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25、第二十五训

　　陆小凤和金九龄回来了。
　　陆小凤还捧着一大坛酒回去，还高兴的表示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听见了他愉快的笑声，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你开心什么？难道在那酒窖里找到了个活宝贝？”
　　陆小凤笑道：“一点也不错！”
　　桂连忙问道：“发现肉球了吗？”
　　陆小凤无视桂的话，说道：“是一条线，一条看不见的线，但我们只要沿着这条线摸索过去，慢慢就能摸到那条会绣花的狐狸的尾巴了！”
　　知道原来不是肉球后，桂便失去兴趣了。
　　陆小凤也不管桂的心情，解释道刚刚在酒窖里和金九龄分析了一下发现江轻霞的确是和那绣花大盗同一个组织的人。所以他只要能找到江轻霞，就一定能找到那绣花大盗。
　　花满楼道：“你有把握能找到江轻霞？”
　　陆小凤道：“有一点。”
　　花满楼道：“你准备怎么样去找？”
　　陆小凤道：“我准备先去找一双红鞋子，找一个本不该穿着红鞋子，却偏偏穿着红鞋子的人！”
　　花满楼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的话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了！”
　　陆小凤笑道：“我保证你总有一天会懂的！”他忽然发现屋子里少了个人：“叶孤城呢？”
　　花满楼道：“他不喝酒，也不喜欢陪人喝酒，现在也已到了应该睡觉的时候！”
　　陆小凤道：“你想他真的会去睡觉？”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他若一定要去找西门吹雪，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陆小凤不再说话了，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似乎还想高歌起来，不过被桂给阻止了。
　　“你再不回去哄回人家，她说不定真的会生气的。”
　　这时，陆小凤才想起薛冰在等他的事实。
　　花满楼问道：“是薛冰吧。”
　　陆小凤瞄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花满楼笑了：“因为我知道薛冰一直都很喜欢你，你也一直都很喜欢薛冰！”
　　金九龄也笑了：“原来如此。”
　　陆小凤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回到客栈，却不见薛冰的身影。甚至连银时也不见了。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她，那就是去找蛇王。
　　找到蛇王时，他还未入睡，看起来似乎就是在等着陆小凤的到来。
　　陆小凤问道：“她来过？”
　　蛇王点了点头。说道：“她和银子姑娘打算一起去寻找那个绣花大盗。”
　　陆小凤吓得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说罢立马转身准备去找薛冰和银子。
　　然而，此时桂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直接倒下去睡了。
　　蛇王因此给桂安排了一个房间。
　　之后，蛇王对陆小凤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何不休息一下明早再去寻找呢？”
　　陆小凤没有说话。蛇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很担心两位姑娘，所以叫了两个手下跟着。不过可惜，中途跟丢了，实在很抱歉。”
　　陆小凤还是没有说话。
　　蛇王从未见过陆小凤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安慰道：“她们……不会有事的，你先休息一下吧。”
　　陆小凤道：“我睡不着。”
　　“我手下有三千个兄弟，只要薛姑娘还在城里，我一定能找得到！”这并不完全是安慰的话，他的确有这种力量可是，等他找到她时，她的尸体说不定也已冰冷。
　　这时像是梦话一般，桂突然说话了：“不用担心，只要有银时在就不会有问题的 ”
　　蛇王笑了：“了不起的信赖啊。你不妨也试着去相信一下？”
　　陆小凤看着面前的酒杯，咕噜一声便喝了下去。之后，就慢慢失去意识了。

　　当桂醒过来时，外面仍是一片漆黑。不过他也不在意，直接起床找厕所。
　　由于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桂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结果随意的走进了一个房间。刚推开门的刹那，桂就彻底清醒了。
　　这是蛇王的房间，此时的蛇王正被一个人用红色的缎带用力的勒着。见到桂的突然闯入，这个人立马从窗口逃走。
　　由于小楼没有任何的灯光，加上那个人行动迅速，桂根本来不及看到他的脸。
　　桂跑到蛇王的身边道：“还活着吗？”
　　蛇王不停的咳嗽，苦笑着看着桂：“托福，幸亏你来到了这里，我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桂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蛇王摇了摇头道：“原本我在闭着眼睛在睡着，突然就有人从后面把我勒住……”
　　桂想了想，道：“估计短时间内那个人不会再回来的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看看。”
　　桂出了小楼，并且把守卫的四个下人叫了上去保护蛇王。
　　四周果然一点光都没有。不过所幸月亮很圆很亮，所以还是可以看清楚四周的状况。突然他似乎听到不远处有一点吵杂的声响，于是便决定过去看看。
　　可是没想到刚走出没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被撞的那个人“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一堆小小的，圆圆的东西散得到处都是。
　　桂捡了一颗发现，原来是栗子。
　　意识到自己撞到的是个已经年迈的老奶奶的事实的桂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您没事吧，老婆婆？”
　　老婆婆笑了：“没关系，我没事。”
　　桂愧疚的说道：“真是非常抱歉，把你的栗子给糟蹋了。要不我赔给你吧。多少钱？”
　　“不用了，反正也没人吃了。”
　　老婆婆还是在笑着，桂奇怪的看着她：“那个，我们是不是见过？”
　　“哦？什么时候？”
　　桂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之前摘野菜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笑容更深了：“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像吗？”
　　桂仔细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不擅长认脸，不过，我认出了你的鞋子。”
　　鲜红的，绣着猫头鹰的鞋子。
　　老婆婆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嫣然笑脸，抚摸这桂的脸说道：“你这孩子的眼睛真敏锐……干脆，把你带走吧？”
　　“咦？”桂还没能反应过来，老婆婆却已经站起来了，“不过现在不合适，下次再把你带走吧。”
　　说完，便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啊，请等等，我还有事想问！”桂边大喊着，边追了出去。结果，刚出巷口便遇到了陆小凤。
　　“桂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等等，你手上的栗子……你刚刚遇到了那个老太婆？”陆小凤着急的问。
　　桂听到陆小凤称呼对方为“老太婆”，有点生气的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叫，要尊敬长辈啊！！”
　　陆小凤却已顾不上吐槽了，问道：“这个就先别管了，那个女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她突然就不见了，说实话我也在找她。”桂乖乖的说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知道再追也没法子追了，只好转过身。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跟过来，打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对着他们道：“我们正准备到西园去找你，想不到你已来了！”
　　陆小凤问道：“找我有事？”
　　大汉点点头，道：“我们已找到那位姑娘的地方，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人说官话，他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也急得满头大汗。
　　陆小凤更急，打断了他的话：“她在哪里？”
　　大汉道：“我带你去！”
　　这时他们已转进了条小巷子，但巷子的尽头，却有扇小红门。门是虚掩着的，一个人正站在门口。
　　看见大汉，这人立刻迎上来，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大汉的脸色似已变了，回过头向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就是这里，我……我不能陪你进去了。”
　　陆小凤已冲了进去，只要能找到薛冰，无论遇着什么事，他都不在乎。
　　院子里只有两间平房，房里有两个人。两个都不是薛冰，更不是银时。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金九龄。
　　陆小凤怔住：“你怎么会在这里？薛冰呢？”
　　金九龄没有回答这句话，却伸出了手——他手里提着件衣服，又轻又软的白衣服。这是薛冰的衣服。陆小凤当然认得出，他脸色已变了。薛冰的衣服在这里，人却不在。
　　金九龄看了紧跟其后的桂一眼，叹息着道：“在那墙边的角落里，我们发现了一摊血迹还有一些银白色的头发。应该是银子姑娘的……”
　　陆小凤彻底怔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连银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桂径直的走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平静。
　　陆小凤忽然觉得腿在发软，后退了两步，倒在椅子上，胃里已涌出了酸水。
　　金九龄的脸色也很沉重，迟疑着，终于问道：“你认得出这是薛冰的衣服？”
　　陆小凤点点头，他跟薛冰分手的时候，薛冰身上还穿着这件衣服。
　　“她的衣服既然在这里，她的人当然也一定到这里来过！”
　　“你看见她没有？”陆小风还抱着希望。
　　金九龄却摇摇头，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没有人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金九龄道：“这地方并不是我们找到的。”
　　“是蛇王？”
　　这次金九龄点了点头，道：“自从今天的凌晨时开始，他手下所有的兄弟就开始替你找薛冰！”
　　他们找人的方法很有效，因为他们的兄弟已深入这城市的每个角落里。这些本就是人最杂、消息最多的地方。
　　他们先从这些地方开始打听，最近有没有可疑的陌生人之类的。三千条市井好汉，在同时打听一件事，当然很快就会问出眉目来。
　　“麦家饼店后面，有栋小房子，三四个月前，租给了一个人。”
　　再问房东，房东的答复是：“来租房子的是个很漂亮的小后生，出手也很大方，先预付了一年房租，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就从来也没有再出现过，房子也一直都是空着的，好像始终都没有人进去住。”世上绝没有人会特地花钱租一栋房子，却让它一直空着在那里，这其中当然有原因、有秘密。
　　金九龄道：“今天黄昏时，他们问出了这件事，立刻就派人到这里来探听，那时这屋子里似乎还有女人的呻/吟声，来探听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回去再找了人来，这里却已没有人了。”
　　金九龄叹息道：“薛姑娘的衣服还在，可是人已不见，这只有一种解释！绑她来的人，知道行踪已被发现，就立刻将她带走，却嫌她身上穿的白衣服太惹眼，所以就替她换了套衣服！”
　　打开了屋角的衣柜，柜子里还有六七套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年人穿的，也有年轻人穿的。
　　金九龄道：“这地方只有一张床，只有一个人住，但却有六七套各种不同的衣服，这就可以证明一件事。”
　　陆小凤道：“证明这个人必定精于易容改扮，随时都可能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
　　金九龄道：“但却只有衣服，没有鞋子，这也可以证明一件事！”
　　陆小凤道：“证明她无论改扮什么人，穿的鞋子却只有一种！红鞋子！”
　　桂自始自终望着地上的血迹和白发，终于说了一句话：
　　“银时那家伙终于开始脱发了吗？”
　　所有人都被桂的这句话惊得呆在原地。陆小凤咬牙切齿的看着桂，问道：“银子现在生死未卜，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吗？”
　　桂却直视着陆小凤愤怒的双眼道：“你怎么知道他现在生死未卜？”
　　“难道你没看到那一滩血吗？”
　　听了陆小凤的话，桂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说道：“你错了，那不是血，只是番茄汁而已！呀，原来银时那小子今晚的晚餐是番茄炒蛋啊！”
　　陆小凤已完全不想理会桂的脑子在想什么了。他说道“现在我们虽然还不能完全确信，但至少已有六七成把握！”
　　金九龄忽然道：“不止六七成！我敢说我们现在至少已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如此确信？”
　　金九龄道：“就因为这样东西！”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个红缎子的小荷包：“这是我刚才从衣柜下找到的，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荷包里竟赫然是一包崭新的绣花针。
　　陆小凤的心凉透了。
　　“薛冰……”
　　“哦，这就是那个绣花大盗用的针啊！嗯，质量不错啊，哪买的呢？”桂拿起一根针，喃喃自语道。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银子吗？”陆小凤冷冷的问道，“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正因为有银时在，所以我才不担心。”桂一脸正气，认真的说道，“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吧，银时的外号。”
　　“外号？”陆小凤和金九龄望着桂。
　　“ 银发染血,在战场上驰骋的英姿,宛如,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