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银子与桂子的武侠传奇》金色阳光

15、第十五训

　　银时、桂、陆小凤和花满楼再一次回到了珠光宝气阁处。
　　“还记得吗，银时。”桂说道，“我们在那里看到过一座小楼。”
　　银时没有吭声，桂继续说道：“之前，柳余恨说过那个峨眉师傅是青衣楼第一楼的楼主。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就是被他命令下，青衣楼的人才来把我们带走。不过，在我见过师傅后，我发现事实不是这么简单。”
　　“他根本不认识我。若不是当时我带着他的弟子的剑，他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那些青衣人的背后另有其人。”
　　“也就是霍休吗？”陆小凤问。
　　“不知道。”桂摇头道，“不过，可能性很大。并且，如果为了能更好的掌控自己的手下，首领一定会在可视范围去观察的。”
　　“也就是那座小楼吗……”陆小凤看着不远处的楼塔，他忽然显得很烦躁，因为他心里也有种矛盾。能赶快结束这件事，赶快揭穿这秘密当然最好，但他却实在不希望发现那阴险恶毒的青衣楼主，真是他的朋友。
　　“别在那逃避现实了！”银时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去结束这一切吧。”
　　看着银时的脸庞，陆小凤突然涌起了一种信任感。最后，他笑了，四人一起朝小楼走了过去。
　　树林中带着初春木叶的清香，风中的寒意虽更重，但天地间却是和平而宁静的。没有人，没有声音，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已完全被隔绝在青山外。
　　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他们不知不觉就来到小楼下。

　　朱红色的大门禁闭着。
　　银时和桂毫不犹豫的推门进去。陆小凤吓了一跳。
　　“你们……就这么进去？传闻青衣楼的据点有着一百零八个机关！一不小心会中机关的！”
　　“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桂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啊！机关什么的根本不足为惧！！”
　　银时的话刚说完，朱红色的门“哐”一下给关上了。四人全部给困在里面。
　　花满楼皱眉：“果然是机关！”
　　银时镇定自若的说道：“不对，那个叫做‘自动门’，呀，真是高级啊，要不回去后我家也装一个吧。”
　　桂也镇定的说道：“银时，你太out了，我家早在去年就装上了。”
　　之后，众人在宽而曲折的甬道里行走，刚转过一个弯，突然无数的箭矢乱箭齐飞。
　　陆小凤喊道：“是机关！”
　　“不对！！”银时一边砍断箭矢一边说道，“这是新型风扇！靠着这些箭飞来飞去，刮起了不少风啊！对吧，假发！！”
　　“没错没错。”桂一边砍箭一边附和道，“小楼里面这么闷热，全靠这个新型风扇啊，瞬间凉爽不少啊！！”
　　之后，银时和桂一路狂奔，结果没跑几步路地面突然塌陷，两人掉了下去，不过幸好及时双手双脚撑住了而不至于掉到下方满是尖锐兵刃的死亡之地。
　　花满楼喊道：“中陷阱了？”
　　“不对！！”银时又一次喊道，“我们没有中陷阱，只是啊，你看人家这么辛苦挖个陷阱，如果看见你不中会很失望的啊！！”
　　“没错！”桂也喊道，“就像作为家长要时刻铭记夸奖孩子一样，孩子努力做出的劳动成果要给予肯定才可以啊！这样可以有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嘛！！‘
　　两人拼尽全部毅力，终于成功逃出陷阱。
　　又之后，拐了一个弯进入一个六角石屋，里面居然是无数的蝎子、蜈蚣还有毒蛇！
　　“中……”陆小凤的话还没说完，银时和桂宛如自暴自弃一般跳进这群毒物当中扫荡着。
　　银时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太棒啦，蝎子啊，蜈蚣啊用来泡酒，还有这么多蛇胆很补的啊！！”
　　桂也在大笑道：“最近我刚想换个蛇皮钱包，这下省下一笔钱啊！！”
　　不久，石台在渐渐的往下沉。当石台停下后，一个巨大的木桩迅猛的砸向他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还来不及开口，银时和桂已经合力将木桩击至粉碎了。
　　“所以说！”银时和桂异口同声道，“我们绝不承认中陷阱了！！”
　　陆小凤：“……”
　　花满楼：“……”
　　这时，石壁忽然开始移动，露出了一道暗门。门后有几十级石阶，通向地底。
　　下面就是山腹，山腹是空的，而正中间，有个小小的石台铺着张陈旧的草哺，霍休赤着足，穿着件已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正在盘膝坐在草哺上温酒，好香的酒。
　　银时笑了：“让你久等了！迎春阁头牌银子和桂子上门/服务来啦！今晚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睡的哦！”
　　霍休也笑了：“难得这么个美人来为我服务！只可惜，老头子我已经老了，对女人已经没多大兴趣了！”
　　陆小凤道：“就是因为对女人没兴趣所以杀了也没关系吗？”
　　霍休的笑容开始消失了：“你果然知道了。”
　　陆小凤道：“我只恨自己太晚察觉。”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这笔财富就算三十个人花，也花不完的，你已这么大年纪，将来难道还要将它带进棺材里？”
　　霍休道：“这些财富就像是我的，无论我是死是活，都绝不让别人来用它！”
　　陆小凤道：“所以你先利用霍天青和上官飞燕，去杀了大金鹏王，又利用我除去独孤一鹤和阎铁珊。”
　　霍休道：“我本不想找你的，只可惜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做这件事。”
　　陆小凤道：“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上了你的钩的，但霍天青呢？像他那种人又怎么会被你所用？”
　　霍休道：“不是我要他上钩的。”
　　陆小凤道：“是上官飞燕？”
　　霍休笑了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她是很能令男人心动的女人？”花满楼苦笑。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又怎么能打动她的？”
　　霍休悠然道：“我虽然已是个老头子，但却也一样能让女人心动的，那就是我的珠宝。世上绝没有不爱珠宝的女人，就正如世上没有不爱美女的男人一样。”
　　陆小凤道：“你答应将你的珠宝分给上官飞燕，要她去诱惑霍天青？”
　　霍休大笑道：“你们都以为她的情人是霍天青，却想不到她爱上的竟是我这个老头子。”
　　陆小凤忍不住提醒他：“她爱上的也不是你，是你的珠宝。”
　　霍休笑道：“那也没有什么分别，反正在我眼中看来，她早已是个死人。”
　　陆小凤道：“你早就打算事成后将她杀了灭口的？”
　　霍休道：“我说过，我的财富绝不让任何人来分享。”
　　银时冷笑道：“果然是无论内外都比下水道还要肮脏的臭老头啊！”
　　陆小凤道：“你本想让我认为霍天青是畏罪而死的，本想要我就此罢手了。”
　　霍休道：“然而你还是找来了。不对，应该不全是你吧。”他看了一眼银时和桂，“这次我最大的失误就是算漏了你身边多出来的两个女人。”
　　“明明还让人请我们过去喝茶的家伙在说些什么啊！”银时冷嘲热讽道。
　　霍休道：“其实那个时候，我知道独孤一鹤会到这里，所以才想利用你们把陆小凤给引过去好借他的手铲除独孤一鹤。结果，却出乎我意料。你们两个居然把我的手下全部打倒了。不仅如此，还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不过也幸好，上官飞燕那女人把柳余恨也迷得晕晕乎乎。总算，那老头也死掉了。所有人都死掉了！！这下子，就永远不会有人想碰我的财产了！”
　　说完，霍休大笑了起来。
　　银时和桂露出了非常恐怖的眼神看向霍休。
　　“人啊，只要尚存一丝的人性都不会忍心残害无辜，而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彻头彻尾的鬼！一个只懂得敲骨吸髓凶狠残暴更胜地狱狱卒的魔鬼畜生！”银时紧抓住刀，指向他说道，“滚回你的地狱去吧，臭老头！！”
　　桂也拔出了剑，直勾勾的盯着霍休的眼说道：“在上官丹凤还没有被杀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她是个很有活力，虽然有点天真，但是却有着自己的信念，有着自己想守护的事物的好女孩。她本不应如此短命的！像你这样的歪魔邪道，我将以肉球肉球先锋队队长的身份，将你天诛！！”
　　霍休叹了口气，道：“这里，原本是我藏财宝的地方。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这里的东西都搬走？”
　　银时和桂没有说话。
　　霍休接道：“因为我已准备将这地方，留作你们的坟墓。”
　　他的手轻轻在石台上一按，突然间“轰”的一响，上面竟落下个巨大的铁笼来，罩住了这石台。
　　银时笑了出来：“喂喂，你该不会有老人痴呆吧，居然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霍休道：“这里惟一的出路，就在我坐的这石台下面，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走了后，一定不会忘记将这条路封死的。”
　　银时变了脸色：“你……”
　　霍休道：“然后这地方所有的出口，立刻就会全都被石块封死，并且每一块石块的重量，都在八千斤以上。”
　　桂说道：“哼，只要把你那笼子给毁了，出口什么的……”
　　霍休继续道：“这铁笼子是百炼精钢铸成的，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铁如泥的刀剑，也未必能削得断，何况那种刀剑也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能找得到。”
　　桂也不再说话了。
　　霍休最后道：“我保证你们不出十天，就会渴死！”
　　银时和桂彻底说不出话了。下一秒，银时跪了下来。
　　“霍大人！刚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霍大人，请您千万不要介意啊！！渴死什么的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死法之一啊，非人道的啊！！是银桑我怕的死法之一啊！我不要啊！！！”
　　陆小凤、花满楼连同霍休都冷眼看向银时。
　　霍休冷笑道：“你刚刚不是很能说的吗？”
　　银时连忙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其实呢，刚刚的那些话全是从那边那个眉毛那里听来的，绝——对不是我的原话哦！！”
　　无故中枪的陆小凤喊了出来：“银子！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不管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了！等死吧！”说完，霍休一把按下按钮。
　　三秒过去了。银时与霍休依然面面相觑。
　　银时道：“霍大人？”
　　霍休又一次按下按钮：“等死吧！！”
　　三秒过去了，霍休还是在原地。
　　桂问道：“按钮太久没用于是不灵了吗？”
　　“不、不可能……”霍休拼命的按着按钮，然而却丝毫没有半点反应。
　　刹那间，霍休宛如老了十几岁一般颓废在那里。
　　而陆小凤和花满楼笑了。
　　看着他们，银时问道：“诶？发生了什么事？”
　　花满楼道：“你难道忘了朱停？”
　　银时和桂想起了曾经见过的老板娘的老公。
　　花满楼道：“他本不该将朱停也绑到这里来的。”
　　陆小凤道：“的确不该。”
　　霍休脸色似已有些变了，忍不住道：“朱停在这里又怎么样？”
　　陆小凤淡淡道：“也没有怎么样，只不过这世上还没有一个地方关得住他的。”
　　花满楼道：“他这人也没有别的长处，只不过恰巧是鲁大师的徒弟而已。”
　　霍休皱眉道：“鲁大师？”
　　花满楼道：“你当然应该知道，鲁大师就是鲁班祖师的后人，也正是普天之下，制作机关的第一高手。”
　　银时问道：“鲁班？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桂敲了银时的脑袋一下：“银时，这也是上课讲过的内容！给我好好上课的混蛋！鲁班，就是传说中可以超控手工艺精灵给他干活的人！！”
　　银时：“哦！！”
　　陆小凤和花满楼：“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陆小凤道：“鲁大师死了之后，这第一高手就是朱停老板了。”
　　霍休道：“所以他只要在这里，你们就一定能出得去？”
　　“不错。”
　　突然，另一人的声音传了进来。上官雪儿与老板娘携手而来。
　　上官雪儿道：“这笼子本是他用来对付你，他自己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反而被你关在笼子里。”
　　陆小凤也笑了，道：“这一着就叫做‘请君入瓮’。”
　　上官雪儿道：“难道你没有进来之前，已经算准他要从那条路出去，所以先把那条路封死了？”
　　陆小凤不开口。
　　老板娘也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用的究竟是什么法子？”
　　陆小凤忽然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上官雪儿道：“为什么？”
　　陆小凤笑了笑，道：“每个人都要替自己留两手绝招的，尤其在你们这样的女人面前，更千万不可泄漏。”他笑得也有点像是只老狐狸了，忽然接着道：“我的绝招若是被你们全学会了，我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之后，等到没有人的时候，花满楼和桂也忍不住问他：“你用的究竟是什么法子？为什么不肯告诉她们？”
　　陆小凤的回答很妙：“因为我也不知道。”
　　花满楼愕然道：“你也不知那出路是怎么会突然被封死的？”
　　陆小凤道：“不知道。”
　　花满楼怔住。
　　陆小凤道：“也许那只不过因为机关突然失灵了，也许因为有只老鼠无意间闯进去，将机簧卡死……”他日中也带着些微沉思之色，叹息着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谁也不知道，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桂若有所思道：“这恐怕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了……”