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236、第二百二十二训

　　夜点过后，银算盘突然长身而起，仔细地打开了他身旁的皮匣，取出了一套精光耀目的项链、耳坠和头饰。这一套首饰，全都是以龙眼般大小的珍珠所串，粒粒滚圆，粒粒同样，方一取出，立刻博得了满厅的惊赞。
　　温黛黛的美目立刻睁大了，目中射出贪婪的光芒——这表示她纵然牺牲一切，也要将这套首饰得到。
　　银时自然注意到了她这表情，于是小小声吐槽了：“哦哦，来了来了！”
　　“那是猎人的眼神啊！”桂也吐槽道。
　　喊价开始，由一万两喊到一万五千五百两时，只剩下温黛黛、金二公子，与欧阳兄弟竞争了。到后来温黛黛终于以无数道媚眼，一万六千两的价格，击败了他们，她面上不禁露出了满足与得意的笑容。
　　哪知那“奇异的老人”突地干咳一声，道：“二万两！”
　　不仅温黛黛呆住了，连银时和桂都愣住了。
　　“喂，那家伙搞什么啊？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喜欢这些东西了啊？暴发户当着当着还真把自己当真的暴发户了啊那混蛋？”
　　这时，桂想了想，说道：“不对，银时，说不定他是想买回去送给水灵光的。”
　　听到这里，银时眨了眨眼：“诶？真的？那个木榆疙瘩？”
　　“哪怕是石子和丸子，那也是会进化的啊……”
　　不同于银时与桂的欣慰，温黛黛既是惊诧，又是愤怒，大声道：“二万四千两！”这已是她所有能拿得出的财产。
　　只见那老人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缓缓伸出五根手指。“银算盘”微笑道：“阁下可是出五万两么？”
　　答复是肯定的。
　　“银算盘”道：“此地交易，要立刻付现的！”老人轻轻勾了勾手指，身侧的童子立刻取出了十足的银票。
　　银时直接瞪大了眼睛，而桂则赞许一般点点头。
　　温黛黛呆坐在椅上，面色灰白，充满了悲哀、愤怒与失望。
　　交易决定了，首饰箱子送到仍然半阖着眼的老人身旁。
　　角落中的司徒笑轻笑道：“黛黛这次总算遇到对头货了。”
　　就在这时，突听门外一阵怒马长嘶，十六条锦衣大汉，翻身下马，鱼贯而人，各各手腕一震，抖出一面锦旗。十六面锦旗，俱是鲜红缎底，黑丝绣字，绣的是：
　　“霹雳堂！”
　　黑星天变色道：“霹雳火来了！”
　　银时和桂看到黑星天这样的表情，都感到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思忖之间，只见一位满面红光，锦衣华服，身材仍很魁梧的长髯老人，自两列锦旗中大步而人。他衣衫极为华丽，颔下长髯，也修得极是整齐，目光睥睨间，充满了洋洋自得，顾盼自雄之意。
　　李洛阳抱拳迎上，笑道：“兄台光临，蓬荜生辉……”
　　霹雳火摆了摆手，大笑道：“你我兄弟，说什么客气话。”目光一转，道：“老人此来，只是要寻黑星天说话。”
　　黑星天、白星武、司徒笑三人早已离座而起。黑星天抱拳强笑道：“小弟在这里，兄台有何见教？”
　　霹雳火大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且问你，你将老夫的大徒弟带到哪里去了？八成准不是什么好事！”他当真是目中无人，竟在厅中喊了起来。
　　黑星天面色又是一变，故作茫然道：“谁？兄台说的是雷大侄么？自从月前分手，小弟也未见着他。”
　　刹那间，银时和桂对视了一眼，脑中浮现出了雷震远的模样。
　　霹雳火大喝道：“真的没有看到？”
　　黑星天道：“兄台难道还不信小弟的话么？”
　　霹雳火恨声道：“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突然展颜一笑，道：“黑老弟，莫怪，莫怪，方才算我问错了你。”
　　这老人的脾气，当真有如霹雳一般，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四望抱拳道：“莫怪莫怪，各侠继续谈吧！”
　　李洛阳微微一笑道：“兄台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就是李某的客人了。”
　　说罢，他朝着银时和桂说道：“银子，桂子，你们带这位客人到房间吧！”
　　银时和桂应诺着的同时居然注意到黑星天一脸的苍白，并且似乎略略不安的看着他们。
　　当下，银时马上便明白了整件事情了。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就和桂一起带着霹雳火到房间去了。
　　而与此同时，铁中棠也悄悄离席了。

　　带着霹雳火到房间的途中，桂问道：“客人你是来找你儿子的吗？”
　　微微一愣，霹雳火大笑起来：“不是哦！不过也不能完全说错就是了！”
　　笑过之后，霹雳火说道：“老夫膝下无子，小雷神是我的大徒儿，不过老夫也已经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了！”
　　闻言，银时和桂悄悄交换了一下眼色。
　　霹雳火没有注意他们的举动，继续说道：“他很有天赋，将来一定可以继承老夫的霹雳堂！只是，现在还是不太成熟，像这次，突然就没了个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个臭小子……”
　　刹那间，银时和桂都面无表情的掩饰着发飙的冷汗。
　　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老头对他的这个徒弟很重视啊！都已经把人家当儿子看待了，你叫他们如何告诉他其实他的这个儿子已经领便当的事实？
　　虽然雷震远的死与他们无关，但是也不能说就这么撇清关系就是了。
　　于是银时和桂一脸的沉重。
　　霹雳火见到银时和桂没有吭声，还以为他们为自己担心着，于是展眉道：“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以往他贪玩的时候也会出去个几天不见踪影，我想过几天这小子会自己跑回来的了！到时候老夫一定要狠狠训斥一下这家伙才行啊！”
　　呀，不会跑回来了！不如说要是真跑回来了麻烦你尽全力拼死逃命吧！那一定是来找替身了！！银时腹诽着。
　　终于带到了房间了。霹雳火和蔼的笑道：“谢谢啦，两位小姑娘！”
　　这时，桂问道：“那个，如果您的这位徒弟遭遇了什么不测，您会如何？”、
　　银时吓了一跳，猛地看向桂：喂，是不是太直接啦？就差没告诉他你的儿子已经与阎魔大王相亲相爱去啦！
　　“不测？”果然霹雳火盯着桂，皱了皱眉。突然他苦笑了一下。
　　“小姑娘你是担心老夫吧？要是他就这么抛下老夫去了，老夫一定很伤心啊！不过没关系的，老夫还没这么软弱！而且，不用担心的！小雷神的功夫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嘛！除非遭人暗算吧！哈哈哈哈哈……”
　　银时何止笑不出啊，简直整个人黯然了。
　　你家儿子就是被人暗算的啊！而且还是被自己的熟人暗算啊！
　　不过，银时和桂是不可能说出口了。
　　霹雳火感激的看了银时和桂一眼后，笑道：“两个小姑娘真是温柔啊！要是老夫有你们这样的好女儿那就太好了！”
　　“真的吗？人家也觉得有着像蜀黍你这样的好的粑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银时敷衍一般讨好的说道。
　　桂还在看着霹雳火。
　　霹雳火注意到桂的视线后问道：“你是还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桂点了点头，问道：“您是那个大旗门的仇人……对吧？”
　　听到这里，霹雳火的表情变了变。
　　“嗯，是的。所以，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您对于这场血海深仇有什么看法？”
　　被如此询问的霹雳火居然愣住了。
　　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在一次的无意中了解到大旗门与你们五福联盟的事情，知道你们相互之间有着很深的且持续很久了仇恨。然而，当我与您交谈时，我发现您其实是非常重视家庭和亲人，并且是有着属于自己不可退让的仁义道德的男子汉。所以，忍不住想问问看您对这个仇恨的看法。”
　　霹雳火大笑了起来。
　　“‘有着不可退让的仁义道德的男子汉’，小姑娘你可真会哄我开心啊！”
　　“不，我说的句句属实！”桂认真的说道。
　　银时面无表情的看着桂：这个天然呆真厉害……
　　一般来讲，上了一定年龄的大叔最受不了年轻女孩的夸奖了，俗称“耳根子软”。
　　果然，霹雳火简直乐开了花：“嗬嗬嗬嗬，小姑娘你真的哄得我太开心了！是呢，关于这个仇恨……”
　　渐渐的，霹雳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说实话，老夫已经有点厌倦了。一直以来维持着的仇恨已经让无数的人丧失性命，里面不仅是敌人的，也有我的弟子们，还有我的师辈也是……已经很累了啊！”
　　“正因如此，老夫向来不愿意参与五福的统一行动。一方面不想再继续维持这场不知道何时到头的仇恨，另一方面，老夫实在觉得五福的其他人做的事情太阴险了！相对于敌对的大旗门的人，他们有骨气，都是响当当的铁血汉子！我霹雳火平生最敬佩的就是有骨气的人，大旗门倒是合了老夫的胃口啊！到这里，老夫自然就更加不愿意与他们斗争了！”
　　银时露出了“这才是正常人”的眼神，问道：“那么，你知道你们这个仇恨的根源是什么吗？”
　　“根源？是呢……”霹雳火叹了口气道，“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有可能结束这个闹剧一般的报复也说不定。老夫曾经也问过，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有关于那方面的一点线索！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人给隐藏起来一般！”
　　瞬间，银时和桂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大旗门的人只知道的是最低限度的仇恨起因；
　　五福的人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的仇恨；
　　五福的人在第一代仙逝后立即就联手杀掉第二代；
　　五福的人原本是大旗门的亲信；
　　无论是大旗门还是五福，哪里都找不到有关仇恨根源的任何内容；
　　（就像是被什么人给隐藏起来一般。）
　　银时和桂突然恍然大悟！
　　“大叔！！”
　　“非常感谢您！”
　　银时和桂一起留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去了。
　　而霹雳火则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嘟囔了这么一句。
　　“欸？感谢我什么？”

　　回去的路上，银时和桂都显得很凝重。
　　“假发，看样子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方向！”
　　“不是假发，是桂！”桂皱着眉头说道，“果然太过先入为主只会蒙蔽我们的视线！一直以来我们都想当然的认为这个仇恨是他们大旗门与五福之间的事情，从而忽略了里面还存在了另一个事实！”
　　桂停下了脚步，一字一句道：“这里面极有可能是存在着第三者，并且是这个第三者从中挑拨继而引起了让五福和大旗门之间相互残杀的局面！”
　　银时也停下了脚步，虽然没有说话却是露出了尖锐的眼神。
　　桂的眼神也同样变得锐利起来道：“这样就可以解释很多不合理的事情了！身为后人居然会不知道仇恨的内容，并且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仇恨的相关记载！现在想想，这不是很奇怪吗？照道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忘记且一定会记录下来的，为了让自己的后代不忘耻辱而不停的警醒自己。但是，却什么都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阴谋，并且这个阴谋的背后所掩盖着的正是超乎这场仇恨的天大的秘密！”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第三者，我现在有信心可以真正终结这场仇恨了！”
　　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没有什么比一起同仇敌忾的面对同一个敌人更容易相互交好了，倘若我们可以帮他们找到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谁，那么说不定大旗门和五福之间一起坐下来看电视剧的日子也不远了……”
　　“一起看电视就就算了，不过……”银时也笑了说道，“一起照顾孩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啊！”
　　想起云铿和冷青霜的孩子，桂也轻轻的笑了。
　　“啊，确实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