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154、第一百五十一训

　　此时已经是夜晚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他们一群人来到了附件的酒楼吃饭。
　　但是，李玉涵夫妇自觉没面目与他们同桌共食，因此显得很不自在。
　　不过，对此银时和桂并不在意，他们也就欣然接受了，心中更是对他们表示感激。
　　松鹤楼的菜本就很有名，何况大家又全都饿了，胡铁花固然是开怀畅饮，就连苏蓉蓉也喝了几杯，更别谈银时和桂了，根本就是饿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咽了。
　　虽然对他们的表现，苏蓉蓉等人表示非常吃惊，不过楚留香和胡铁花则已经见怪不怪了。特别是楚留香，非常有见地的先预留了他们的一部分并且与银时和桂的划清界限。
　　对此，银时和桂心中感叹：这次的饲主比陆小凤聪明太多了！
　　他们这一桌集合了众多俊男美女，因此格外显眼。
　　当然银时和桂的吃相也自然是吸引众人眼球的原因之一，不过还存在另一个大原因。
　　“银子，桂子……”
　　楚留香终于发话了。
　　“你们……可以给无花点尊严吗？”
　　银时和桂停下了筷子，呆呆的看着楚留香。
　　“啊？准眼？那是什么？”
　　“不是准眼，是尊盐吧！”
　　“吓，给无花点尊盐？啊，既然阿香你这么说，那好吧……”
　　银时了然着拿起了桌上放着的盐罐，和桂一起来到了他们桌子后面的一个大柱子边。只见这柱子上缠绕着铁链，而铁链的另一端，蹲坐着的无花的脖子上正套有系着铁链的项圈。
　　“来吧，阿香说要喂你吃点盐，所以，乖乖张嘴吧！”
　　“吃多点盐好哦，可以补充碘质，杜绝大脖子病、甲亢之类的哦！”
　　银时和桂，一个前面、一个后面，抓着无花的脑袋撬大嘴巴就开始不断往里面灌盐。无花只能手脚不停的挣扎着。
　　楚留香喊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多嘴了！！！请放过无花吧！！！！”
　　胡铁花颤抖着问道：“那个，她们到底是有多恨无花吗……”
　　宋甜儿想了想后说道：“那是因为之前无花易容成平姑娘模样时狠狠的欺负了她们两个，所以就是因为这样被记仇了啊！”
　　胡铁花青着脸道：“女人好可怕啊！”
　　“不对……”同样青着脸的楚留香道，“是她们可怕……”
　　最后，无花口吐白沫和盐倒地时，银时和桂才终于回到座位上。不过已经没人敢说一句话了。
　　他们开始努力忽略无花，开始交谈起来。
　　胡铁花突然道：“关于那个神水宫啊，我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你到了那地方，连一个人都没瞧见，怎知道那地方就是神水宫呢？”
　　李红袖也立刻接着说道：“是呀！你怎知菩提庵里那老尼姑，一定会将你送到神水宫去呢？”
　　苏蓉蓉眼睛里发出了光，也抢着道：“是谁告诉你，要到神水宫去，一定要先经过那菩提庵的？这件事说不定根本就是那人做出来的圈套。”
　　柳无眉道：“圈套？”
　　苏蓉蓉道：“不错，那人说不定和楚大哥有仇，所以故意设下这圈套来骗你，菩提庵那老尼姑自然也是和他串通的。”
　　胡铁花拍手道：“一点也不错，他们这样做，就为的是要你杀楚留香，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将你送到神水宫去。”
　　李红袖道：“你喝了那杯茶后，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她们随便将你送到哪里去，你反正都不会知道。”
　　柳无眉沉吟着，缓缓道：“姑娘们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可是，这件事既然有关我的生死，我又怎么会随便听信别人的话呢？指点我这条路径的人，我自然很能信任他。”
　　胡铁花嘿嘿笑道：“太信任别人的人，都是要倒楣的，这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才是。”
　　柳无眉红着脸垂下了头，道：“可是这个人……这个人绝不会说假话。”
　　胡铁花道：“哦？已有很久未曾见到不说谎的人了，我倒想瞧瞧这人是谁？”
　　柳无眉道：“他老人家便是武林中人称‘君子剑’的黄鲁直黄老剑客，我想各位多多少少总该听说过一些他老人家的事迹。”
　　胡铁花立刻说不出话了，只因为他也知道，天下若有一个不说谎的人，那人必定就是这位“君子剑”黄鲁直。
　　银时问道：“他是谁啊？“
　　李红袖道：“这位黄老剑客的确是位诚实的君子，生平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最难得的是，他不但对朋友以诚相待，就算对他的仇敌，也一向是实话实说，从来不肯说谎的。”
　　银时笑了：“喂喂，要知道这种从来不说谎的人一旦说谎也没人相信啊！对吧，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而且，我之前也知道一个哦，所有人都说这个人很老实的，连名字也叫做‘老实’的和尚！”银时贼笑着道，“结果，这个和尚还不是去妓院找女人了！！”
　　桂看着银时认真的说道：“银时，你这随便揭别人伤疤不好吧！不是答应了说会保密的吗？”
　　银时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他嘛！”
　　桂说道：“银时，你知道吗？不守信诺的人会蛀牙的哦！”
　　银时惊讶了：“什么？真的吗？”
　　桂平静的点头道：“真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去看牙医！”
　　“啊！不要！才不要呢！牙医什么的最讨厌了！！啊……不过，我只是讨厌啊，不代表我怕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怕的哦！都多大个人了我才不会怕去看牙医呢！！！”
　　银时就像在跟谁解释一样喋喋不休，所有人都清楚明白了他心里是多么的害怕牙医的事实。
　　不过话说，牙医是什么？
　　李红袖干咳了一声后说道：“的确，有些人看上去很老实，从不说谎，不过背地里说不定也会做些与他本人不符的事情，不过这位黄老剑客不一样，他确实是正正直直的君子！只因为他不仅对朋友，就算是敌人也非常诚实！”
　　胡铁花笑了：“哦，对敌人也很诚实？这是什么意思？”
　　李红袖道：“你和人动手时，对方若问：‘你最拿手的是什么功夫？最厉害的是哪几招？出手时准备用什么招式？’你肯不肯告诉他？”
　　胡铁花大笑道：“兵不厌诈，和人交手时，讲究的就是虚虚实实，才能令对方无法招架，自己若先将自己的底细都抖露出来，还和人打什么架。”
　　银时这时瞅着桂吐槽道：“如果是假发还真说不定会啊！因为是假发嘛！”
　　“不是假发，是桂！”
　　银时烦躁的将桂的脑袋砸向桌子上。
　　李红袖忽略银时和桂的互动，继续道：“黄老剑客和人动手时，别人无论问他什么，他有一句就说一句，而且说出来绝不更改，他若说最后是准备以一招‘飞鸟投林’去削对方的头巾，就绝不会用一招‘玉女穿梭’去刺别人的胸膛。”
　　胡铁花怔了怔，道：“这样和人交手，岂非必定要吃大亏么？”
　　李红袖道：“不错，黄老剑客就因为这缘故，平生也不知吃过多少次亏了，只因别人知道他这脾气后，要和他交手时，就一定要先问清楚。所以有几次战役，黄老剑客明明应该胜的，却反而败了！”
　　银时吐槽道：“这老头绝对是老人痴呆症末期吧！”
　　桂抬起了头，一脸血的认真道：“银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是多么伟大的诚信啊！我们也应该好好向他学习！以后再也不说谎！所以，银时，告诉我你的存折密码吧！”
　　银时再一次将他的脑袋砸向了桌子。
　　李红袖继续道：“但也就因为他是位诚实君子，所以别人纵然胜了他，也不忍伤他。”
　　柳无眉接着道：“何况，黄老前辈以诚待人，所以好朋友极多，江湖中老一辈的英侠，差不多全是他老人家的知交，所以就算是他的对头，也不敢伤他。”
　　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各位请想想，这种人说出来的话，我能不相信么？”
　　银时单手撑脸道：“可是，那个老头子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的？”
　　“其实这件事老朽也是听别人说的。”
　　话音刚落，一人身材颀长，面容清瞿的老人家微笑着走了过来。他的神气看来很严肃，但目光却很慈和。
　　楚留香站了起身，对他恭敬的作揖道：“又见面了，前辈！”
　　这个人正是那个“君子剑”黄鲁直。
　　银时吓了一跳：“什么啊，原来这个老头子就是那个很诚实的老头啊？”
　　“银时，你这个无礼之徒！”这次，轮到桂将银时的脑袋砸向桌子，只见他无比诚恳的看着黄鲁直道，“晚辈只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黄鲁直笑道：“但说无妨！”
　　桂认真的问道：“你的存折账户密码是多少？”
　　“脑残啊你！！”银时一个飞踢将桂给踢走了，“居然问这样的问题，你真是个笨蛋啊！这里哪有什么存折啊！要问也应该问‘你的房屋地契藏在哪里啊？’这类的啊！”
　　楚留香认真的道：“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给我闭嘴吧！”
　　结果黄鲁直还真打算回答：“我的房屋地契在……”
　　胡铁花大力吐槽：“不要真的说出来啊前辈！！！”
　　在黄鲁直的后面还跟着一黑衫剑客，身材既不太高，也不算矮，容貌很平凡，很平和，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自始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苏蓉蓉这时问道：“刚刚听前辈所言菩提庵一事是听别人说的？”
　　黄鲁直有意无意间瞟了那平凡的黑衫剑客一眼，又接着道：“老朽也相信这人所说的话必真无假，只因他平生从未在老朽面前隐瞒过任何事，更未对老朽说过一句假话。”
　　银时和桂都开始悄悄的打量起这个黑衫剑客。
　　苏蓉蓉目光闪动，忽然笑道：“这人想必是前辈的红粉知己……”
　　她故意将“红粉知己”四个字声音拖得长长的。
　　黄鲁直果然忍不住道：“姑娘说笑了，老朽生平不二色，哪有什么红粉知己。”
　　苏蓉蓉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对前辈说起这件事来的，难道竟是位男士么？”
　　黄鲁直道：“嗯！”
　　苏蓉蓉立刻追问道：“据晚辈所知，天下从没有一个男人能知‘神水宫’的秘密，前辈这位朋友又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呢？”
　　黄鲁直沉吟了半晌，苦笑道：“姑娘若问及老朽自己的事，老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这件事却有关别人的秘密，恕老朽不能多说了。”
　　他说话的时间，又瞟了那黑衫剑客一眼，忽然抱拳道：“老朽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那黑衫剑客已转过身，向楚留香匆匆一揖，就走了出去，两人都似乎再也不愿再在这里停留半刻。
　　黄鲁直和那位黑衫剑客离开后，胡铁花苦笑道：“看样子这个菩提庵确有此事啊！”
　　楚留香笑道：“恐怕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黑衫剑客的身上。”
　　胡铁花道：“他到底是何许人也？我总感到他有点阴阳怪气的！”
　　苏蓉蓉微微一笑，道：“他们走得那么快，也许就是怕我们问他的来历。”
　　李红袖道：“可是……李公子，你难道也不知那人是谁么？”
　　李玉函摇了摇头，道：“那位前辈乃是黄老前辈请来的帮手，黄老前辈只说他剑法之高，当世少有人及，绝不会误事，却不肯说出他的姓名来历。”
　　苏蓉蓉忽又一笑，悠然道：“我早已知道世上绝不会有一个人认得他。”
　　李红袖失声道：“难道他那张脸不是真的么？”
　　苏蓉蓉笑了笑，望着楚留香道：“此人不但易容术非常高明，戴的人皮.面具更十分精巧，所以才能瞒过你们这些大行家的眼睛。”
　　胡铁花道：“那人的一张脸死死板板，全无表情，我也早就怀疑他脸上有花样了，可是却偏偏瞧不出丝毫破绽来。”
　　苏蓉蓉道：“这只因他戴的那张人皮.面具，和江湖常见的不同，那确是顶尖的好手制造出来的，可称得上是此中神品。”
　　胡铁花道：“江湖中能制造这种人皮.面具的人一向不多，近五十年来，精于此道的人一共也不超过十个，却只有三个能称得上是好手。”
　　柳无眉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哪三个？”
　　胡铁花道：“第一人叫‘小神童’，只因他七八岁时就很有名，但活不到二十几岁就死了，能做人皮.面具的人，可说没有一个好东西，只有他还不算太坏。”
　　李红袖眼珠子一转，抢着道：“第二个人叫‘千面人魔’，多年前就被‘铁血大旗门’的铁中棠铁大侠杀了，而且还将他费了一生心血建造的‘万妙宫’，烧成一片瓦砾，他们制作的人皮/面具，也没有一张留下来的。”
　　柳无眉道：“还有一个人呢？”
　　李红袖咬着嘴唇，道：“这人的名字我一想起来就恶心，还是不要说的好。”
　　柳无眉默然半晌，动容道：“你说的莫非是那不男不女的人妖‘雄娘子’么？”
　　李红袖恨恨道：“就是他，江湖中无论黑白两道，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古往今来，只怕从来也没有一个人结仇比他更多的，所以他终年东躲西藏，就靠他制作的人皮.面具来逃避仇家的追踪。”
　　楚留香道：“不过，他也已经伏法了。杀他的人不但将他的尸身高高吊起，还在上面用殊笔写了几行字，大意是说：这人便是采花淫贼雄娘子，所以神水宫才将之除去，为天下的女人除害。”
　　柳无眉失声道：“神水宫？这雄娘子难道也是死在‘水母阴姬’手上的？”
　　楚留香道：“不错，就因为杀他的人乃是神水宫主，所以江湖中人才确信那尸身必是雄娘子无疑，因为神水宫主绝不会弄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