这水潭边已经快接近傍晚了,夕阳的余晖中小坟包看起来孤零零的,絮乱站在坟前垂眸看着连个碑都没有的小土堆,想起了那个天资卓越相貌出众,平日里一身红衣张扬艳丽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那在旁人眼中惊艳绝伦的男人此刻有可能躺在这简陋的孤坟中,他就觉得心中一阵快意!

      天资出众又如何,殿中第一又如何!自视甚高也便罢了,将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当做了枷锁妄图逃离,最后还不是如此窝囊地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被黄土覆盖腐烂发臭!

      要不是听说了深乱无碍,他恨不能扒其皮抽其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的絮乱并没有发现身后站着的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没想到他们才离开短短一夜,这边就新添了个无名坟,按照那土壤的干湿程度来看显然就是他们才从水潭这儿离开不到一两个时辰,这边的坟就出现了。

      这办事的效率也太高了一些。

      站在坟前不言不语地沉默了一会儿,絮乱没有沉浸在那复杂的情绪里太久,看了一眼天色后,他转身对着主仆二人拱了拱手:“劳烦二位帮在下挖开这座坟,等确定这里头的人就是闻潮,连着救命之恩,在下必有重谢。”

      显然絮乱没有亲眼确认,百分百肯定墓里头埋的是闻潮的话就不会善罢甘休,周枕眠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他用眼神示意陶永,后者很有眼色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在马车里翻找了一会儿后拿出了一块木板,在没有铲子的情况下勉强可以充当挖土的工具。

      新坟上盖着的土很松软,几乎是轻轻一挖就掘开了,再加上陶永是个练家子力气大,挖了一会儿土后很快就看见了一片红色的布料,见状陶永加快了速度,在天彻底黑了之前将土里埋着的尸身刨了出来。

      那尸体身形修长,和前一日周枕眠他们见过的红衣人十分相似,就算沾满了土也能看出生前潇洒倜傥的模样,只是身上四处都是剑伤,头部仿佛被钝器砸过,血肉模糊的一张脸根本看不清长相,没想到会和他们说的对上了的陶永动作一顿,将尸身从坑底拉上来后放在一边,面不改色地朝后退了两步。

      絮乱捂着胸口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咳嗽,接过周枕眠递来的灯笼微微俯下身细细地检查起了那具尸身,从头到脚巨细无遗,甚至还将衣服掀开,把那尸身上的伤口全部查看了一遍,确定那些熟悉的剑伤应该是出自他手后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真的死了?

      闻潮好歹是超一流的高手,依旧不信他会这么窝窝囊囊就死了的絮乱伸出手,一寸寸地将尸身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手指练武留下的茧、骨骼身量、胸口那掌伤的形状位置,即便是被砸的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脸都没有放过,等全部检查了一遍后,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具尸身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可能真的是闻潮。

      絮乱脸上的表情在烛火下几经变化,最后停留在了畅快上,抱胸站在一旁安静地看完了全程的周枕眠一直没有说话,那淡然的态度仿佛只是个与这事无关的看客,却不知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微妙。

      当你看着一个人完全按照另一个人的预测行动,确实挺有意思的。

      这两人都是他顺手救的,反正都是陌生人,对他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差别,但他依旧偏帮了其中的一个,不但没有说出真相,甚至没有犹豫就帮闻潮说了谎。

      虽然闻潮表现得有些高傲,但他发现是周枕眠救了他之后就放下了那点警惕的态度,甚至给出了足够的信任,在拜托他们帮忙的时候不卑不亢,至少没有端着架子,再加之那几乎可以算得上绝色的长相,给人的好感度不至于满分也至少有个七|八十,总之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但絮乱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周枕眠可以理解他在陌生环境里面对陌生的人有一定的戒备心,又因为受伤的缘故担心旁人对他有威胁所以反应过激了一些,但不由分说直接出手袭击他人,甚至在确定了他们没有威胁之后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可见这人本来的性情就不怎么样,再加之那提及闻潮时阴沉的表情,明明他们说人已经死了,他半分都不信还要把尸体刨出来再确认一遍的行为……

      闻潮的手下留情,絮乱的赶尽杀绝,闻潮的进退有度,絮乱的行为举止中透露出来的高高在上——在这两厢对比之下,是个人都会更喜欢闻潮,周枕眠确实对絮乱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好感。

      他又不是圣人,当然有自己的喜好,就冲着絮乱袭击他手下的人却没个说法这事,要不是周枕眠确实想看看闻潮在他们离开之后做了什么,絮乱又准备怎么做,他说不准直接就把这人丢在客栈让他自生自灭了,别说只是帮着闻潮说个谎摆脱麻烦而已,就是闻潮拜托他别救絮乱,说不准他犹豫了一下后也会答应的。

      此时见絮乱似乎确定了这具尸体就是闻潮,他和一旁的陶永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只是纷纷瞥了那地上与闻潮身形极其相似的尸身一眼,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收回了视线,陶永甚至还主动把尸体扛回坑里再埋了一遍,三人坐进马车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苏茳镇的客栈里。

      夜色已深,客栈里只剩了两个守夜的小二坐在大堂里打着瞌睡,见前一日入住的客人大半夜的回来,强打起精神帮他们牵走了车马,整个客栈十分安静,也就不知何处传来一两声轻微的呼噜声,这氛围让周枕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看絮乱那样子也不像是个愿意和别人一起住的,周枕眠吩咐了陶永一声,让他今晚先去和邱河挤挤,几人上了楼各自走向了自己的房间,絮乱在进屋之前动作一顿,微微侧过脸看向了年轻道长:“明日劳烦道长帮在下寄一封信吧。”

      还是那句话,命都救了这点小事也就无所谓了,他随意点了下头,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第二天一早,周枕眠请了之前那名老大夫来给絮乱换药,带着徒弟在外头吃早点的时候顺手把絮乱拜托他寄的信找信使送了出去,当天中午就找来了十多个人,装束统一气势强盛,直接把整个客栈围了起来,其中领头的人进了絮乱的房间,两人交谈了大概有一刻钟,等絮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口就是和他们辞行。

      “多亏了周道长出手相助,若没有道长,此番我恐怕是凶多吉少。”面色还有些苍白的絮乱对着身后站着的人摆了摆手,后者立刻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后推到周枕眠的面前,“这是谢礼,请道长收下。”

      匣子里是整整齐齐的银锭子,简单估算一下少说也得有个四五百两,旁边还塞着几张大额银票,周枕眠嘴角一抽,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不过区区几千两银子而已,有必要这样郑重其事地摆出来给他看?是想让他见识见识吗?看不起谁呢!

      但他救了这人一条命,这钱是他应得的,犯不着跟银子计较,周枕眠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匣子的盖子一合随手塞进了身后站着的连翘手中,就当路上的用度了,等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处理完这笔常人眼里的巨款后,絮乱又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镶了玉的牌子:“这长生令乃我五殿信物,凭此令可向五殿提一个要求,认令不认人,只要是不与我们五殿利益相违背的事,长生令在一天,这承诺便一直有效。”

      说完后对他颔首告辞,快速上了外头等着的马车,一行人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客栈出了城,周枕眠也没管他们的行踪,默默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玉牌,想了想还是决定收起来。

      万一真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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