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94、第九十二训

　　日已偏西。
　　“黄昏的海风确实舒服！”楚留香倚在船头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笑着说道，“可是，为何你们三个却不来一起享受反而离我如此远？”
　　苏蓉蓉、李红袖还有宋甜儿均站在十米外。表情微妙。
　　楚留香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该不会在嫌弃我吧？”
　　“不是不是！”
　　“怎么会呢？”
　　“不是啦！”
　　楚留香：“……”
　　也不能全怪她们三个。楚留香一辈子风流倜傥，在今天突然被一个美女呕吐物糊了一脸！何曾受过这样的损形象的事情？别说三女了，就连楚留香本人也郁闷着。
　　此时的甲板上已经躺着五具尸身了。其中一具还是一个有着娟秀而美好的面容的女子，然而这尸身的左面，赫然竟已被人连肩带臂削去一半。
　　下这毒手的人只可能是札木合，然而他自己也死了，现如今也躺在这里。
　　而最让人发指的是他的尸身。别的尸身在水上都载沉载浮，这具尸身却如吹了气的皮筏似的，整个人都完全浮在水上了。并且全身都已浮肿，甚至已开始腐烂。眼珠已胀得爆烈而突出，全身的皮肤，已变成一种令人恶心的暗赤色。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这便是天池‘神水宫’自水中提炼出的精英，江湖都称之为‘天一神水’，而'神水宫'门人都称之为重水。”
　　李红袖动容道：“这真的就是比世上任何毒/药都毒的‘天一神水’?”
　　楚留香道：“自然是真的，据说这‘天一神水’一滴的分量，已比三百桶水都重，常人只要服下一滴，立刻全身爆裂而死!”
　　他叹了口气，接道：“而且这‘天一神水’无色无臭，试也试不出异状，所以，连这‘沙漠之王’都难免中了暗算。”
　　楚留香凝望着天上一朵白云，微笑道：“闻得‘神水宫’门下，俱都是人间的绝色，却不知比起咱们的三位姑娘来又如何?”
　　李红袖摇头苦笑道：“你难道永远不能规矩些么?”
　　苏蓉蓉温柔的看着楚留香问道：“你可是要我去一趟神水宫找我姑姑问问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们这儿不是还有一个活着的吗？待那姑娘醒来先问一下吧，说不定还可以知道些什么。”
　　李红袖道：“而且，说不定那女孩就是神水宫门下的！”
　　苏蓉蓉问道：“那女孩现在怎样了？”
　　宋甜儿回答道：“我帮她换了衣服，现在在睡着呢！”
　　接着，现场沉默了一会。
　　他们四人皆心有灵犀的想道：啊，真不想跟她接触……
　　当这女孩吐了楚留香一脸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于大海上，大脑当即凌乱着大喊着：“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银他妈吗？为什么会是大海里啊？one piece么？难道这里是one piece？你们是one piece剧目组的人么？呜哇哇！！混帐大叔给我出来解释清楚啊！”
　　混乱中，白发女孩后退时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低头一看，半颗头颅就这么赫然出现在眼前。
　　于是，她就这么倒了下去。
　　而不远处的楚留香等人则完全不知道该作何种表情，只能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而此时，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讨论着的白发女孩—坂田银时终于又醒过来了。
　　“啊！痛痛痛！”由于宿醉所导致的头痛让银时不由的揉着脑袋。
　　细心观察着四周的场景，确实就是在海上！还有……金他妈还是没回来，银时几乎悲痛欲绝啊！
　　可恶的混帐仙人！
　　只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啊？会不会还是在眉毛桑的世界里？假发呢？
　　带着种种疑问，银时决定去找睁开眼后看到的那几个人。

　　恰好在这个时候，楚留香等人也决定去找她。
　　船舱，建造得精巧而华丽，绝没有一寸地方浪费，也绝没有一件东西让人瞧不顺眼的。
　　走下楼梯，是间精致的居室，灯光慢慢照下来，这黝黑的船舱里，渐渐有了光亮。走在前面的楚留香，突然停住了脚，就好像突然被一根钉子钉在地板上，再也动不得了。这舱中竟有了人，女人!
　　只见她背向着门，坐在楚留香平日最喜欢的椅子上，从后面望过去，只瞧见高挽的云鬓和一只手，那是只绝美的手。
　　此刻，这手上拿着只杯子，杯子里倒的是楚留香平日喜欢喝的酒——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楚留香、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四个人都怔在甲板上，张大了嘴，都说不出话来。
　　这女子是何时进来的，他们竟全不知道。
　　只听一个优美但冷漠的语声缓缓道：“进来的，可是‘盗帅’楚留香?”
　　楚留香笑道：“不错，在下可是走错门了?”
　　那女人冷冷道：“你没有走错，这是你的地方。”
　　楚留香笑道：“既然是我的地方，姑娘你却又怎会坐在这里?”
　　那女子道：“因为我高兴。”
　　楚留香大笑道：“这理由不错，实在不错。”
　　那女子道：“此外，我还听说楚留香对女孩子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她突然转过椅子，面对着楚留香。灯光，就照着了她绝美的脸。
　　若世上有一种女子的眼波能使男人的心跳停止，也就是这女子的眼波，现在，这双眼波正凝注着楚留香。她悠悠道：“现在，这理由够好了么?”
　　楚留香讷讷道：“不错，这理由突然变得够好了，太好了。”
　　他眼光终于自这女子脸上移开，才发现她穿的是雪白的轻纱长袍，腰间束着银色的丝条。
　　那女子缓缓道：“现在，你只怕已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楚留香叹道：“我宁可不知道。”
　　那女子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世上若有我不愿打交道的女孩子，那就是‘神水宫’门下。”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很想知道，你到这里来，除了喝酒外，还有什么别的事?”
　　他一面说，一面拉过那张椅子，赶紧坐下来。
　　那女子侧着头，盯着他的脸，一字字道：“傲慢、无礼、冷酷，但却也有一两点能令小姑娘着迷的地方……你果然和传说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楚留香道：“多谢……却不知道江湖传说中有没有提到我另一件事?”
　　那女子道：“什么事?”
　　楚留香道：“若有陌生的女子跑进我的船舱，坐我的椅子，喝我的酒，我常常会将她抛下海里去的，尤其是这女子自以为很美，其实却不太美的时候。”
　　他舒服地伸长了腿，准备欣赏这女子生气的模样。
　　这女子果然气白了脸，手也在抖。
　　李红袖赶紧走过去，自她手里轻轻取过了那金杯，嫣然笑道：“姑娘若要摔杯子，我去换个铁的来。”
　　那女子脸色由青转白，自白转红，突然又展颜而笑，道：“很好，你们都很有趣，但现在说笑的时候已过去了。”
　　楚留香道：“你准备哭了么?”
　　那女子冷冷道：“你若不还我东西，只怕连哭都哭不出来。”
　　楚留香道：“还你?难道我借了你什么?”
　　那女子道：“你没有借，你是偷。”
　　楚留香皱眉道：“偷?我偷了你什么?”
　　那女子道：“天一神水。”
　　楚留香眼睛突然圆了，失声道：“你是说，你们宫里的天一神水被人偷去了?”
　　那女子道：“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总不会是骗你玩的吧?”
　　楚留香眼睛里射出愉快的光芒，喃喃道：“妙极妙极，一切事情都变得更有趣了，却不知你们的‘天一神水’被人偷了多少?”
　　那女子冷冷道：“不多，才不过几滴，但却已足够使三十几个武林一流高手不明不白地一命呜呼，假如用法正确的话，三十七个。”
　　苏蓉蓉轻轻抽了口气，道：“你认为那是他偷去的?”
　　那女子笑道：“除了‘盗帅’楚留香，还有谁能自‘神水宫’中偷走一草一木?”
　　楚留香微笑道：“多承夸奖，如此说来，我若说未做此事，你是绝对不肯相信的了。”
　　那女子道：“你能使我相信么?”
　　楚留香道：“也许……也许能的。”
　　他突然从椅子跳了起来，拉住了那女子的手，道：“至少，你得先让我带你去瞧样东西，我可以保证这样东西很有趣……非常有趣。”
　　那冷漠而骄傲的少女，也不知怎地，居然就这样被拉了出去。
　　苏蓉蓉叹道：“他若想拉一个女孩子的手，只怕是没有人能拒绝的。”
　　然就在这时，奇迹般的一刻发生了。
　　一堆打着马赛克的呕吐物从天而降将这位冷漠的少女由头盖到了脚。
　　所有人，特别是还牵着她的手的楚留香愣住了。
　　银时正扶在楼上的栏杆上歇息着：“这船也太大了吧！我还在宿醉中的啊！搞到我好像被坂本那笨蛋附体那样……”
　　这时，银时注意到楼下的情况。她瞪着死鱼眼走了下来看着那名少女道：“那个，不是我说啊！女孩子嘛，脸还是很重要的！你这样打着马赛克不太好吧！难道是用了什么过期的化妆品吗？就算不用也没关系啊！做人，最重要的还是自信对不对？好，我现在就帮你弄干净啊！”
　　“嗯，抹布在哪里呢？”银时无视着少女身上传来的巨大杀气自顾自的找抹布，然而确实找不到，于是干脆扯下了楚留香的衣袖当抹布开始擦拭着少女的脸。
　　边擦还边说道：“你这是化了多厚的妆啊！看来要加点水才行啊！
　　于是，银时又吐了两口口水在抹布上继续擦。
　　少女终于发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尖叫着，她跳到了海里。
　　银时无奈的看着她，惋惜道：“长得丑不是她的错啊！也不至于去跳海嘛！人生还是有很多快乐的啊！你们说对不对？”
　　居然问起了楚留香他们，那根本就不忍直视啊！全是她的错！只是根本没人愿意指出来。
　　这时，楚留香干笑着说道：“最起码可以得知这女孩不是神水宫门下。你说是吧，红袖？”
　　李红袖：“……”

　　待少女冲洗干净后，她居然坚强的又回来了。看着她那不再马赛克的脸，银时点点头道：“不是自杀啊！那就好！你看，这不是挺漂亮的么？下次出门前记得照镜子啊！”
　　少女狠狠的刮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会记住的！！”
　　楚留香几乎都为银时捏了一把汗了，笑着道：“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么？”
　　少女瞪了楚留香一眼，便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楚留香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不关我事啊……”接着，他看着银时一眼，语重心长的道，“姑娘，我恳求你接下来别再说话了好吗？”
　　银时居然抠起了鼻屎，弹掉了鼻屎一脸不爽的说道：“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在嫌我碍手碍脚么？”
　　“……”楚留香看着她的动作，真心无语了。
　　回到甲板上，楚留香让少女看那几具尸身，他指着其中一个女子问道：“你看看她是否是你神水宫门下？”
　　楚留香终于吃了一惊，失声道：“不是?”
　　那女子道：“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个人。”
　　“我本以为神水是被你们自己宫里的人偷出来的，我本来以为就是她，但是现在——”楚留香喃喃道：“这女子既非神水宫门下，为何要作这样打扮，这自然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而是‘他’将她扮成这模样，来引起别人的错觉。”
　　那女子道：“什么错觉?”
　　楚留香道：“他要别人都以为札木合就是被这女子害死的，那么，现在她既也死在札木合手中，一切事便都可结束，他显然不想别人再对这件事继续追究，这可怜的女子就做了他的代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